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林见云儿被麒秦嚎了一声之后便不敢再开口,这心中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便又向云儿作揖道:“还望姑娘放心,我家秦兄实在不会伤人。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那云儿心想道:“我敢吗?我这要一说话,你家‘秦兄’再给我嚎一嗓子,我非把魂吓掉不可。”云儿已是被吓过,是以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点头示意。
那小姐见麒秦神态颇为神骏,只道这狗儿必是纯种獒犬之类,便对齐林说道:“你这‘秦兄’倒是好神骏啊!”言语之中自然是避过说这“狗儿”这词了。
齐林笑道:“我与秦兄乃是兄弟相称,还望姑娘不要笑话与我。”
那小姐见齐林相貌堂堂,谈吐有礼,心中知道齐林并非那种自己作践之人,想必是真的与这狗儿有缘才是。当下已将适才不快忘却了,微微露齿一笑,这一笑落在齐林眼中,只觉又是心神一荡,心中感觉如沐春风,那小姐举手投足之间那股气韵,便将齐林完全迷住了。那小姐见状,心中却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想道:“这厢却是不便久留了。”便对齐林道:“怎敢笑话公子,不敢打搅公子,我这就告辞了。”
说罢,便带着云儿袅袅而去。
齐林一时便痴痴呆呆的望着姑娘背影离去。直到看不见时,方才叹了口气。麒秦一见,便传神识与齐林道:“感情林弟对这姑娘是一见钟情了!哈哈哈……”
齐林愠道:“还是秦哥多事。”无论麒秦传什么话于他,也再不答话,只顾收了纸鸢牵绳,准备离去,心中便似丢了魂一般。
麒秦见齐林如此失落,便好言相劝道:“适才这姑娘不是说,明日还来踏青吗?林弟何必如此呢?明日在此等她便是。“
齐林一听,心头顿时活了起来,虽是年少皮薄,却是脱口而出:“那感情好啊!”却原来心中早有如此想法,只是怕麒秦不愿在此等待罢了。
麒秦听见,又是哈哈大笑,直臊得齐林无地自容。
这日,齐林便于麒秦一同到了小镇之上,寻了个酒家住下。这小镇名叫南浔,镇虽小,可这镇上却是样样俱全,那酒家小二见齐林一身穿着利落,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点气势,何况身边还有一巨犬相随,虽是外地口音,却也知道此人不凡,这巨犬望去便是神骏不凡,岂是寻常人家可得?自然是小心招呼,不敢怠慢。
齐林原本未曾住过酒店,对这酒店之中的规矩也并不清楚。自然便与小二多聊了几句。这小二也不嫌烦,皆耐心回答;待得最后,齐林从口袋之中取出三十文钱,叫小二去取些吃的来,多的便给了小二作小费之用,那小二自然是开心满怀。
齐林住于店中,颇觉有些无聊,便再房中设下禁制,与麒秦一同作起功课来。齐林修炼原是要与天孝器灵同修,便将天孝唤了出来。不过这修炼却是要心平气和方能有效,齐林此时却是安不下心来,几次配合下来,却是都不得要领。天孝乃是器灵心智已开,见状,便对齐林说道:“主人心中有事,如此修炼怕是于身体无益,今日便不要强行修炼的好。”
齐林此时突然悟道:“这修炼之人之所以要避世,怕的也就是因为这修炼要专心一致,象我这样心有牵挂确是不便修炼了。”于是便静静踱步到一边,不去打搅麒秦修炼。心中只是想着明日该如何与那美貌姑娘说话。
见麒秦修炼一时也不见得会结束,便独自一人上街去了。来到那小街之上,顿觉此处人文风景颇有些神韵。那人人之间相互招呼问好,关系融洽。南浔之街分两条,中间乃是一小河将两下隔开,两街之间有几座小桥相连互通。这小河两岸边上皆是种的杨柳,时正开春,那青青杨柳一眼望去,让人不觉心头一振,连带着精神也好了许多,齐林适才那点相思之苦也淡却了些许。
齐林便信步河岸之边,只看见那溪水清澈、杨柳微摆,风景确实不错。但听得河边之上,有老鸦之声,抬眼望去有一大樟树,之上却见几只小鸦不停返回竟是将嘴中之食喂与老鸦口中。齐林不觉叹道:“鸦有反哺之情,却是真有其事啊!”
这边,却是有人接口道:“是啊!鸦有反哺之情,人却无报恩之心啊!”
齐林回头一望,却见一白发老朽,身着破烂,挎一小小竹篮,手驻一拐蹒跚而行,面带愁容满是凄凄之情。齐林自幼便受母亲教导,要善待老者,此时一见不觉心中起了怜惜之情,急忙向前,对那老头说道:“敢问老丈何处此言?”
那老头抬起头望向齐林,满眼竟是浑浊之色,可见人世沧桑;老头长叹一声道:“人道有子便是福,老儿我共有五子,那晓得一生辛苦,到头来却是没有一个儿子愿意善待于我啊!适才听后生道,鸦有反哺之情,老儿心中惆怅啊!”
