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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抵达江城是在下午四点钟左右,得亏此时还是夏季,不然一身半截袖的韩文韬下了飞机非被冻着不可,与妹子通了电话问明地点之后,他打车直奔朝阳县人民医院。
江城到朝阳县不算太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在韩文韬的连声催促下,还是提前了有一会。
韩老爹此时已经出了手术室,头上的纱布包成了粽子,殷红的血迹有点吓人,不过问题看起来似乎不大,与韩文韬想象的也有些出入,老爹不仅已经转醒,精神也还挺健旺,说话啥得都还利索,韩文韬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虚惊一场!
“哥,你回来啦,怎么这么快?”韩文艺是顶漂亮一个丫头,三年大学时光没有虚度,看起来清秀了些,文静了些。最起码不用担心嫁人以后,变成一副农村妇女的刁蛮形象。只是这丫头舍不得吃,穿,更舍不得化妆打扮。样子多少有些土气。
“你咋回来了?”韩母坐在老头儿身边,见到儿子推开病房门也是一愣,抬手就给姑娘一巴掌,笑骂道:“完蛋玩应儿,个山丫蛋子,就是嘴快。”
韩文艺吐吐舌头躲到哥哥身后,后者急忙问道:“妈,爸咋样了?”
“死不了。”韩老爹脾气倔,上来劲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才出手术室就嚷嚷着要出院,伤口看着挺吓人,一共缝了十七针,但所幸只是被刨破了头皮。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您老先消停的呆几天吧。”韩文韬见老父没什么大碍,心态也算平缓了些,不理一个劲儿要求出院的倔老头儿,向母亲问明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这话就得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从韩老爹没了双手,母亲担子加重病倒之后,家里分的三亩多地也就彻底的闲置了下来。以至于家里一下断了经济来源,虽然韩文韬当时毅然辍学下来打工,当仍是入不敷出,后来老两口商议之下,就打算把地给租出去,找到了村长做中间人,很快就把事情办妥,不过当时是口头协议,大家都是乡里乡亲,谁也没想到还有谁会在这种事情上做点文章。
当初讲好是租借五年,但第二年底,村东头包地的老钟家便呲了牙,新时代的地主你伤不起啊,佃户明说了不交租子你也血招没有,从上半年开始,村长就开始从中协调,可老钟家一家玩起了滚刀肉,钟家俩儿子都是闲汉,虽然舍得下力气,但却没用到正地方,今天说是在外面做买卖赔了钱,明天又说要娶媳妇办彩礼,一来二去,就这么拖了下来。
韩老爹倔是倔了点,但心眼儿却极好,换到过去,怎么着也能凭个‘善人’的职称。人家真要是有困难,乡里乡亲的就这么算了也是无所谓,但发现到自己被忽悠了,韩老爹算是彻底炸了庙。找上门去理论无果之后,一气之下就在胳膊上绑了锄头,怒气冲冲的扫了人家半片苞米地,再然后,接下来的事也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母亲一边讲,一边垂泪,韩老爹喝吗:“娘们家的就知道哭,哭什么哭?屁用不管!老钟家那老混蛋和俩小王八羔子早晚不得好死,咳咳……”
韩文韬此刻脑门上青筋蹦起多高,站起身来就往外走,韩母慌慌张张一把就把儿子拽住,问道:“你干啥去啊?”
“找个地方说理去,爹的这一锄头不能白挨,他老钟一家不是能吗?我这就去把他家房子先给燎了再说。”
韩文韬以前在村里也是个皮小子,偷菜,掰苞米,堵烟囱他都干过,老钟家的那俩王八羔子也没少在他手底下吃过亏,再加上如今他已经神功护体今非昔比,就算到时候爷仨一块上,也不会惧怕。
可是韩母哪能这么就放他离开,劝道:“老韩,你也不管管你儿子,你看……”
“看什么看,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老子被揍了他还能窝下这口气那是怂包,去吧,记得路上小心点,燎完房子再帮爹把这一锄头给刨回来。”
得,爷俩一对混蛋,韩文艺在一旁又想哭,又想笑,和母亲好说歹说才把韩文韬给劝阻下来,说不管怎么着,也得等你爹出院再说吧,结果不说这话还好,听韩母这么一说,老倔头当即拍板,马上就得出院。老小孩一样。
韩文韬唉声叹气,只得耐着性子再劝回来,最后韩老爹也妥协了,但依然坚持今天晚上就这么算了,明天必须回家。说是受不了病房里的气味,但是任谁都知道,韩老爹是心疼这一天百八的住院费用。
“儿子没出息啊……”韩文韬话说到一半就哽咽住了,韩老爹把眼一瞪,开解道:“别瞎说,你是咱村里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你没出息谁还有出息?”
