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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与狼共舞

一个孩子被猛扑过来的土狼咬破了喉咙,倒下了,另一个孩子快速地冲上前来,一刀刺进土狼的身体,那只土狼想躲过去,却哪还来得及,复仇的刀刃已经穿透了它粗糙的皮毛,鲜血喷射出来,模糊了孩子的双眼。又一只土狼却在这时从后面张大了嘴巴,想咬断孩子的脖子。

昀端此时已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呆了,他手足无措地挥舞着自己的匕首,挡住了土狼的进攻,暂时保住了自己的安全,但对于反击狼群却没有任何的作用。相反,周围的孩子要么倒下了,要么让土狼倒下了,鲜血在每一次刺耳的撕裂声中飞溅着,让昀端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土狼扑倒了身边的一个孩子,紧接着几只土狼蜂拥而上,眼看着那孩子就要在狼群的撕咬下毙命,昀端啊啊地大叫起来,迎着那飞溅的鲜血,像土狼一样扑向了土狼,用锋利的匕首刺穿了它的脖子。

这只突然凶狠起来的“土狼”,居然一下子震慑住了向这边猛扑过来的狼群,他们稍稍地迟疑了一下,围着倒在血泊中的孩子和土狼的尸体转着圈,酝酿着又一次攻击。

就在这个短暂的瞬间,孩子们又重新集结到了一起,看着那些已经倒下的同伴,孩子们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严肃了,两眼冒着复仇的凶光,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手中的短刀更是直指狼群。要么倒下,要么活着,这就是荒原的法则。

“嗷……”头狼有点愤怒了,它在远处大叫着,带领着还未投入战斗的狼群,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这一次来得更猛,来得更凶,撕破的空气,也在狼群急速的奔跑中,刮起了一阵血腥之风。

孩子们已经在刚才的厮杀中激发起了战斗的勇气,面对这群妄图把自己变为食物的狼群,他们又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呢。

昀端也已经被鲜血冲晕了头,他疯狂地依然大叫着,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挥舞着短小的匕首,和孩子们一起,迎着狼群袭来的方向,冲进了狼群之中,每一次寒光而过,总伴随着暗红的血影。

狼群怒了,孩子们疯了!

相互撕咬着,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已辨不清谁是谁。

残缺的身体依然战斗着,只要没有倒下,只要还残存着一丝气力,战斗就不会停止。

战斗在血泊中惨不忍睹,就连此时扬起的夜风,也满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孩子们此时变得比狼群还要嗜血,他们舔舐着刀刃上的鲜血,将这股气息带入体内,激发着自己的胆量和气力,一次又一次地将短刀插入到了土狼的体内,哪怕自己已经被数只土狼撕咬着,他们依旧战斗着,直到最后一口气吐出了嘴巴,变为了游丝。但短刀却依然紧握在手中,指向土狼的身体,或者死死地插入到了土狼的体内,让这些荒原的掠食者不敢小觑他们的存在。

群狼胆怯了,撕咬的气力已经变得没有足够的杀伤力,孩子们的人数也在急剧的减少。能够站立起来的孩子也只有那么区区几人。

昀端和担任首领的孩子背靠着背站立着,在他们周围,有七八只浑身满带鲜血的土狼,头狼也在其中,这似乎应该是最后的对决吧,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啊——”一声惨烈的叫声从旁边传来,一个孩子被两三只土狼撕裂了身体,那最后一声不甘的呼喊像是在告诉活着的同伴,一定要为他报仇,一定要活下去,要将这群凶残的土狼打败,宣布蛮族孩子的胜利。

昀端不禁看了看已被撕咬成几段的孩子,两眼冒出的怒火猛烈地燃烧起来,浑身的力量积聚着,这是一股可以战胜一切的力量。拇指上的戒指此时也发出了微微的光亮,像是一颗嗜血的眼珠,紧盯着头狼。“唔——啊!”昀端怒吼着,径直向头狼冲去,明晃晃的匕首在一瞬间似乎变幻出无数的匕首,像一阵刀雨,又像是一股迅疾的刀风,带着尚未滴落的鲜血,在暗红的光环下,冲到了头狼的面前。

