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滚落，开始分牌。一边分，老头一边说道：“你儿子，是第一次见我吧？不帮我介绍一下吗？”
小胖子的父亲拿牌的手停了一下，表情僵硬地介绍道：“儿子……这位是钱老，咱们市有名的财神！”
被称赞为财神，钱老的心情很不错，小胖子听过这人名号，王灿也是。本市出了名的地下钱庄，还在外面发广告，无抵押，无担保，小额贷款，随叫随到。当然了，这些都是广告，要找钱老借钱的，至少也要是本市人，还有种种条件。
小胖子将抓来的牌种种放下，气呼呼地问道：“知道，听说过。钱老，你就明说吧，我爸欠你多少钱，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小胖子对钱老这态度，当爹的那个急啊，还没开口，钱老微微失望摇头，说道：“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规矩都不懂，不像以前了。你啊，真不会教儿子！”
小胖子的老爸还顺着这话说道：“教子无方，钱老你别生气，年轻人不懂事，不懂事。”
说完，他还转过头来凶小胖子，说道：“平常怎么教你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尊老懂不懂。钱老想打几圈，那就陪着打几圈好了。”
小胖子不服，都这样了，还尊敬个屁。他刚想说什么，背后的王灿开口了：“小胖子，好好打，这茶还算可以，牛肉粒跟杏仁酥好吃，打几圈，我给你泡茶喝。”
最不懂规矩的在这呢，别人的地方当自己家了，自己动手泡茶吃东西，还评价说可以不说好，钱老那双锐利的眼睛，注视着王灿，手上的牌抓着没打出。
王灿举起茶杯，以茶代酒，远远敬了钱老一杯。喝完一口，来了句：“茶还可以，水也还行，有好茶叶吗？住这种别墅的人，非富即贵，不会连一点好茶叶都吝啬吧！”
钱老手中的牌落下了，带着一丝威胁说道：“年轻人，你很勇敢，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过不少，他们都如天上的流星，一闪而逝，你可要吸取教训。拿今年的好茶来！”
“是！”
人老了，就是爱教训人，也好面子。好的茶叶送了上来，王灿也用行动告诉他，小胖子听自己的话，在钱老没装逼显摆完前，王灿安心地泡茶，好茶就是好茶，与之前的相比，味道上明显差了一个级别。
“和！”
打了六圈，老家伙很厉害，次次都是他赢，其中三圈还是他自摸。剩下的三圈，不是小胖子放炮，就是他爹放炮，另外一个就是个打酱油的。
打到这，王灿又开口了：“都打六圈了，小胖子我这好茶都快没味道了，你啥时候有空来喝一杯茶啊。都说人老了，做事太磨蹭，还真是这样！”
王灿泡好了一杯茶，站起身来要送过去给小胖子。钱老身边壮汉一个眼神，监视王灿的两名打手伸手拦住，不让其过去。王灿讪讪坐下，小胖子喝不到的茶，王灿自己喝了。
第七圈，骰子投出，四家各自拿牌，钱老终于开口了：“半年前，你缺钱找我借了一百万，一毛利利滚利，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六个月过去了，连本带利是一百七十七万一千五百六十一块，算你一百七十七万就够了，契约到期，该还钱了吧！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一百万，半年成了一百七十七万，小胖子的父亲脸上很难看，手一哆嗦，抓来的牌掉桌上，两张牌翻了过来。
“钱老，钱老。再给我些时间，再过两个月！不，再过一个月，我保证还钱，连本带利都还上！”
小胖子的父亲除了求饶，拖延时间，没有别的说法。钱老先不说话，将牌摆好了，打出一张红中，完全无视了小胖子的父亲，就盯着小胖子看。
“碰！”
小胖子直视钱老，抓来钱老打出的红中，碰了再说。
“一万。”
“吃！”
碰了的小胖子刚打出一万，下家是钱老的人，摆出二万、三万，吃下了小胖子的牌。争锋相对中，钱老再度开口：“初生之犊不畏虎啊，你这儿子还不错。在儿子面前，长辈是不应该说谎的。一百七十七万，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连本带利就快两百万了，到那时你有钱还吗？你的房子、车子已抵押给银行，连你老婆的金器都拿出来卖了。金器是一家最后的存款，连金器都卖了，你还有钱吗？”
