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isangelicus
Fitpanishominum;
Datpaniscoelicus
Figuristerminum;
Oresmirabilis!
Manducatdominum
Pauper,pauper
Servusethumilis.
Pauper,pauper
Servusethumilis.
傍晚五点二十分，唱诗班的歌声如约萦绕在巍峨的坎特伯雷大教堂，时而有路过的白鸽落下，随着乐音左右张望，绿树在夕阳的余晖中镀上了金黄的光晕，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顿，一切都是那么肃穆美好。所以当歌声停顿那一刻，几个从甜美中回过神来的人不仅因为这片刻的静谧发出了轻轻的叹息。仿佛是为了应和这叹息，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清亮的“砰——”。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紧接着，尖叫、哭声和神父声嘶力竭喝令大家安静的大吼混杂在了一起，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枪声。没有人敢出去，但也没人敢留在这里。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马上会发生什么，人们混乱地拥挤着。
混乱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阿托斯神父走了出来，他白色的须发一如既往地纹丝不乱，闪着银色的光芒，小小的圆眼镜稳稳地架在鼻梁上。只是他的出现就让大家安静了下了，有些不认识阿托斯神父的人诧异地看着突然安静的人们，不了解这个瘦小的老头怎么就拥有如此令人信服的力量，但显然这不是问这些的好时候。
阿托斯神父向大家点点头，不急不缓地向大门走去，轻抚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的肩膀。大家紧紧跟在阿托斯神父的身边，缓缓打开了沉重的大门。
夕阳在散发着最后的光芒，血一样的颜色撒满了整个广场，但是倒下的那个人身上的鲜血依旧如此刺目。这是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老人，身体明显很高大健壮，灰黄相间的头发似乎有几根被睡翘了，脸上棱角分明、神态安详，如果不是额头上汩汩冒出的鲜血，会让人以为他正在自己的家里晒着午后的太阳。
一直镇静自若的阿托斯却在看到这老人的那一刻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霍然抬起头，在高高的教堂塔尖上，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正等在那里，随风翻卷的衣角闪着丝丝金光，长着一张在大街上被人一眼看到就会忘记的脸。此刻，他右肩扛着一支狙击枪，左手比了一个手枪的手势，指着阿托斯做出个开枪的动作。人们刚来得及看清他脸上嚣张的邪笑，他就随着翻卷的衣角向后倒去，转眼消失在塔尖背后。
几个胆子大的，向教堂背后跑去，还有人掏出了手机打给警察，其他的神职人员安慰着受到惊吓的人们。只有阿托斯紧盯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一动不动，脸上透着扭曲的狰狞。
警车转眼即至，教堂的背后，没有黑风衣男人的丝毫痕迹，教堂背后的墙上却有一个血红色的图案，警察们小心的搜集着现场的所有线索。一个足有一米九的警察迈着大步走到了阿托斯的面前，看到阿托斯呆呆地望着死者，他的目光不由得闪了闪。
“我是托比警官，你的名字？”警察握着阿托斯神父的手说道。
“阿托斯。”阿托斯神父甚至没有移开目光。
但是死者马上就被带走，警方急需尸检报告。不过托比明白，阿托斯神父才是破案的关键。
透过百叶窗看着办公室里忙着录口供的警员们，托比不慌不忙地抽了口烟，从死者在阿托斯神父眼前搬走的那一刻起，阿托斯神父就恢复了平静。但是对托比来说，这却不是个好现象，情绪失控的人更容易得到真实的线索。不过既然把神父带到了警局，他就要得到些东西，否则他们那个经常亲吻十字架的警局司长皮克一定会把烟灰缸准确地砸到他的鼻梁上。
“可怜的孩子，深夜还要追查凶杀案，如此努力工作，主会赐福给你的。”托比没想到阿托斯神父会先开口。
叼着半截烟头，托比拉了拉领带，一边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一边把两脚放在桌子上，盯着阿托斯神父，托比脑子里晃出的是“老狐狸”这个词。
如果不是阿托斯神父非要给受惊的信徒们做安慰，一个一个听信徒们在他面前忏悔，怎么五点多钟发生的枪击案，深夜了才把这些人带到警局。外面的人们明显已经疲惫不堪，几个脾气暴躁的人还吵闹了起来。等托比安排好所有的事回到办公室，阿托斯神父正精神奕奕地等着他。托比能够在警局里有一席之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把罪犯和证人都看做强大的战士，案件中的每个部分都当做一场战争。但这个时候问阿托斯神父的口供，明显是太不利了。此时的问话就要好好的筹划一下了，强大的对手才更带劲，很久没这样兴奋过了，托比海蓝色的眸子紧紧看着阿托斯神父，“再次自我介绍一遍，警官，托比。尊敬的阿托斯神父，你的履历真是少的可怜，这可和您的盛声不太相符啊，我并不相信没有足够阅历的人能够有如您这样大的成就”。
“旧约里讲过，年老的有智慧，寿高的有知识。如果说我有些微名，不过是因为我活了更多的年头罢了。”阿托斯神父眨了眨眼睛，圆圆的镜片后面，似乎闪过了一道亮光。
托比盯着天花板，仿佛在欣赏烟圈淼淼上升的的姿态，神父眼中的那道亮光让他疑惑起来，神父也像他一样，在为棋逢对手感到兴奋吗。但是在死者面前那浓烈的愤恨悲痛绝不是可以装出来的，一个人可以在这么快的时间里由悲痛转为兴奋吗？也许这只是他掩饰内心的方法，在提及死者时一定会让神父强大的内心产生裂缝的。
“神父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死者。他叫什么？”托比决定探一探神父的深浅。
神父抚了抚宽广的额头：“哦，我可怜的朋友，他是我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名字叫布莱恩，我们在同一所大学里念过书。他一直是那么的健壮，就连现在也是。三十多年没见了，没想到这次却是阴阳两隔。世事无常，也只有上帝是一直在我们身边的了。”
“这样讲，你们只是在同一个大学里，怎么会对他的死感到如此的悲痛。”托比紧追不舍。
“哦，老天，别说这样无情的话。也许你不知道，在我上大学的时候，他是我们的学生会长，风流倜傥，英俊能干，好像天下所有的好事全都让他一个人占去了，不知多少女孩子爱他爱得发狂。甚至连老师们都为能够教他感到无比的骄傲。他对每一个学生都是那么仁慈友善，没想到我们这把年纪还要经历老朋友离开的痛苦。可怜的布莱恩，他与我一样，都是上帝的孩子，我怎么能不为他这样离开而悲痛呢。就算是初次见面的你，亲爱的托比警官，如果你在我面前去世了，我也会非常悲痛的。”阿托斯神父摇头叹息着。
托比却一肚子的火，尽管阿托斯神父以诙谐和善出名，但是这样就被绕进去了还是让托比很不爽。看来今天很不适合进行深入的战斗，好在我们还有的是时间，这样想着，托比微笑地握了握阿托斯神父的手，送他离开了办公室。
注：开篇的歌词名为《Panisangelicus》，最通常的中文翻译是《天赐神粮》，也有地方翻译为《甘露》和《天使灵粮》。帕瓦罗蒂去世，他的葬礼上也放了这首歌——他和自己父亲的二重唱版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