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被贺士卿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喂药,那碗红红的粘粘的东西,我无论什么时候看到还是很想吐。我若不喝,贺士卿又要咧着嘴傻笑,这样勉强的讨好,又或者要卖萌……贺士卿本就清雅出尘,平时待人有淡淡的疏离感,一袭净衣,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一枚,蜀山众弟子躲在远处看到他谄媚的表情,犹如天雷阵阵!太假了!太假了!
“嗯。完了。”喝完,把碗撂下,药里泛着腥甜的气息,在胃里打滚,额,想吐。
“不要皱着眉头啦,给你。”贺士卿满意地笑笑,又变成了原来谪仙的样子,风轻云淡的笑,有点耀眼,跟之前灌我喝药狗腿的样子,完全不同。我把手打开,几颗樱桃安静地躺在手心,不经意间想笑了,然后就笑了。
好吧!我承认,贺士卿是个好同志呀!不惜打破他在众弟子心中的美好形象,也要灌我喝药。比如说今天吧,某安躲到树上,他抱着从树上蹦下来,长衫上全是泥渣子;还有昨天,绕东蜀山山脚跑了一周,把我抓回,强行灌药;前天,从白雪七重上冲下来,脚步不稳,摔得七荤八素的到了某贺怀里,阳关明媚、众目睽睽之下就亲上了……
三四天的时间里,东蜀山的传言变了又变。先是,八重之巅惊现凤凰神女;接着是,白发妖女袭击了掌门公子,还大发魔性杀了众多弟子,当时在场的无一人幸免;再然后,就是,贺家祭司爱上了来历不明的女子,当众秀恩爱……
再这么下去,贺士卿,你会因为我嫁不出去的……
“未染,帮我搭个竹屋怎么样?我不想住在这里了。”整日看着李珊苦难的脸,贺士卿讨好的殷勤,彤彤眼神里隐隐的嫉妒和心疼,白雪派人在暗处里的观察,不邪若有所思的笑……受不了了!我要搬出去!找个华丽丽的理由,揪上强悍的苦力,盯上了温泉后约一千米的小山丘。
是块风水宝地哦!绿色的竹遍布,仿佛连空气都是流动的绿色。静的不可思议,连虫子的鸣叫都没有,站在这里,风声细细的钻进耳朵,还听得到琉璃江的歌唱。只站在这里,心便静了,前尘往事,什么都不愿想。
和未染忙了一个下午总算把我未来的窝搞定了。略高的地势上倚着一间大屋,分内外两个子间。前面开出大片平地,用断竹和麻绳绑成茶几和墩子安置在更靠屋子这一边,剩下的地面铺上厚厚的竹叶,踏上去,是柔软的。
看着未染淌下的汗和地面上的洞洞,应该是未染怕伤到我,把竹子连根拔起了,有些温暖的感动。
“未染,这个。”伸手在袖口摸了下,贺士卿给的樱桃还在,轻轻地丢给不远处的未染,他狐疑的接过,小脸上闪过惊喜,孩子毕竟是孩子。满意的看到未染的笑,转身走进了我的屋子。
这便是我的屋子了。
我的家。
一个人的家。
毕竟在龙帮的时候,是师傅给得庇佑。现在谁都不在,变成了孤身一人。
贺士卿的感情,我的确是感受到了,一份纯真不加任何功名的感情,一种‘只要我好好的便什么都好’的感情。
彤彤像极了没出息的乐乐,但毕竟不是她。彤彤明显是爱着贺士卿的,眼神中不再只是对我的怜惜和心疼,还有嫉妒和些许愤恨,女人的嫉妒是恐怖的。我隐隐觉得乐乐所说的背叛或许就与对良夕的情和嫉妒有关。
李珊对贺士卿的感情的那叫做喜欢,不是爱。几天的接触下来,李珊是个敢爱敢恨真性情的女子,没有什么心机。倒是彤彤,温婉的女子,让我有些后怕。虽然这样想,但彤彤依旧是我最信任的女子,就因为那份从心底来的熟悉感。长叹一口气,心中有强烈的执念,觉得事情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觉得以后伤我的定是这温婉如斯的女子,仿佛看得到——她的背叛。而我能做的,不过是甩开贺士卿,将他推给彤彤,而后,而后,再作打算吧……
头好痛……过去的情形像黑白默片一样在大脑里闪,那些恐怖的姿容,我本来可以很美好的生活,就那样零落,我不懂,却逃不开在心头的罪恶感。我是罪恶的,因为我,死了很多人,因为我,很多人死了;我是自私的,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全身而退了,逃到了异世,逃开了面对。
怎么办?我……天哪!我……头痛欲裂。圈在地上,捂着头,不愿意想这些不堪回忆,偏偏它们像突兀的兔子跳出来,不愿意回到心底的封印。神智开始不清醒了,从屋子只能看到模糊的绿色,大片大片奢华的绿色。
未染不在了,他去哪里了?这时候闪出贺士卿的脸,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产生了依赖。我本就易依赖他人,就像原来,因为惧怕黑暗,要良夕在身旁,现在要彤彤陪着才得以浅眠。
“良夕……”门边有一个身影出现,救命稻草似的,轻呼一声,掉到黑暗里了。
“姑娘,你没事吧?”糯米一样的声音,再睁眼,一个红唇男子。男子的发规矩的挽起,身上有贵族的味道,最惹眼的是红唇,如骄阳似火。有些看呆了,想都不想便贴上去,软软的,竟然是凉的,微甜。
“安安!”
“表兄!你没事吧?”贺家两兄弟和身后一干人等的出现打破了我享受的过程,依依不舍的放开红唇,撑开眼眸去看闯进的众人。
贺士卿着急的叫了一声,面色有些苍白。贺清予明显更关心抱着我的男子。他们身后的李珊面带绯云,而彤彤更是面色羞红,一张小脸就要滴出血了。
“你放开表兄!”我只是睁着我的血眸,还没有嗜血的欲望。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贺清予就攻了过来,他劈手下来,我抓住,左手成爪勾过,我挣开怀抱翻身悬空翻转,躲开后又落身怀抱。红唇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神智还呆在吻中未归。
贺清予见我犹未放开,急了,从腰间抽出软剑欲砍。未及我身,用冰封住其脚步,其碎冰,继续前行。我双指夹剑,驱力反弹,贺清予的剑为上上等,弯而不折,剑锋快要触上他的身子了,我妖异一笑,有快要见血的兴奋。贺士卿和彤彤还在呆愣,红唇男醒来却搞不清状况。李珊从袖间发出暗器,直达我的死穴。
瞥一眼李珊,貌似眼神有些过了,李珊竟然打了个哆嗦。我怒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就怒了。白发的呀,那个强悍的冰激凌制造机又回来了!以我为基准,竹屋两米内全部冻上,像是有生命一样的冰藤绕着竹屋和附近的竹子,上面迎风摇曳生姿的是大朵大朵的霜花……
“哼~”特意扔一颗九瓣霜花给吓呆了的李珊,不悦的拂袖而去,没走多远,华丽丽的扑地了,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