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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耻辱

虎闸一战,镇远军损失殆尽,衣衫褴褛,残破的城墙,死尸,城中平民能逃跑的,都早已走了,原本精锐的十万镇远军,此刻剩下的就像是几万叫花子一样。

九八二年一月三十号,朝廷终于传来了消息,然而并不是好消息,朝廷做了两手准备,御史带来了停战协议,增援部队被叛军所阻一个月之内无法到达,这意味着如果不签字停战,那就等于是把这剩下的几万镇远军推向死亡。

乾天历九八二年二月一号,这一天是整个大乾最耻辱的一天,也是整个民族最耻辱的一天,虎闸一战,加上瓦伦地区一十五座城池,大乾损失了将近二十二万将士,为保全镇远军,朝廷同意镇远将军风烈在停战协议上签字,割去了瓦伦地区,另外赠送蛮族物资,金银数万万,从此瓦伦一十五座城池被蛮族统治,大批的瓦伦平民或留守或被迫撤离。

停战协议的达成,虎闸城之下数十万的蛮族欢呼,在这里他们遇到了最强大的抵抗,这里的每一寸土都浸透了他们族人的鲜血,多一天就会有更多的人,被这场战争绞肉机绞碎,他们渴望胜利。

为表示诚意蛮族此次谈判派来的是第三军的军团长——蒙帕德,这个主导了这场战争的蛮族最高军事长官,当他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那满目疮痍的城池和疲惫的镇远军,生生的震撼,靠着这仅有的十万军队苦苦坚守了一年时间,在最后的六天内,硬是靠着残兵阻挡了蛮族精锐数十万大军的攻伐。

风烈此时换了一身白色素衣,苍白脸色,不仅仅是因为多少日夜没有休息的缘故,更多的是他的内心在滴血,军人保家卫国的重担落在他的身上,然而他却无能为力,耻辱的签字停战。

双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主要人物,各级高级将领互相认识了下,随后坐在了城楼之上准备的桌旁,可以说能找出这么一张桌子已经很不错了。

“镇远将军,很高兴能够和你谈谈,虽然你我交手已经一个多月了,说实话我很佩服你,能够靠着这么点兵力,能够阻挡住我蛮族大军,你确实创造了战争奇迹。”蛮族第三军团长蒙帕德举起大拇指赞扬道,虽然彼此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但是作为军人,他还是很佩服面前的这个中年人,并没把他当做是败军之将看待甚至没有嘲讽。

风烈并没动容,停战协议明面上是这么说,可是真正的意思就是割地协议,虽然皇帝陛下已经下诏愿意停战,可是当初风烈已经准备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可一想到镇远军主力在此全军覆没,他不甘也不愿就这么让他们死在这里。

“来吧,把你的停战协议拿来,我愿意签字。”风烈只是看着蒙帕德,没有过多的话语。

蒙帕德并没有不满,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虽然签字了,但是并没有让他认输,甚至是整个镇远军都没有认输,这样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军队,他承认换做是蛮族任何一支军团被打败,或许都无法做到像他一样。

“关于瓦伦地区,以后肯定会更加的繁荣,如果将军有意来我蛮族效劳,我蛮族大帝必定会赞赏有佳,相信我至少不会有秦无渊这类人的存在。”蒙帕德在风烈耳边低声说着,冲着他神秘笑道。

“不必了,你我本是敌人,你应当知道我的选择。”他俨然的拒绝了蒙帕德,这不是内战,屈辱的投降异族他是不可能做的,签字停战协议已经让他无颜面对世人,丢尽了整个镇远军的脸。

蒙帕德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场胜利,他打败了镇远军虽然打不败他们的意志但是却是事实。

在城楼之上宣读停战协议,蛮族一方欢呼不断,而镇远军所有人都底下了头,墙角边缘的伤员,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公布在这一刻,悄然的撒手闭上了眼睛,他微笑着,至少他知道,剩下的人会活着回去,带着他的骨灰回去。

每个人都痛哭流涕,不仅仅是为这场战争的失败,也为了他们能够活着回去而喜极而泣,原本准备应该战死的他们,在没有希望的绝境下,活了下来,而身边却失去了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

