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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接风

因为与白乙和黑甲谈话吸引了注意力,石剑秋并没有看到牛福是怎么处理的。而牛福回来之后,只是微微一笑,说了句搞定。所以石剑秋很好奇牛福的处理方法。

“你和受害人……不对,受害马……还不对,受害面……我呸!”

“您说被撞的马面?”牛福将车子发动,回头问道。

石剑秋点头道:“对,受害马面,你和他怎么谈的?”

“也没说什么,看没啥大事儿就拉倒呗。”牛福嘻嘻哈哈的将话题揭了过去。然后,石剑秋就知道所谓的“拉倒”是什么意思了。确切的说,应该是“飞”。只见牛福瞬间加大马力,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脑子还不怎么清醒的受害马面立刻体验了什么叫做飞一般的感觉。

通过倒视镜,石剑秋默数了四秒,才依稀看到它落在地上。

石剑秋瞪大了眼睛:“太玄幻了!”

经过这段小插曲之后,车子狂奔了能有一个多钟头,停在了一大片庄园之外。再往前不远处,就是酆都城,建设的很有现代化气息,高楼大厦林立,看上去比枉死城先进了很多。庄园的大门外面站着两个手杵斧枪、金盔金甲,好像西方神话中天神般的卫兵,皮囊很是不凡。

牛福掏出板砖电话,石剑秋也没注意是苹果还是三星,反正不是诺基亚。电话接通,一阵嗯嗯啊啊之后,它说:“公子,崔府君让我带你们进去哩。”

石剑秋不置可否。就这样,牛福前头带路,石剑秋坐镇中间,黑甲白乙二无常负责殿后,一行四鬼陆续走进庄园。

对于权势,石剑秋以前只在书上、电视上或者是康复中心年节时,上面领导视察时有一些耳濡目染,心得不过是一些什么生杀予夺、高高在上、只手遮天、放屁很香……等等,这一类空泛到苍白的字眼。而这位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爹,虽然还未谋面,却已经让石剑秋十足的理解了什么叫做权势。

石剑秋没啥大文化,咬文嚼字也不是他的强项。如果非要让他形容,他只能说庄园里的房子,修的那叫个豪华气派!各种各样的装饰,那叫个尊贵典雅!各种各样的景色,那叫个优美秀气!楼接楼,院套院,面积那叫个广,那叫个大!阳间所谓的豪华别墅,还没这的次所大!

而且,庄园里无数穿着古代宫装的丫鬟侍女,蝴蝶穿花似的,一个比一个靓丽,见面就万福,还得说声拜见少爷。把石剑秋弄得飘飘然如在云端,怎一美字了得?用他的话说,这地方,就他娘的是巴黎欧莱雅!

——值得拥有!

牛头和黑白二无常可不像石剑秋,前者还好,看样子是以前来过,本本分分规规矩矩;后者却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样,好似稍有不慎就会招致杀身之祸似的,山炮味儿十足。

也不知穿过多少庭院,绕了多少回廊,石剑秋早就晕头转向,就快吐出来的时候,眼前陡然一亮,已经置身于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之中。

厅内正中央,摆着一张太师椅,椅上坐着一个穿着金色长袍的中年男鬼。身量不高,但是肉足够厚;绿豆眼、八字胡、肥头大耳,手里还端着一杆长长的老烟枪,宛如旧年代的大地主。身边或蹲或立着四个妙龄女鬼,揉肩的揉肩,捏腿的捏腿,捶背的捶背,看去好不惬意。

能有这个派头的,这个形容似地主老财的中年男鬼,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牛福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说:“崔府君,我把少爷送回来了。”

“办得不错。”崔珏睁开双眼,看到黑甲白乙时,不免诧异道:“那两个无常怎么跟到这来了?”

石剑秋嬉皮笑脸试探道:“这俩是我新收的小弟,我怎么说也是您儿子,要是没有跟班,岂不是太不像话?”

“哟呵,都会抢答了。”崔珏微微一笑,直起身子,吩咐几个丫鬟:“你们几个,带他们三个先下去,我们父子重逢,单独聊一聊。顺便知会一下厨房,给你们少爷准备接风的酒宴。”

众鬼鱼贯而出,场面静了下来。

崔珏眨巴眨巴小眼睛,一脸期待道:“来,叫声爹让我听听。”

“不叫!”石剑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崔珏显得很纠结:“为什么呢?”

石剑秋板着脸道:“你说你是我爹,我就得管你叫爹啊?大道上人多了,要是上来个人就说是我爹,我得几个爹?”

崔珏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石剑秋小声咕哝:“再说我也不缺爹。”

崔珏眼睛一瞪:“胡说!要是不缺爹,我算干嘛的?”

石剑秋明智的没接话茬,他笑了笑,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这年头认个干爹还有红包拿,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爹,总得给点好处啊?”