小胖子的父亲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轮到他抓牌了，手抬起来一不小心碰倒了自己的三张牌，其中一个对子。小胖子看不下去了，主动帮他老爸抓了一张牌，放到其面前。
“钱老，你很在意我们家嘛，调查得那么清楚？不是最近才开始的吧？半年前？是半年前还是一年前就开始了？你老给句痛快话，到底想怎么样。现代社会，每个人的节奏都很快，时间就是金钱！”
小胖子要钱老摊牌，说出真正的目的。都到这一步了，还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王灿在后面，面带微笑为小胖子鼓掌加油，就是喜欢小胖子这得瑟的脾气。
钱老手中的牌重重落下，面带不善，又开始教育了：“年轻人，节奏快有用吗？时间就是金钱，你有何能耐时间变成金钱。你的一切，还不是你的父母辛苦赚来的，等你真正能独立了，再来跟我谈吧。”
说话间，小胖子的父亲打出一张牌，小胖子刚想继续摸牌，钱老就将牌拿走，说道：“和！”
客厅内，门口站着两个，王灿身边有两个。小胖子跟他父亲身后一人一个，一个六个打手。陪着打牌的，不像是打手，但也不简单。钱老身旁一直站着一个，对王灿威胁最大的，加起来就是八个人了。还有钱老，人是老了，却不能小看老狐狸。客厅外，还有不少打手的存在，更养有恶犬，即便冲出客厅，要翻墙离开很难，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正门杀出去！门不开，人也冲不出去。
悠哉倒掉没味道的茶叶，王灿站起身来，说道：“茶喝多了，我要上厕所！”
钱老没反应，洗牌、码牌呢。壮汉一个眼神，两名打手指向门外，一直监视着王灿到了一楼的厕所。三层半的别墅，王灿明显听到了楼上有人在活动的声音，说明楼上还有人。如此严密的防备，这座别墅似乎藏了不少好东西。
进了厕所，王灿都不关门的，两打手就站在门口，盯着王灿。拉开拉链，一阵放水，洗手后擦干净，王灿又回来了。一踏入客厅，正好听到钱老摊牌了。
“不算欠我的，你其他负债加起来也有三百多万吧，到了破产的边缘。是有不少人欠你钱，你把那些钱都收回来，所有的欠款都能还清。可你收得回来吗？站着放款,跪着讨钱。墙倒众人推，他们会想着办法赖账，等着你破产。你破产了，他们欠你的钱自然不用还了。活了那么多年，这种事见得太多了。真到破产的那一步，你们一家就彻底完了！”
现实就是如此的残忍，破产之后，什么都不是，更何况还欠着钱老的百万高利贷，不还会死人的。只要你人活着，一分钱没有都不要紧，人的身体器官就很值钱！
“钱老，你说的字字珠玑，都是至理名言啊。钱老对我，那是没话说，要是换了别人，何须钱老你亲自出面呢，还请钱老指点一条明路！”
这马屁拍的，钱老很受用，王灿跟小胖子一阵恶寒。小胖子很想对所有人说，拍马屁的不是他爹！自己来错了，不认识这个人。
钱老笑了，有人虚心受教，他很高兴。橘子皮般的笑容，缓缓展开了他的毒牙。
“你那店做得不错，十几年的信誉，倒了实在可惜，盘给我吧。还有你家在城南的那块地，与其被法院拍卖，还不如转手卖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店跟地，钱老都要了。没了店跟地，小胖子家还剩下什么？最多没了负债，还有别人欠他们家的一大笔钱。小胖子的父亲刚开口，想说些什么，钱老一抬手，让他不要说话。
“你可以不卖，店到了。债主上门，你的店还能剩下什么。向法院提告，拍卖你家的所有财产，除了城南那块地，加上你家的祖屋，还有什么可拍卖的。你家的房子、车子都是银行的，由法院拍卖，价值一百万的不动产，至多拍个二三十万，过了衙门的手，这种事再正常不过，到那时你们还剩下什么。除了负债还是负债，破产没钱的你们，又有什么本钱去打官司讨回别人欠你们的钱！”
说着，钱老手上又抓来一张牌，拇指那么一摸，向三人移动展示，缓缓放入牌中。
“自摸，和！”
又赢了，牌局上的连胜，给予小胖子父子极大的压力。小胖子那肥嫩的脸上，都出现了汗水。想扭头向王灿求助，脖子还没转过来，监视他的打手又将他的脖子转了回去，不让他乱动。
牌局没有再开，钱老在等小胖子父亲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