来查房的小护士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满道:“你们这一家子在干什么哪?小声点,别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
“这里没你什么事,滚!”韩文韬这会心里不好受,因此说话很冲,小护士的语气让他很不舒服,当初高傲如厦岸芷对他摆个冷眼还有情可原,尼玛逼一个县里医院的小护士,装什么大半蒜。
“你……你怎么说话哪?还大学生呢?农村人都是这么没素质吗?”
“滚,少尼玛屁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韩文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倒是韩母板着脸骂道:“你这个完蛋孩子,怎么能这么跟人家姑娘说话哪?”
姑娘?真是瞎了哥的硬化氪金狗眼,她要是个姑娘,咱还是正太呢,韩文韬强忍着嗓子眼里的翻江倒海,一反脚,踢上了病房门。小护士骂骂咧咧的差点吃了一门板,夜已来临,接下来少不得要话些家常,细算下来,韩文韬也有两年多没着家了,韩老爹脑袋裹成了粽子,估计头发也八成是剃秃了,倒是看不出什么,不过韩母却比两年前明显见老,脸上的皱纹多了,头上的白发也多了。
“妈,这两年你受累了。”韩文韬看得不由心酸,不过现在好了,他有充分的信心在短时间内改变眼下这种垂死挣扎的生活条件,最不济就是去打劫呗,老子是修真,还怕个毛啊?
老式了一辈子的韩母如果知道儿子此时的想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吓死,但所幸她不知道,因此韩母笑着摇了摇头道了声不累,紧接着又叹道:“小二啊,这两年在外面受委屈了没有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找对象了没?”
小二是韩文韬的昵称,本来按农村老家讲话就是起个歪名好养活,他应该叫二愣子才是,只是现在毕竟年纪不小了,不过这声‘小二’,韩文韬现在听起来也十分别扭,照母亲这么排下去老妹儿不就成了小三?这可要不得。不过母亲的话他又不及反驳,只能顺着说道:“妈,这事你就别操心了。”
韩母笑骂:“傻孩子,怎么能不操心,妈也老了,手脚也不利索了,趁现在还能动弹,还能帮你带带娃,多好啊。”
我勒个汗的!先前还问有没有对象,这会又谈到带娃了,韩文韬哭笑不得,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母亲见他不说话,又说:“对了,听丫头说你这次邮回来了五六万,你哪来那么多钱啊,跟妈讲实话,你在外面没做啥为非作歹的事吧。”
韩文韬彻底败下阵来,跟不上老妈的谈话节奏啊,只能苦笑着瞪了妹子一眼,后者躲在母亲背后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满眼小星星的道:“哥,你可不能怪我啊,这事儿我能瞒着爸,妈吗?当时取钱,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呢,哥,你是不是在外面发财了?”
“恩,是发了一笔小财。”韩文韬这会也不敢说钱是借的,正好顺着老妹的话接下去,然后绞尽脑汁的编了个捡漏的小故事,算是彻底搪塞了过去。
谁知韩母却眼睛一亮,兴奋道:“啥古董那么值钱啊,咱农村老玩应儿多得是,家里还有个你太奶奶用过的蒜臼子,算古董不啊?”
韩文韬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没说的,这都是穷怕了,母亲这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怕也就止步于县城了,没啥文化也没啥见识,能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起来两个大学生,也算回龙村的一个奇迹。
夜色渐渐深了,韩老爹失血过多早早就已经睡去,韩母也乏了,病房内只剩下韩文艺拉着哥哥,叽叽喳喳的讲讲讲……兄妹两人打小就关系亲密,转眼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跟屁虫都长这么大了,韩文韬心里面也颇多感慨,此时正处于假期,韩文艺本来打算来家看看就回去的,她还想趁着假期这段时间做几份家教,哪成想却正赶上这事儿,也就没了心思。
“哥,这两年累吗?如果不忙的话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再走吧,不然人家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死了。”韩文艺撒娇道。
“恩,好。”韩文韬答应得十分痛快,道:“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走了,工作辞职不干了,租的房子也快到期了,我打算回家来找找看有没有别的路子。”
只是韩文韬也不知道村后屁股的五龙山算不算得上是山川大泽,灵秀之地,梦中明决子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当然包括那个什么【化田符】啦,【施雨符】啦,似乎专门就是为种地所设计的,这样边修炼,边田园,似乎也不错呢,这么一举两得的事,韩文韬实在不难作出选择。
韩文艺却吃了一惊,本来只想让哥哥多呆几天陪陪自己的,没成想人家直接就回来不走了,禁不住惊讶道:“啊,那哥,你回来种……”
“嘘……”她话还没说完,就吓得韩文韬一把捂住小嘴,恶狠狠的道:“个小丫头片子,你小点声,帮哥暂时先瞒着二老,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放开啦,你才是小丫头片子呢。”韩文艺嘀咕道,兄妹之间并不避生,心无邪念,何分男女?
在韩文韬的心里,她永远都是当初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鼻涕虫而已。
“不早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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