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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血色真相 (3)

命运并没有给他带来惊喜,切诺夫斯基也绝命多时。唯一不同的是,切诺夫斯基的心脏处插着一把飞刀。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着的双手握着刀柄,用力把刀拔出来。

刀身狭长锋利,精钢制成。

这把小刀他很熟识,因为这是碧妮丝随身携带的飞刀,他经常拿碧妮丝的飞刀把玩。

碧妮丝随身携带的飞刀怎会插在切诺夫斯基身上?他们四人的身手不凡,谁能在近身作战中先抢走碧妮丝的小刀,然后用冷兵器一举把他们四人击杀而碧妮丝却侥幸逃脱?

厉剑若木偶般凝望着战友们的遗体,看见战友的遗容虽然惨白,但神情却安详得诡异,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舒心的笑意。他脑海中思维陡转,恰如一道闪电划过了混沌的天幕,兄弟们脸上的表情难道不正是中了碧妮丝的迷药“美女浅笑”的症状吗?

他抓起红酒瓶,使劲地嗅嗅,然后用手指沾一点红酒放进嘴里吸吮,红酒好像有点淡淡的“美女浅笑” 的香甜味道。他之所以对“美女浅笑”这么熟识,是因为碧妮丝为了提高他抵御迷药的能力,用“美女浅笑”训练过他。

厉剑紧握双拳,身子瑟瑟发抖。他用尽全身气力,仰头凝望雪白的天花板,凝聚精神,用劲地做几次深呼吸。当精神状态稍有恢复时,他使劲地撕烂自己洁白的衬衣,用衬衣沾了一点红酒,随后小心翼翼地把布块收藏在怀里。若经过化验,布块含有“美女浅笑”的迷药成分,那么,碧妮丝就是杀害战友的真凶。

厉剑把飞刀在向钱进、李卫国和张火新的伤口上比画一遍,伤口完全吻合,他们都是死在这把小刀下。碧妮丝贴身珍藏的神秘迷药,碧妮丝的看家本领——飞刀,除了碧妮丝自己,谁能从她的手中抢走迷药和飞刀,然后一举击杀四个特战高手?他虽然不想把碧妮丝确定为凶手,但眼前所有的证据都证明碧妮丝是杀人凶手。望着眼前的一切,碧妮丝暗杀李卫国等四人的一幕幕犹如影像般,一幕幕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碧妮丝首先把“美女浅笑”的迷药下在红酒中,等李卫国他们药力发作时,就拔出小刀刺入他们的心脏,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由于碧妮丝下药不敢太猛,身强力壮的切诺夫斯基还能保持一丝清醒,当切诺夫斯基发现碧妮丝暗杀自己的兄弟时,拼命与碧妮丝搏斗,把饭堂弄得一片狼藉,最后,中毒的他不敌碧妮丝,被碧妮丝的飞刀射入心脏而牺牲。碧妮丝担心他突然回营地,所以匆忙逃逸。也正因此,他在出城时看见的那个眼熟的女人,就是逃逸的碧妮丝。

切诺夫斯基他们身上血淋淋的伤口裂开着,就像碧妮丝的樱桃小嘴,厉剑仿佛看见碧妮丝抿着嘴,在讥笑他的无能和弱智。

“‘恶魔就在你身边’,这句话怀特上校重复了两次,怀特上校已经给予我严重的警告,提醒我身边埋伏着置利剑突击于死地的敌人,面对碧妮丝这么反常的举止,我为什么这么掉以轻心?碧妮丝会不会是因为察觉了我对她的怀疑,所以趁我不在,对兄弟们下手?对,绝对是这样……在草场上,我当时为什么不拿下碧妮丝,我为什么不对兄弟们示警就离开营地?我好悔恨呀……”

想到这儿,厉剑觉得像有人用很钝的大刀小心翼翼地切割着他的心脏,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像万丈巨浪,铺天盖地地向他覆盖过来。疼痛带来的感觉使他身体一阵阵发软,他甚至连基本的思维也没有了。他希望自己昏迷过去,但感觉偏偏非常灵敏,清醒和灵敏得连血液在血管里流动也能准确地感觉到。

天若有眼天心碎,地若有情地悲鸣!

他的心脏在剧烈敲击着胸壁,身体的血液一股股涌向眩晕的头部。他张开大口剧烈地呼吸着,大手紧紧地捏着小刀和步枪。向钱进他们身上的伤口和凝固的血水,在清晰和模糊间来回切换,犹如一副变焦镜头,搅得他不停甩动着头。他只觉双目发黑,胃液不断涌到喉咙,腥咸的滋味儿越聚越浓。最后,他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撕裂般的痛苦,“噗”,一口鲜血喷在地上,他整个人随即栽倒下来,感觉自己正往另一个世界走去。李卫国他们爽朗的笑声萦绕在他脑际,他感觉自己正不断往没有底端的黑暗中坠落,坠落……直至完全不省人事。

乌云愈加猖狂,不时地挥舞起刺目的闪电,发出阵阵的狂笑,它以为这个天已经是属于它的了,它可以肆意妄为。鸟儿惊飞,不知哪里才是归家的路;树木展起优美的舞姿,极尽献媚地挥舞,以此博得新主子的欢心;风,也不甘落后,情愿做牛做马般地托起乌云那庞大的躯体,快速朝着营地的方向奔来。乌云笑了,咧着个大嘴肆无忌惮地笑了。在轰隆隆的狂笑声中,雨水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穹空彤云密布,就像为利剑突击队默哀!

