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两个人很少休息,抓紧时间练功,可再拖沓也就用了半个月。期间小玉竹脸上的假肉块也掉了一次,夏木枯悉心给重新丑化了一次。
这一路,小玉竹跟着夏木枯吃到了好多好吃的,也完全掌握了钢筋铁骨和心若磐石,并且学会了钢筋铁骨的招式。
而小玉竹简直就是天生练武的材料,不仅记忆力超人,理解力超人,身体的协调更是完美,夏木枯真是越来越喜欢秦玉竹,觉得上苍简直就是恩赐他的礼物。
爷孙两个是越来越亲密,越来越投机,以至于连夏木枯来到了济宁的边界的时候都感到心里很是不舍得。只是夏木枯还有要事在身,这一路已经是各种拖延着慢慢走了,还是正事要紧,来日方长,等自己闲了,再好好跟自己的干孙子亲热亲热。
下了这座山,就是济宁的城墙了,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城墙上的守卫了。
夏木枯让小玉竹从背篓里出来,摸着他的头说:“孩子,现在已经到了济宁境内了,你下来走吧,没必要躲躲藏藏的,咱们也不用赶路了。我在路上给你讲的你都记住了,这于长风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跟我关系特别好,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你在武馆里安心的练武,上私塾,我会尽快把《万千草木》这本书带给你。这是两千两银票,还有这些零碎的一些一百两百的银票,还有这几十两碎银子,你都收好,自己平时需要什么就自己去买,若是不够了就可以跟我说,我每过三个月就来找你一次。”
说着就给了小玉竹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把包裹帮小玉竹背上,然后疼爱的摸了摸小玉竹的头。小玉竹眼睛里闪动着泪花,他使劲一吸鼻子,然后抬起头,对夏木枯说:“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听从您的教诲,不会让您失望的!”
两人携手向济宁城门走去。
小玉竹还是第一次看见繁华的市区是什么样子。以前他经常听母亲谈起,也经常听别的院的丫头小厮谈论杭州的商铺、集市,小玉竹从小就神往已久了。而夏木枯这一路都挑选的山路河边走的,刻意避开了市区,现在终于看到这么热闹的街道,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兴奋地手舞足蹈。
冰糖葫芦,纸风筝,小点心,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小玉竹一个劲儿的拉着夏木枯东看看西看看,这街道上的人看到小玉竹歪眉斜眼的样子,脸上还长着瘊子,本是吓了一跳,可山东人自古民风淳厚,倒也没有嘲笑或者盯着小玉竹看,反而小玉竹银铃般的声音,走路小心又不胡乱冲撞,不瞎摸瞎碰,小商小贩的倒也喜欢这个小孩。
夏木枯也喜欢这么天真的小玉竹,平时小玉竹太过成人,此刻如此天真烂漫,惹得夏木枯也咧着嘴直乐。
这济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几天下了几场大雨,把这些人都给闷坏了,赶着今天这个大晴天,都出来放风了,小商小贩更是高兴,所以,今天济宁的商铺街道尤其热闹。
忽然小玉竹停下了脚步,夏木枯一看,原来是一个书摊,小玉竹拿起一本《三言二拍》,小心翼翼的翻开书页,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这小玉竹一路来虽然看到各种小玩意都新奇,但是只是新奇而已,而看到这书,却是从心眼里喜欢,从小翟观风就看得紧,不让一片纸飞进兰苑,所以小玉竹还是第一次亲手碰到真正的书,自然爱不释手。
夏木枯看小玉竹轻轻抱着书的样子,不禁心里酸了一下,随后掏出了十两银子,对摆摊的小贩说:“这十两银子足够买下你这所有的书了吧,待会儿你给这些书都包起来,送到长风武馆吧。”
这小商贩因这两天大雨,正郁闷呢,不曾想,这书摊还没有摆完就遇到这么大的一个买家,都给包了,乐得嘴都歪了,连声答应着。
周围人一听,这个老头说的很明显是外地口音,这貌不惊人的老头居然是济宁最大的武馆—长风武馆的客人,更是将目光停留在这一老一少身上,惊叹不已。
话说于长风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他不仅嫉恶如仇,如果听说那里有地痞流氓欺负老百姓定然会上门讨公道,而且又宅心仁厚,许多贫穷的老百姓家里的孩子上不起学,若小孩的资历好,就收为徒弟,传授武艺,教授知识,若小孩资历一般,那就只是传授武艺,长大了可以直接帮武馆做些打杂的事儿,于长风的两个儿子也争气,不仅功夫练得漂亮,而且都善于经商,所以,好多小孩长大之后都可以去于家开的坊间,饭馆,客栈做伙计。因此,济宁市的老百姓都十分的拥护长风武馆,更是对长风武馆的客人另眼相看。
秦玉竹一听这些书都成了自己的,高兴地蹦了起来,抱着夏木枯的腿连声谢谢,夏木枯乐着拍了拍小玉竹的脑袋,道:“这也快晌午了,咱们还是稍微快些走吧,等咱们安顿了下来,你再尽情的来逛逛。”
小玉竹听话地点点头,跟随着夏木枯向前走去,只是左看右看,不再停下脚步。走了不肖一刻钟,只听夏木枯说:“到了。”
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的是一个朱红色的大门,门楣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长风武馆”,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练武衣服的中等身材,约莫二十出头的精壮汉子,从院子里时不时传来整整齐齐的练武时发出的呼喝之声。
夏木枯走上前去,打了个诺儿,道:“劳烦二位给我通报一声,就说夏木枯拜见。”
”您稍候。”说完,其中一个门卫一抱拳转身进了武馆。
片刻,就听从院里传来一阵气势如虹的声音:“今天不知吹得什么风,居然把你给吹来啦!快进快进!”话音未落,就从武馆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材高大,满面红光,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于长风。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抱住夏木枯,一脸欣喜,道:“我只道你忘了老哥哥我了,这一别也有三年啦!”