狼群被这突然的攻击吓到了,禁不住胆怯地后退着,来不及保护它们的头领,各自四散开去,只将头狼暴露在了这一波异乎寻常的刀风刀雨中。

头狼,绝对是头狼,它只稍稍地迟疑了一下,毫不顾忌群狼的闪避,毫不顾忌这迅疾的刀影,跟着怒吼了一声,扑向了昀端。只听到激烈的碰撞,只看到血影中两个模糊的身影交汇着,一个拼命地猛刺着,一个凶猛地撕咬着。

刀锋上飞溅的鲜血抛洒了出来,变成了无数的细小血珠,像是夜空中下着的一场血雨。

昀端已将匕首插入到了头狼的体内,而头狼更是不甘地咬着昀端的胳臂,两个都试图将对手置于死地。

狼群在短暂的胆怯后,恢复了自己的本性,它们蠢蠢欲动,在鲜血的刺激下,一个个踊跃着,在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对手旁边寻找着下手的机会。这一次,一定能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孩子撕裂成几段,他绝对是上好的美味。

昀端却毫不顾忌地将匕首从头狼身体上抽出刺入,再抽出,再刺入,听着头狼近痛苦的嚎叫,他痛快地大笑起来,忘记了周遭狼群的觊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和鲜血直流的惨状。他的眼中只有一个对手,那就是快倒下的头狼,我一定要将你打败。

狼群终于按捺不住,它们冲向了昀端,将昀端紧紧地围在中间,狠命地撕咬着,也不管咬到了什么部位,也不管抓扯到了哪里,眼前只有这个勇猛的孩子,它们不顾一切地抓扯撕咬着,妄图救出自己的头狼,妄图将昀端撕裂成碎片。

突然,远远的,传来了马蹄声。

但没有人没有狼注意到这个声音,站在死亡的边缘,他们和它们眼中只有面前的对手。

一匹高大的战马驮着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黑幕中,他紧皱着眉头,目睹着眼前惨烈的战斗。没有丝毫的迟疑,他赶紧从马背上取下一根长长的皮绳,挥舞了几圈,只听到一声破空之响,一头土狼倒下了,紧接着,又一只土狼倒下了。

围拢在昀端身边的土狼被这远远的袭击打得惊慌失措,它们怎么也不会料到,眼看着胜利就要到手,眼看着就能将这个孩子吞食进自己饥饿的肚子里了,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力量。而且,他每一次的袭击,都是那么的准确,总能让一只占据上风的土狼狼狈的倒下毙命,这是何等的威胁啊!

孩子们在这援助之下,再次激发起了无比的斗志,他们不顾一切地向狼群扑去,恨不得一口就咬断土狼的喉咙,恨不得也将它们撕裂成碎片。

狼群畏缩了,它们跳离了战圈,望着那个远远的身影,嗷嗷地大叫着,猛地转过身,在还剩一息之气的头狼的带领下,逃离而去。它们身后,是呐喊着的孩子,一群无畏的战士。

魁梧的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当他来到近前时,不少的活着孩子也已瘫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已经完全的脱力了。

尚能站立的孩子首领和昀端相互搀扶着,静静地看着这个走到跟前的陌生男子,很想说一句感激的话,可他俩只顾得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哪还说得出一句话来。

陌生男子诧异地看着这群和土狼战斗的孩子,脸上不禁展露出得意而满足的笑容,大声对孩子们说道:“你们不愧是我们蛮族的后代!好好活着吧,孩子们,以后的荒原是属于你们的!”说完,他催动着自己的战马,追逐着狼群而去。

