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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救美是主角定律,但救得够不够英雄,结局美不美就不好说了。起码赵晨城的英雄很英雄,迈着矫健地步子冲向她,动作流畅潇洒……只是结局,不太美,因为英雄被布景牢笼给拦住了……
赵晨城好歹练过,反应自然比常人要快,看到支架蹦断她立刻就闪身躲开,只是鱼尾裙阻碍了她迈开步子,她趴下还没来得及做好掩护动作,聚光灯就砸在她身侧。巨大的碎裂声伴随着玻璃碎片砸开,赵晨城闭起眼,但仍旧感觉到这快速地炸裂,让她毛孔都紧缩了起来。
随着碎裂的声响消失,聚光灯电源被切断,周围声音变得越来越嘈杂。赵晨城睁开眼,在一片废墟里艰难地站起身,玻璃碎屑随着她的动作,都落到地面上,垂着头,赵晨城不敢妄动。而沈牧此刻已经打开了牢门跑到她面前,男人的表情难以言喻,焦急抑或是别的什么。赵晨城虽然表现得坦然,但到底受了惊,一时有些读不明白。
片刻,男人开口,语气近乎命令。
“你们全都背过身去。全部。”沈牧说完,就走到一旁扯下大块白色的幕布。棚里的人多少知道他沈少爷的身份,但毕竟在棚里导演才是主角,沈牧这样喧宾夺主,照理并不会认同。可奇怪的是,此刻没有人表示异议,全都回转了身。
沈牧走到赵晨城面前,二话没说,两手拽住赵晨城身上沾着玻璃碎屑的鱼尾服,一声裂锦,裙装被拽下撕裂,赵晨城的皮肤还没有感受到寒意就被裹上了白色幕布,男人将她打横抱起,整个动作都迅速利落。赵晨城原本还想表示异议,但当她看见包裹在自己身上的白色幕布上一点一滴地晕开了血迹,才觉得事态不对。
下意识地,赵晨城一摸自己的脸颊,湿湿的、有些粘稠,放下手看见地竟是一大片红色。这刺目的颜色伴随着疼痛和意识一并涌来……赵晨城有些嗫嚅地说:“沈牧,脸上划开口子了。”
视线扫过女人被血染了大半的脸颊,沈牧抱着她的手不由地收紧,加快了脚步:“用布压着。”他直直往外走,唇紧紧地抿着甚至有些发白:“我送你去医院。”
“你……嘶……慢点。”
“慢不下来。”
赵晨城捂着脸,白布已经渗出了血色,一边的男人心急火燎,开车也开出了赵晨城打飘扫尾的野蛮风范,不出百米就要被别的司机问候祖宗,往医院的一路上,沈家祖上已被亲切问候了百八十次……
这蛇形穿梭油门直踩,就连一向以野蛮司机自称的赵晨城都肝颤。疼得用不了表情肌,女人只得蠕动嘴唇发出模糊的劝告:“我不想毁了容……嘶……还要缺胳膊少腿……”
沈牧斜了她一眼,赵晨城练散打受伤不是一次两次,但性子使然大都是忍着,沈牧鲜少听她喊疼。终于,男人将车速放了下来,赵晨城“阿门”,替沈家祖宗感到由衷的欣慰。
到了医院,护士医生已经齐齐候在门口,床铺都就位了,赵晨城下了车,就躺上了床。医生大致看了一下,赵晨城就被推往手术室。一路上沈牧和医生说着些伤口深度长度,严重情况后遗症之类的等等问题。而赵晨城只是看着头顶倒退的一盏盏白炽灯,她脑子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飞来横祸的感觉……
尼玛连个招呼都不打啊!!!很不礼貌有没有!!!
慢反应的赵晨城又奇怪地开始思考,在卫然的飞机撞向地面的那一刻,他想得是什么呢?可能连咆哮命运不公的时间都没有吧……
手术缝合,为了防止麻醉剂过量导致终生面瘫,所以用量很少,赵晨城依旧有痛感。针刺进皮肤带着线,这种感觉实在不美妙,比两个月喝不上牛奶还要叫人难受。
时间难熬,刺痛绵长而无穷尽,手术结束,赵晨城觉得疲累,但却丝毫没有睡意。病房在顶楼,高级病房,人少,私密性好,护士个个盘儿亮条顺,技术佳。
赵晨城躺在病床上艰难地吸着沈牧早准备好的牛奶,挂水的护士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用她那双纯真地双眸朝沈牧送了一车秋天的菠菜。
沈二少向来风度绝佳,对美女的传情往往报以微笑,将其彻底秒杀,屡试不爽。只是今日他无动于衷,甚至在护士出门时要求“换一个护士”。直接让人美护士的脸煞白煞白,她哀求的目光粼粼地投向了赵晨城,赵晨城显然没接受到这目光,反而添了一句:“要男护士,帅的。”这回换沈牧的脸黑了,黑到笑得如沐春风。
等护士出去后,赵晨城料定了沈牧得念她,就先下手围墙,往他怀里钻,放软了声音:“不要说话,疼。”
先下手为强,沈牧怎么不懂,却还是顺着她道:“现在晓得服软了?”他的手指顺着她的头发,她的发质柔软舒适,这感觉真叫人怀念。她从前不是会撒娇的人,但也愿意枕着他,让他像对待宠物一样地安抚。
“伤口可能还要动两次手术修复,你控制好饮食作息就不会有事。”他顿了顿,又道:“Tom那里我都交代好了,这里会对外保密。你好了之后,还想在娱乐圈的话就去,要是想退了,就回陈氏吧,也是时候了。”
“不回陈氏。”赵晨城抬起头来,看着他:“还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沈牧又笑,微笑,然后手指缓缓地滑过赵晨城的脸颊,赵晨城一个哆嗦,这感觉不太妙。
“我纵容你还纵容得不够么?卫家人都逼婚逼上门来了,你还和我谈以前?你非得让我觉得把你绑起来才更好一点么?”
男人的声音不响,但从语气到表情,都像足了虐文里的变态男主角,赵晨城的感觉更加不妙了。
良久,沈牧放开了表情趋近抽搐的赵晨城,然后靠向自己的椅背,又是一笑,笑得花见花败,树见树残。
“不过你要谈以前,我们倒也可以谈一谈。譬如,三年半以前。”
赵晨城眼角又是一抽,脸上闪过诡异地红,然后她压下声线:“沈牧,那都过去了。”
“如果真的过去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男人收起笑,字句认真:“赵晨城,不是因为我们在一起他才会死,那是意外,是悲恸但不能避免的意外。我让你随意挥霍是想让你觉得好受,而不是想让你活在你所谓的愧疚里。”
“但是我的电话让他最终登上了班机。”赵晨城脱口而出的辩驳,待她反应过来时,却偏过头不再看向沈牧:“难道你从来没有觉得过愧疚么,他视你如亲哥哥。”
沈牧微怔,道:“我和他,无关乎愧疚,是责任。我对他有责任,同样,对你也有责任。”
责任,赵晨城怎么没发现当今社会男人们的责任感竟然有那么强,一个两个都叫嚣着要负责。
“如果你指的是我们互啃那件事,大可不必。”赵晨城复又转过头来,用没被纱布蒙住的那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男人,道:“我们在一起,就没有办法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