疾风飒飒作响,就像为利剑突击队悲鸣!

大雨哗啦哗啦,就像为利剑突击队唱挽歌!

野兽吱吱乱叫,就像为利剑突击队祈祷!

利剑突击队的四名成员就这样魂断异国他乡了!

3 单枪突重围

“嚓”,停电了。骤然的漆黑,终于把魂游太虚的厉剑扯回到残酷的现实中。“啪”,屋里又亮起来,这是备用电力工作了。

他揉揉眼睛,习惯性地瞟一眼安装在食堂的监控视频画面。然后,他就像疯狗一样到处寻找监控录像带,可惜,监控系统虽然没被破坏,但没有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带。他跌坐在椅子上,呆望着监控画面。突然,他的身子如石雕般僵硬,因为在监视画面上,他看见无数条黑影闯过由于缺少电力而瘫痪的报警系统和防御系统,迅猛地扑向主体大楼。他们蒙着黑头套,手持MP5冲锋枪,身穿的黑色城市作战服中,“POLICE”显得非常醒目。

这些警察行动迅速,配合默契。厉剑觉得他们的动作和配合都非常熟识,当他看见指挥官的手势时,顿时反应过来,这些警察赫然就是和利剑突击队切磋过许多次的G国反恐特警部队。特警部队的成员都是从军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以保护政府首脑和反恐为主,除了重大事件,政府一般不动用这支反恐部队。

厉剑很熟识这些反恐特警的处突流程,他们一般先切断电源,然后进行千篇一律的喊话,以期给犯罪分子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和分散犯罪分子的注意力。若对于普通罪犯来说,警方的喊话还能起点作用,但对像厉剑这种心理素质超强的罪犯来说,警方的喊话无疑是多余的,没有任何作用,简直可以当成小孩子的催眠曲。警方枯燥无味的喊话若不起作用,跟着就是强攻。强攻之前不消说是先使用闪光震撼弹,随后手持微冲身穿防弹衣的特警就使用破门弹破门而入。

果然,G国警方开始了千篇一律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喊话。

“里面的人请听着,我是首都警察局局长×××,你们已经被警方的反恐特警队包围了,我代表警方和你们谈判。你们虽然是大毒枭怀特的护卫军,但只要你们能放下武器投降,我以上帝的名义保证为你们向法官求情,法律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判决……”

厉剑听着警察局长公文式的语句、干瘪的语气和熟识的腔调,不由得迷糊了!昨天利剑突击队还是政府聘请的扫毒突击队,怎么今天骤然间就变成了大毒枭的护卫军?并且,政府居然出动了特警部队抓捕他们,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现在给你们三分钟,如果你们不投降,警方发动袭击后,你们将会灰飞烟灭……”

厉剑不等警察局长长篇大论的“开战”演说结束,就在墙壁的某处一按,餐厅中一块地砖下沉,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洞口下就是地下作战室。几乎能抵御原子弹轰炸的地下作战室是利剑突击队营地的中枢,集中了所有的监控设备,能遥控营地所有的监控和陷阱。地下室还有大量的武器装备,甚至有一条特殊的地下逃生通道,通道一直延伸至营地外数千米。

狡兔还有三窟,何况是终日在刀尖上过活的人呢?

让厉剑安心的是,可能由于时间紧迫,碧妮丝没来得及破坏地下作战室,所有的监控设备都能运作,所有的武器装备都丝毫无损,连冰库也安然无恙。

主体楼之外的电子报警装置和用电控制的陷阱由于断电,失去功效。厉剑把主体楼所有的陷阱都启动,然后戴上耳塞和防毒面具,冲上餐厅,含着热泪把兄弟们的遗体一个个地背到地下室的冰库里。

他最后搬动的是体重超二百五十斤的切诺夫斯基,他把切诺夫斯基的遗体吃力地挪动至地下室那个储藏食品的冰库。他希望冰库能把兄弟们的遗体冰冻着,有朝一日他回来时,让兄弟们入土为安。