“无畏的游侠!”孩子首领终于迸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满脸的羡慕和向往。

夜色下,已经平息的战斗被异常的寂静遮盖了,只有些许的喘气声,只有简单的安慰声,间或几声呼唤同伴的喊声。二十几个孩子的尸体杂乱的和狼群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到处是渐渐凝固的鲜血,暗红的颜色在黑夜中散发出无畏的精神,就连那些远远观望着的荒原的动物,也被这惨烈的场面所震慑,它们只敢远远地看着,不敢靠前,唯恐被这里嗜血的气氛所吞没。

休息了许久,幸存的七八个孩子将死去的同伴堆放在一起,燃起了熊熊之火,将他们的英魂送到了安静的国度,随即带着部分土狼的尸体和最初打到的猎物向洞穴缓缓而行。

天边微微的泛起了光亮,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已经到来,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这一场惨烈的战斗,损失了一大半孩子的生命,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吧。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每天都发生着这样的悲剧,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应该是生命的一部分。充满杀戮的世界,不经历真正的杀戮,不真正的面对死亡,他们又如何存活下去呢?从他们降生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生活,这是无法选择的,而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勇敢地面对,要么死,要么活,就是这么简单。

蛮族的孩子们在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后,已经开始学着适应这残酷的现实,在生命遭遇危险的时候,尽其所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同伴,只要能存活下去,就有希望,就有改变一切的可能,即使那样的希望和可能是如此的渺茫,甚至让他们几乎认为那些憧憬是虚无的,是他们无法达到的,但活着,就存在。

也许,死去,在这里是一件容易的事,比活着来得更容易,更轻松。可是,谁又不愿活着呢?再难,也要坚强地活着,即使苟延残喘,即使饥寒交迫,即使面对着无尽的恐惧和威胁。但只要活着,他们就能复仇,就能重建自己的家园,让那些将他们视为草芥的大家族、大部落,乃至强大的皇族,为他们的活着付出百倍万倍的代价。让那些不可一世的人看到,他们的存在,本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是能颠覆一切的力量。

回到洞穴,正焦急等待的孩子们看到了这群狼狈却英勇的战士,当他们出现在洞口时,洞内的孩子无不惊骇得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看到他们肩上扛着的土狼的尸体时,孩子们全都明白了,无不投来了敬畏的眼神。

“哟——啊!”大男孩儿率先发出了欢呼声,为了他们的勇士。

“哟——啊!哟——啊!”孩子们也发出了自己的欢呼,为了自己的勇士,这是他们共同的骄傲!这是他们期盼着的英雄!

孩子首领低着头来到大男孩儿面前,强忍着眼泪,悲伤地说道:“波什杰头领,我没能带回更多的同伴,请处罚我吧!”

大男孩儿紧咬着牙关,双手拥抱了他的同伴!“迈巴禾,我又怎么会处罚你呢?你能活着回来,带着我们的兄弟平安回来,你已经证明了自己!你是我们的英雄!是我们的骄傲!”

迈巴禾听完波什杰的话后,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一闭眼就倒在了头领的肩上,昏睡过去。

索尼娅看到了步履蹒跚的昀端,赶紧和马萨拉提上前搀扶着他。昀端依然是那副傻笑的表情,当看到了索尼娅,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轻松下来,差一点就倒在了索尼娅的怀中,但在这么多仰慕的目光中,他怎么好意思倒下呢?依旧微微笑着,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终于还是没有强撑过去,身体一歪,竟然倒在马萨拉提的身上,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没有人会笑话他,因为在昀端倒下的时候,已经有孩子率先倒下了,他们凭着顽强的意志走回来了,回到了安全的家,这里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唯一理由,只有回到了这里,疲惫的心才能得以平复。

孩子们将自己的勇士们抬进了洞中,有的忙碌着为沉睡的他们擦去血污,有的则开始为他们处理伤口。那一道道还残留着牙印的伤口,让每一个目睹着的孩子无不心惊,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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