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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庆功定策

是夜,杜衡在将军府大摆宴席,名曰庆功,聚齐了各方豪杰,久居圆月山庄的花妩媚,水灵儿走后就一直留在乔曲身边帮忙的周寂,出去采办粮草的瘦了一圈的高英俊,花影门几大堂主,乔曲为首的少林俗家弟子玄空等人,萧玉带领的萧家隐卫首领数人,襄阳守军各大将领……

客厅满满的坐着襄阳城的主要人物,杜衡看着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心有感慨,他们中的好多都那么年轻,还有那些士兵,如果没有蒙军入侵,他们都应该吟诗作对纵情山水享受这灿烂的年龄的吧,只是为了守住襄阳,他们义无反顾,明知道征战沙场就是拿命在搏,也说不定明天便会血染这大地,可是没有一个人退缩,想到这里,杜衡突然心中一酸,发出的求援信一封又一封如泥牛入海再无消息,朝廷的怯懦腐败自己明知道,为了这样的朝廷,让这么多优秀的儿郎去送命,值得么?动摇的念头渐生,如顽强的春草,在杜衡的内心深处扎根发芽……

高英俊见到水灵儿只低低地喊了一句“灵儿”便哽住了,水灵儿没有听到记忆中的“水妹子”与高英俊象征性的调戏,不由得有点不习惯,仔细看去,高英俊和身后玄空几人面色凄然,终于有些明白过来,“玄净呢,玄远呢,玄义呢?他们……”“他们……死了……”水灵儿眼圈一红,想起南下路上自己对他们的恶作剧,想起他们的木讷和善良,想起对自己的照顾,心中难过,几个月不见,便已是天人永隔了么?腰间一暖,是乔哥哥的手臂,感受着这无声的安慰,水灵儿心中稍定,安慰了高英俊几人几句,微靠在乔曲肩头,喃喃说道,“乔哥哥,我害怕了,上次萧大哥为了救我差点死在我面前,玄净他们又……我真的害怕了,我们能不能不在这里了,我好害怕某一天,我在乎的你们都会离我远去……”

乔曲心中叹息,自己何尝不想带着心爱的女人远离战乱过平静的日子,可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难当头,自己能出一份力,又怎能弃之不理呢……环着水灵儿的手臂收紧,艰难地开口,“对不起,灵儿,你知道我不能……”水灵儿扁扁嘴巴,委屈流露,“我知道你不能,我只是想想而已,好了,我没事,我去和花姐姐她们说说话去,这么久不见,真的想她们了。”

乔曲松开手,看水灵儿和花妩媚杜雪嫣聚在一起,开始小声谈话,稍微放心了些,转身走向萧玉,深深稽首,“多谢萧兄救了我的灵儿性命,乔曲不胜感激,还好有鬼医施救,萧兄伤势可大好了?”萧玉听着乔曲有意加重的“我的灵儿”几字,心中颇不是滋味,嘴角微动惨然一下,“灵儿无事,便是最好的,”忽而压低了声音凑近乔曲耳边,“灵儿对你可谓是死心塌地,你若敢负她,萧某定然不会放过你!如果你不能给灵儿幸福,休怪我不顾情义出手与你争夺!”

萧玉恶狠狠地说出了这几句话,却也打开了心结,是啊,灵儿与乔曲两情相悦,如果灵儿能幸福,自己又何苦执着于是不是在一起呢……乔曲在知道萧玉为救灵儿连性命都不顾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萧玉的情意,不由得心中唏嘘,还好,自己早他一步,否则的话,还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鼎鼎有名的如玉公子文武双全风姿绝世,又有哪名女子能抵挡如斯深情呢?伸手拍了拍萧玉的肩膀,乔曲眼神坚定,“我视灵儿如掌上明珠,一定会精心爱惜,不敢使明珠蒙尘美人垂泪,萧兄尽管放心,”然后换了戏谑的语气,“想来是萧兄没有机会争夺了,所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啊,哈哈~”说着眼带笑意和苏陌举杯满饮一杯,留下面容僵硬的萧玉兀自失神。

水灵儿虽然和花妩媚在说话,却时刻关注着乔曲和萧玉,早猜到乔哥哥会和萧玉说些什么,此刻看见萧玉的模样不由得嗤笑出声,萧玉眼神暖暖,胸中块垒尽去,听到水灵儿的嗤笑,摸了摸鼻子苦笑,这个灵儿,还真是不留情,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取笑自己,不过自己痴恋的,不就是这一抹无邪么,笑容扩大,深入眼底……

自水灵儿归来,杨峥就失去了时刻陪伴在乔曲身边的权利,此刻她在一个大厅的角落一个人坐着,捏着酒杯的手指渐渐收紧,水灵儿无邪美丽的笑颜落在她的眼里显得那么刺眼,“不是想回来就成亲么,那么我便要你拜不了这堂成不了这亲,我最近对襄阳太温柔,打入的暗桩也沉寂太久了。”嗜血的光芒一闪而逝,杨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暗自下了决心,誓要襄阳大乱。

周寂看着那个自饮自酌的冷硬身影,眼神柔软,让自己能有情绪波动的女子只有两个,水灵儿像是自己的妹妹,而杨峥,清冷的外貌,杀伐果断的性格,偶尔眼中透出的落寞,和自己是那么的相像,想必她也有一段令人神伤的过往吧,想到这里,周寂向杨峥走去,杨峥微微抬头,淡淡的表情,所有的情绪已经隐藏在了睫毛的阴影里,庆功的旋律在继续……