这时,以为胜券在握的警方发动了突袭。

“轰隆”,巨响响彻天空。

“嗤嗤”,警察发射了几枚催泪弹。

厉剑把四个兄弟的遗体放置在地下室中,举起右手,有力地对兄弟们敬上一个军礼。他的双眼没有泪,只有一片血红,就像烈火在燃烧。

“轰隆”,特警用炸弹炸开大门,炸碎安装有防盗玻璃的窗户,从多个角度突入。

厉剑留恋地看一眼兄弟们的遗体,毅然关上冰库的铁门,然后转身跑向地下室的逃生门。地下室门口显眼地排着一长溜的开关,看上去是日光灯和风扇、空调等电器的开关。厉剑深深地吸一口气,把大拇指按在其中一个开关上。这个开关就是控制逃生门的开关,是由碧妮丝设置的。碧妮丝说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容易让人忽视的地方,所以她把逃生门的按钮设置在最显眼之处,当然,为了迷惑敌人,她还在最偏僻的暗角处安装按钮,不过不是逃生按钮,而是夺命按钮。

如果逃生门的开关被碧妮丝破坏,厉剑只能成为特警队的瓮中之鳖了,他即使最自负了得,也不会傻到以为能凭一己之力冲出几十个特警的包围圈。五秒之后,开关闪烁着绿光,厉剑长吁一口浊气,碧妮丝可能由于时间太紧迫,并没有捣毁进入逃生通道的开关按钮。

特警冲入了大楼,分队搜索。搜索饭堂的一个特警手中的钢枪不小心挨着了不锈钢楼梯扶手,灯光顿时忽明忽暗,“嗤嗤”的电流声顿时充斥了整个地下室。这个特警被强电流电得手舞足蹈,像蛤蟆似的弹跳几下,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具烧焦的尸体,焦臭味霎时充斥着整个饭堂。

“小心,不要乱碰屋内的金属物体。”队长对着对讲机狂吼着。

逃生门开关骤眼看过去和普通的电风扇开关没两样,也可以旋动按钮开动风扇,窍门就在按钮的正中。按钮正中安装有电子设备,利剑突击队所有成员的大拇指指纹都输入了超微型的电脑中,当利剑突击队成员把右手大拇指按在按钮正中五秒以上,电脑就自动扫描指纹,若指纹配对,就会闪烁绿光,并且显示第二轮的密码输入。碧妮丝这样安排,是为了防止利剑突击队某个成员一旦身亡,被敌人割下大拇指而造成意外事故。

厉剑输入密码,一堵墙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这不是普通的墙,而是厚达十几厘米的精钢墙,可以抵御重炮的轮番轰击。厉剑钻入洞口,在洞内把钢铁墙关闭。

“轰”,闯入地下室的特警触动了红外线报警装置,椎体炸弹爆炸。椎体炸弹,是密闭空间里杀人的绝佳武器!

突袭失效,警方干脆强攻,旷野骤然间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顿时,营地里平房的窗框和门框在超强噪音的振捣下,吱吱吱地怪叫着

此时,厉剑已经钻入了坑道,那条刚刚竣工的坑道非常潮湿而且狭窄,污浊的空气能将人活活窒息。坑道的顶部挂着一串暗淡的白炽灯泡,眨巴着无神的、昏昏欲睡的眼睛。如果没有戴上防毒面具,越往坑道的深处走去,呼吸越加困难。突然,坑道顶部那串昏暗的电灯泡全部莫名其妙地熄灭掉了。厉剑知道警方切断了大楼内的备用电源。

坑道长达五公里,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好像永没尽头。坑道出口在一个峭壁的天然小溶洞里,洞口被茂密的杂草和蔓藤完全遮盖起来。当他推开封盖的石块拨开杂草钻出坑道时,一股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厉剑摘下防毒面具,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泥土芬芳气息的新鲜空气。

峭壁下有几间残破的茅屋,洞口离茅屋约十丈高。狡兔三窟,这几间茅屋是利剑突击队备用的藏身之处。一条高度仿真的蔓藤是他们下山的通道。

厉剑取出掌中宝电脑,向钟鹏飞发出队友遇害、此时危险和寻找地方待命的暗语信息。

发完信息,他怅然地坐在悬崖边歇息,呆呆地望着远处。

夜色苍茫若魔域,树林森森似鬼魅!

秋风劲吹若阴风,枝叶摇曳似魔舞!

沙沙作响若鬼哭,溪水潺潺似狼嚎!

阴风若刀割人痛,魑魅魍魉夺人魂!

厉剑的心就像刚张开嘴巴待哺的婴儿被猛地灌进酸醋,只剩那种无法言语默默承受的痛。他轻轻地抚摸着手中那支黑幽幽的枪,温柔、深情、专注。

现在不是悲伤和休息的时候,他舔舔干裂的嘴唇,口腔一股血腥味,那是他吐血后留下的。血腥味不断提醒他要振作,要复仇。

他狠狠地晃晃发胀的脑袋,舒展舒展乏力的四肢,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疲惫感涌上他的心头。即使过去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在丛林追杀怀特上校,他也没有这么疲惫过。他攀上绳索向下降,肩膀和腰腿在石壁上磨得很痛,他明显感觉自己开始飘忽,也许上帝已经打开了天堂的大门,他正被天使的手使劲儿抓住肩膀,向天空中飘去,这种滋味是很不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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