齐林一听,心中顿起一道怒火,便道:“岂有此理,老丈莫急,此事小子为你担待了!老丈将此事说与我听,小子为你出个主意。”
老头摇摇头道:“难啊!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一外来后生,有怎么能管的了老儿家中之事啊!”言罢,已是呜咽不断,哭泣起来。
齐林心中更是恼怒,想道:“天下岂有如此不孝儿女,想我齐林幼时丧父,心中只是愧疚,无法报答父亲养育之恩。这老丈有儿有女,却是不善待长辈,真是叫人气恼。”当下,不顾路上行人眼色鄙夷,便伸手搀扶这老头,道:“老丈莫急,到那酒店之中稍事休息,将你家中之事与我说来,我只有办法为你做主。”
老头见齐林不过十七、八岁模样,不过身着打扮却是干净利落,一袭白衣衬出齐林气度翩翩,心中自有了好感。虽是小看齐林年幼,不过这人老无伴,倒也愿意将心中之事说与齐林知晓。便随着齐林到了这酒店之中,齐林招呼小二上些茶水,再端些面食点心之类的物事上来给这老者食用。
老头一时间更是悲从中来,哭道:“老头五个儿子要是有一个似你这般,老头便是死也甘心了啊!”齐林忙安慰老头:“老丈莫哭,先喝点茶水。”
过了半响,那老头方才慢慢缓过劲来,便将自己家中之事说与齐林知晓。原来这老头姓钟,原本家中殷实富足,年轻之时娶了个妻子,这妻子甚是能干,操持家务,家里家外皆是一把好手,那小日子也是越过越好。这结婚之后,最大的事情便是养儿育女,那老汉的妻子到也争气,共为老汉生了五个孩子,老汉见五个孩子可爱,心中自然宠爱。这五个孩子便依着五圣之别号取了名字,方便是谋、商、科、医、智。(古代有五圣即谋圣姜子牙、商圣范蠡、科圣张衡、医圣张仲景、智圣诸葛亮。当然还有另外的五圣说法,俺们取其中一种)自然是望这五个儿子皆有一番作为。不过这钟老头的妻子,却是短寿之人,不待几个孩子成人,便已作古。钟老汉自从妻子离开之后,便一人带着五个孩子,真是又当爹又当娘,说不尽的辛苦。由于孩子自小便没有了娘亲,这钟老汉对五个孩子就变宠爱为溺爱了。这下可了不得,这五个孩子长大之后心中便没有了爹,一个个成家之后都不在搭理老汉,兄弟五人更是将家产分了,把老头独自一人给赶出了家门。
老汉想不到,这养儿子养到最后自己倒是被几个儿子给算计了。自此以后,便只有在街上讨饭过活了。
齐林听到此处,心头火起,猛地一拍桌案,道:“难道这地保里正便不管了吗?这衙门也不过问吗?”
老头说道:“这五个儿子对我虽是不好,可兄弟之间却是彼此联系,那里正也曾去说道,可这五兄弟却是将人轰了出来。里正见五兄弟齐心,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齐林一听,更是怒愤填膺,叫那小二拿来纸笔,将老汉所说之事记在纸上,当即便带着钟老行要去衙门告状。那钟老汉只是不肯去,说道:“要是衙门出面了,我这五个儿子怕要挨棍子,这虽是五个逆子,可痛还是通在老汉心里啊!”
齐林暗叹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去不得衙门,齐林便说道:“既是如此,小子便再陪老丈去趟里正家中,让那里正再做调解一番,可行?”
钟老汉见齐林如此关心自己,实在不忍拂其好意,便点头称谢。二人结了账,便往那镇西寻那里正家中而去。
这里正姓郭,是个好人,平日里也是多多与人相帮。这钟老汉的家事也未少过问,只是奈何不得老汉的五个儿子齐心不允。齐林扶着钟老汉慢慢寻到这郭家,郭家在此地也算是大户人家。既是到了郭家,齐林便让那家丁通报说是有事前来找里正做主。郭里正刚好在家中,便到了前厅下房之中会客。这大户人家接待客人原也是有些讲究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往屋内中堂上请的,也有那前厅下房与一般客人会面知事的地方。钟老汉也算不得是什么贵客,自然便放在这前厅下房之中见面了。
那郭里正年龄不大,不过四十出头,衣冠楚楚,相貌祥和,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的架子。到的下房之中,便让那下人送了些茶水过来,郭里正见得钟老汉带着个后生前来,不由得一怔,这后生原不相识,可这番外貌打扮却显出后生有些来头。这齐林在麒麟圣境可是没有白呆,不管怎么样这一年多时间,也是带了些圣境之中上位者的威势。
郭里正便道:“钟老汉,你今日为何又来我家?你那五个儿子,我可是真没有办法与你办妥啊!要不还是上衙门去,让大老爷与你做主,可好?”这郭里正原也是要这钟老头上衙门去,自己也好借着衙门老爷来将此事解决掉,可是老头说什么也是不肯,这便叫郭里正无法帮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