…………

水灵儿杜雪嫣以及高英俊两拨人马带回了粮草,带回了襄阳守军继续下去的动力,也带回了城中民众的希望,所向披靡的蒙古小王爷,在襄阳城前被阻不得寸进,两浙地区暂时就是安全的,临安府不倒,南宋就在。

杜衡抖索着双手拆开了手中的密信,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密信封皮上赫然印着丞相贾似道的印戳,朝廷没有抛弃襄阳,贾相在信中提到已经由四川、两淮地区调兵来援,不日就能抵达,杜衡合上密信,虎目含泪,当发现自己的苦苦坚持并非无用的时候,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泫然欲泣。当下传令三军,援军将到,襄阳并非孤军作战,一时间士气高涨,前所未有的勇猛。

乔曲送水灵儿回了圆月山庄,水灵儿一开始执意不肯,后来听乔曲说近期要对蒙军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击,结束之后就可以有段平静的日子准备婚礼,水灵儿在圆月山庄最是安全,乔曲可以安心组织战事,难得水灵儿这次乖乖听话,乔曲只是想着争得胜利可以安心将灵儿迎娶进门,却不知道,这婚礼拖延了那么久……

三天之后,杜衡接到传讯,援军到了,送信的是花影门黄影堂堂主孙彪,孙彪人如其名,高大威猛,长相憨厚老实,任谁都想不到这会是一个专门收集情报信息的一堂之主,只是此刻孙彪憨厚的脸上尽是为难之色,前几天杜衡因援军将至而异常激动的心情他也有所耳闻,这消息,想来会让将军失望的吧……杜衡按捺不住欣喜,等着孙彪开口报告具体情况,却发现孙彪犹豫不决,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笑容敛去,开口道,“怎么回事,但说无妨。”

孙彪承受着杜衡散发出来的无形的威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艰难地开口,“将军,援军已到,只是,只是这数量,尚不足万人,且据我花影门的消息,这些已经是全部了……”

“咔嚓”一声,黄花梨木的桌案被杜衡生生拍出了一条巨大的裂纹,“什么?!!不足万人?!!这就是朝廷派来的援军??!不足万人,拿什么与蒙古数十万大军相抗!!”杜衡胡须颤抖,希望之后却是巨大的失望,落差如此之大以致于无法保持一贯的冷静,“封锁消息,此事万不可流传出去,否则军心一乱,襄阳危矣!”好在,杜衡久经沙场,心志之坚几乎无人能及,很快就收敛情绪,下达命令,以防造成严重的后果,然后又吩咐孙彪把乔曲萧玉以及各大将领喊来,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孙彪办事速度很快,不过盏茶功夫,书房就聚了十多人,杜衡扫视了一圈,众人面上喜色未去小声议论着,然而杜衡脸色阴沉,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渐渐安静下来,一位年长的将领率先开口问道,“将军,援军将到,该是喜事,缘何将军愁眉不展,莫非,事情有变?”

开口的是黄义,杜衡从一个小卒到现在的大将军,黄义是看着杜衡成长起来的,对他了解甚多,一般情况下杜衡的情绪不会表现在脸上这么明显,此次竟然如此不对劲,又急着召大家来,定是有重大变故。果不其然,在杜衡缓缓吐出一句“我们的援军到了,可是有,且仅有不足万人……”之后,书房像是炸开了窝,议论纷纷,然而再大的声音也他们难掩震惊和愤恨。

“格老子的,朝廷这是要我们送死啊!”一个粗豪莽汉大声嚷嚷着。

“皇上还是记挂着我们的,可这援军,委实少了些……”一个相貌文弱的文官模样的人摇头叹息。

…………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杜衡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沉声说道,“情况就是这样,诸位先不要将这消息泄露出去,以免造成民众恐慌,依我愚见,不如趁士气高涨,主动出击,加上这万人以及物资,我们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那文官模样的人抢先说道,“蒙军一向彪悍,我们势单力薄,硬拼恐不能如意啊。”

粗莽汉子立刻针锋相对,“要打便打个痛快,每日在这城里城外溜达,不能痛痛快快干它一场,净当缩头乌龟了!大将军,你快下令,一句话,我老牛愿为襄阳冲锋陷阵,马革裹尸亦不后退半步!”

一时两种不同意见的人又争论起来,吵闹不休,杜衡抬手止住喧哗,看向乔曲,“乔兄弟,你怎么看?”

乔曲细细斟酌着语句,“我赞同将军的提议,趁夏凌天等人还不知道我等的底细,乘着援军到来,一鼓作气,或能取得意外的胜利,我们也可以有一段喘息的时间,做下一步准备。”“我也就有时间来迎娶灵儿了。”乔曲在心里默默地又加上了一句。

经过长久的讨论,就此定下计划,等到援军入城整顿几日,五日之后就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当下各自回去准备。

杨峥站在窗前,遥望着一群将领从杜衡书房出来,想来定是有了重大计划,不由得暗自恨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露了什么马脚,萧玉回来就刻意把自己从乔曲身边支开,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拦住自己,白白错失了窃取消息的机会,一丝冷笑浮上脸庞,“不信任我是么?看我如何取得你们的信任,然后一点一点将你们推入深渊,在最后时刻给你们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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