乾天历九八二年二月五日,骁勇军经过一个月的跋涉进入了虎闸,正式成为虎闸边防军,而风烈则带着镇远军撤离虎闸,回防驻守庐州修养。

当衣冠整洁的骁勇军进入虎闸之时,他们一个个骄傲的抬着头,看着镇远军,曾经镇远军一直压在骁勇军之上,现在看到镇远军这番模样,自然一个个都像是看叫花子一般。

骁勇军接替城防,紧接着风清虎的镇远黑衣骑兵部队撤离,战马早已被饿死被宰杀了,曾经威风一时的镇远重骑兵,也随之失去了闪耀的光辉。

部队撤离劲量保持着队伍整齐,可是身心疲惫的镇远军,撤离时踉踉跄跄,军服盔甲破破烂烂。秦无渊带来的骁勇军并没有发给他们新的军服,借口就是镇远军和他们不是一个军系的。

骁勇军看着这些镇远军,一个个面露讥笑:“原来镇远军的伙食这么差,看到没有,一个个脸色蜡黄的,衣服这么破,来兄弟,要不要来我们骁勇军,伙食绝对好。”

面对他们的嘲笑,镇远军士兵之上默默的走过,毫不畏惧的看着这些骁勇军,仿佛是说:“老子是和蛮族真刀真枪的干过的。”

蛮族第三军团长蒙帕德,站在城下,看着这些士兵,他看出他们的心声,如果不是这样他们蛮族又怎么可能敢攻打虎闸,大乾的士兵并不是一条心,注定这一场战争的失败。

“敬礼。”蒙帕德带头敬礼,脚跟向后一磕,蛮族所有士兵都向着镇远军士兵敬礼,这是他们特有的行礼方式,只有接见朋友,长官,战友才会这样。

不论是撤离的镇远军和接受城防的骁勇军都被蛮族这一下,瞪了一下,不过镇远军士兵目光看着他们,战场之上唯有敌人才是最了解自己的,自己的同胞不理解你,可是蛮族却能理解,让他们有股想哭的感觉,可是又岂能轻落泪?红着眼眶所有人高举武器。

“镇远。”

高声呼喊着,这两个字是镇远军,九百多年前立军之时,太祖所赐自古流传,镇远将领均已此牢记,保家卫国,镇守大乾。

这嘹亮的吼声,在虎闸上空缓缓向四周回绕,吼出了镇远军的不甘与威严,虽败犹荣,随后逐渐向庐州方向撤离,虎闸城门再次关闭,蒙帕德带着蛮族士兵撤离,并没有风烈之前猜想的那样。

九八二年二月三十日,镇远军穿过两大行省,一路上尽量行走在乡村路上,实在是无言面对大乾子民,荒野的乡村小路上大队行军的人马,赶着路,路途遥远,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叛军,似乎是叛军也不愿与镇远军作战。

三月五日,庐州终于到了,城楼之上依旧灯火通明,风烈依稀记得一年前带着荣光焕发的军队出征迎敌,对着庐州的父老乡亲许诺会尽快回来,可是一年之后镇远军回来了,当初浩浩荡荡的十万镇远军,十万儿郎?现在回来的只有不到三万人!他自己无法面对庐州的父老那令人心碎的面容。

深夜的街道上秘密麻麻,站满了人,寒风之中的人群,一眼望不道尽头,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他们,风烈深感意外,其实从他们从虎闸城撤离之时就已经有人把消息传遍庐州每一处地方,庐州的平民每一天都在等待着自己的孩子归来之日,在这短短的一年里,虎闸城的消息时断时续,一再被叛军阻挠。

军队进入庐州,许多人都开始寻找着自己的亲人,风烈记得当初这些人离家参军之时许多年轻人就是一个个孩子一般,然而虎闸一战,烈日寒风的吹拂下,他们稚嫩的脸庞早已变得黝黑粗糙。

“儿啊,我的儿啊,你在哪?”白发苍苍的母亲寻找着自己的孩子,年轻的妻子呼唤着挚爱的丈夫的名字,徒劳无功,再无回音。

风烈眼中湿润,这些兵都是他带去的,可是其他的人在哪呢?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虎闸城每一块城墙,沉尸在虎闸城之下,为了阻挡异族铁蹄,保家卫国,他们付出了最后一滴血。

可是最终十万儿郎!七万魂兮归故乡!满地的白霜就像是,他们那年轻的青丝早早的白了头,付出那么多的生命,却依旧要靠朝廷割地赔款,来换取一时的和平,保住镇远军最后的一丝希望,军队是保家卫国的,现在却要牺牲利益来保全军队!是他让镇远军蒙羞和蛮族谈判签字。

他恨那些只知自保的藩王,国家危难却不是选择出兵,而是宁远明哲保身,让大乾耻辱割地,如果大乾的每一个人都这样想,这样做,那么离大乾灭亡之日不远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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