夏木枯哈哈大笑着:“于老哥您真是越活越年轻啊!这身子骨是越来越硬朗了!走走,咱们里屋说去。”
这于长风年纪长夏木枯五年,两人情投意合,便称了兄弟。夏木枯一手携着于长风,一手拉着小玉竹大步踏进了武馆。一众人看得目惊口呆,虽然于长风为人正直善良,但是除了对他那三个孙儿,还不曾看他对谁这么客气过,这么开心过。
这长风武馆的正后面就是于长风的住宅,因于长风经常坐在武馆里指点弟子们练拳,这么一来也方便。于长风带着夏木枯爷孙二人直接到了自己住宅的会客大厅,示意下人们送上瓜果茶饮,两人拉着手寒暄了半天。于长风自然早注意到了小玉竹,只是没有夏木枯还没有说,自己也不便于询问。
“不知此次贤弟光临大驾,有何贵干?”
夏木枯微微瞥了瞥仆人,于长风会意,摆摆手道:“你们切都退下,等会儿有事儿我再喊你们。”
众仆人应声退下了。夏木枯这才把自己偶遇秦玉竹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连秦玉竹的“毁容”也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于长风。
“于老哥,你也知道我常年大江南北的走来走去,实在是不方便带着我的小孙子,更怕耽误了他上私塾的时间,所以,今次老弟我要给你个大麻烦啦!”
于长风一捋他那长长的白胡子,哈哈大笑:“你老弟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想来你这孙子定然是极好的。你也开了窍,有了孙子,能享受着天伦之乐啦!你孙子你放心养在我这里,我定然待他如己出。”
秦玉竹一听,立刻跪下来,给于长风磕了三个头,朗声道:“谢谢于爷爷!”于长风一看这小孩这么懂事,连忙拉过来,虽然瘦的皮包骨头,头发干枯焦黄,脸还被丑化了,但是依然挡不住小玉竹从内里散发一种气质,让人不能忽视了他,不敢低看了他。
夏木枯也是欣慰不已:“这孩子自小受苦,还望老哥多多照顾,只是一点,不能惯着他,若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定要好好管教他,不得纵容。”
“夏老弟,你放心,我一定会严格对待的。正好,我那婉璃小孙女天天念叨着想要一个弟弟,正好,那小丫头也会高兴的。”
“老哥,只是一件事儿我不放心,他这脸上的瘊子半个月又会掉的,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十全十美的办法来,你也帮我出出主意。”夏木枯提出了自己一直在思考的这个问题。
“恩,这倒确实是个问题。容我想想啊。”说完,于长风开始走来走去,绞尽脑汁的想。夏木枯也在努力想,人皮面具吧,没有那么合适的,没半个月贴药又是太不靠谱……
忽然于长风一拍手,道:“有了!你们且先待片刻,我让下人取来。阿东!”
“是,老爷”,一个仆人应声进来,垂手垂头等待吩咐。
“你请夫人把她前几日取来的蜜连胶取来。”
“是,老爷。”阿东应了一声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取来一个小木盒,交到于长风手里之后就退下了。于长风轻轻打开木盒,取出一个精致的珐琅做的小盒子,打开之后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于长风说道:“这盒胶是半个月前京城友人送来的,据说是从外疆送来的,因我内人嫁妆里一个她特别喜欢的簪子上的猫眼石掉了下来,却又没有人能够天衣无缝的补上去,正好我的友人听说了这件事,就给我送了这个来。这个蜜连胶奇妙在它粘上之后极其难取下,如果用这个化胶水洗,才可以断开这个胶着,而且一点伤害也没有,也不会留下一丝痕迹。”说着于长风就取来盒子里一个小银勺子,取出一点点,粘在自己的手背上,捏着旁边的肉一挤,两边的肉就粘上了,然后取来盒里的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点点水,那个胶立刻就便干了,轻轻一拂就掉下来了。
夏木枯拍手称赞,随后问道:“这么一点点的量我怕是不太够吧……”
“夏老弟你放心,这个胶若是不用这个化胶水是万万取不下来的,而且对身体没有伤害。所以你就放心吧,等你的这个盘蛛封血丸的药力一过,我就照原来的样子给秦玉竹贴上,就说肉瘤找了名医去掉了就行了。”
“确实是妙计!!!”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