“张嘴三分利,这性格随我。”崔珏抽了两口烟,说道:“要什么好处,你尽管说。”

要说这小人物吧,有小人物的智慧!就听石剑秋说道:“好处先不急,能把我名添你家户口本上不?”

崔珏一口气没喘匀和,差点让烟呛死。

咳嗽半天,把烟杆都撅折了,好不容易缓过气,他一脸狼狈的说:“阴间没户口。”

“那可咋办?”没户口?石剑秋眼珠转了转,说:“认亲不都得摆席面么?你定个日子,请点有头有脸的朋友,当着旁人的面,按规矩办事,你看行不行?”

崔珏不乐意道:“我是你亲爹,你还怕我以后不要你?”

“滚犊子,我爹是养猪专业户,全县标兵。”心里面骂骂咧咧,表面上石剑秋打了个哈哈,说道:“凡事不都得有个过程么,我在上面给别人当了二十年儿子,你这冷不丁冒出来,我可叫不出口。”

崔珏貌似没听清楚,侧耳问道:“叫不出什么来?”

“什么也叫不出!”石剑秋道:“咱们玩这种低智商的语言陷阱没意思!”

崔珏把坏了的烟枪扔到地上,大笑起身:“就依你的意思,你先熟悉熟悉,过几天,我把天庭地府有头脸的人物都叫来……十殿阎王、玉皇大帝、王母一个都不能放过。走走走,咱们先吃饭去。”

“神州行!”石剑秋喜笑颜开,暗中松了口气。心想这货不好对付啊,试探这么半天,硬是一点儿底都没摸到,幸亏对方没在‘爹’这个字眼上纠缠。

石剑秋肚子里面翻着花花肠子,跟着崔珏穿庭过户。

经过一路行来的耳濡目染,石剑秋也大概明白了,阴间也是一个世界,而阴间的鬼魂从某种角度来说,同样是一种生命。而是生命就会吃喝拉撒,那么鬼魂吃什么?喝什么?这个很令石剑秋困扰的问题,在到达饭桌后立刻迎刃而解。

人吃什么,鬼就吃什么!

这间大厅小了一些,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在石剑秋眼里,可是和学校的食堂有的一比。也是在正中间的位置,放了一张圆桌,桌上摆着八菜一汤,荤素搭配,五张嘴吃,倒是算不上铺张。

忙活了半天,看到吃的,虽然是鬼魂的状态,但是毕竟死的时间短,惯性思维还在,石剑秋还真有点饿了的感觉。他脸皮厚,不等人招呼,自个往那一坐,不管不顾,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

崔珏和牛福都是有身份的人,讲究体面;黑白二鬼差这种小人物,初登厅堂,有些放不开,要不是石剑秋催促,菜都不敢夹。

吃上八分饱了,石剑秋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身体”,怎么能吃东西?

“这酒席不是阴间的玩意。”崔珏指着在旁边伺候的侍女说:“知道你要来,我特地让小翠给她阳间的亲戚托个梦,供了这么一桌捎下来的。”

石剑秋没明白什么意思,黑甲突然来了一句:“和烧纸一个道理。”

“啊,这么回事。”石剑秋恍然大悟,随即不好意思道:“这么说我吃的是你的供品?这不扯淡呢么!你说你好歹这么大一个官,整一顿饭还得卡侈(剥削的意思)人小姑娘的,让我说你什么好?”

崔珏无奈道:“我有什么办法?这不还是天庭那边办事效率低惹的祸?”

石剑秋瞪眼道:“这又和天庭有什么关系?”

崔珏说:“怎么没关系?你是我儿子,地府的贵族,能和那些下等鬼魂一样么?铸造鬼体这么大的事儿,当然得用点特殊手段!一个月前我就和天庭订购烛龙液了,可是这么多天了,硬是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烛龙液?”石剑秋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那是什么?”

崔珏闪烁其词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说了你也不懂。”

看在座的吃的差不多了,崔珏让人把碗筷收拾下去,自然有下人奉上餐后茶。

吸了一口茶水,崔珏说:“你现在还是幽魂,在没铸鬼体期间,除了一些特定的物事,什么都干不了。天庭那边办事效率低,烛龙液指不定什么时候送过来,你又闲不住……要不这么办,我想办法弄辆车烧下来,你学一学,到时候有了技术,直接去马面那直接领驾驶证。”

石剑秋道:“我以前压根就没碰过,你总得找个人教我吧?”

“牛福不在那呢,让他教你,这两个无常当陪练。”崔珏一努嘴,对牛福说:“你在枉死城那边没什么事儿,不行单位那先放一放,我帮你打个招呼,这段时间把石头陪好。至于你们两个,也是一样。就是不知道直接到我府里当差你俩愿意不?”

傻子才不愿意!

白乙扯了扯黑甲,当时就给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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