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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炎髓果

已经是第五天了,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林逸坐在裂缝深处,地上放着两把做工粗糙的石刀,望着裂缝外第五次变得稀薄的白雾迷茫道。

在这五天内,林逸不断的尝试各种办法,试图重返地面,甚至花费大把时间,将两块岩石磨成了石刀,用来清除山体上那些触手极滑的绿苔,进行攀爬,但是均以失败告终,从这里攀爬到上面的体力,远远不是年幼的林逸所能承受的,更何况还整日有或浓或淡的白雾阻挡视线。

“那些黑果子已经吃光了,可是我还没有找到上去的办法。”林逸盯着地上那根漆黑怪异的树枝,原本上面结出的五个人头大小,仿若铁铸,通体黝黑的果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那么大的果子,刚好足够林逸一天的饭量。

想到那几个果子,林逸不禁添了添干裂的嘴唇,露出回忆之色,那原本看似坚固无比,硫磺气味浓重的果子,在山壁上撞开之后,其内的朱红色果肉却是鲜美无比,甘甜多汁,令人回味无穷。

“爹说人如果是在睡觉的时候死去的话,是不会觉得痛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呆呆的过了良久,林逸望着裂缝外那一片白雾喃喃自语道。

山涧的风,依旧在呼啸,偶尔有一两只猛禽飞过,发出一声声嘶叫,将稀薄的白雾刮起一层层涟漪,谁也不曾注意到,裂缝中那个躺在地上的少年,单薄而萧瑟的背影。

当地面上繁星满天的时候,山涧内的雾气又恢复到了三尺之内勉强能看清自己手掌的程度。

林逸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睡去了,其实他是清醒的,只不过无论是外界浓重的白雾还是呼啸的山风都勾不起他的兴致而已,哪怕是转身看一眼。

突然,一道清朗而温和的声音从裂缝外传入。

“古卷上记载这迷龙山涧内雾可弥山,果真是不假,却不知那几枚炎髓果熟透了没有。”

这声音前几句闻时似乎还在裂缝外,后半句却恍若在林逸耳边响起。

林逸猛的一个激灵,紧忙睁开双目,转过身子向后看去。

一名身穿天蓝色长衫,神色温和的中年男子,站在裂缝口处,正讶然的盯着自己,明亮的双眸之上,两道剑眉微微皱起。数团跃动不已的深紫色火焰,在中年男子身前流转不停,宛若活物,散发出妖异的紫光,将裂缝内映上一层颜色。

林逸原本刚要脱口而出的“救命”二字,却是被眼前的异像,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只是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小兄弟,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山缝之中?”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开口问道。眼前的孩童看上去不过七八岁而已,普普通通,却衣衫残破,全身尽是伤痕的出现在这迷龙山涧千丈之下的裂缝中,让他大感觉奇怪。

林逸呆呆着望着中年男子,在听到问话之后,喉咙滚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一股极大的委屈在心里不断疯长,最终压制不住,眼圈发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中年男子神色一愣,随后便反应了过来,急忙右手一挥,将身前数团深紫色火焰嵌入两侧山壁中,大步走过来,蹲下身子,将林逸因哭泣而抽动不已的身躯抱入怀中。

“乖,别哭了,有什么委屈都告诉叔叔,叔叔替你出气,好不好?”中年男子温柔的伸出左手,轻轻的抹去林逸脸上的泪水,明亮的双眸中尽是疼惜。

看着林逸在自己怀中痛哭的样子,中年男子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眼中疼惜之色更浓。

“他要杀我!是他扔我下来!”林逸在中年男子的安抚下,稍稍缓过来一些,哽咽抽泣道。

“谁要杀你?”中年男子目光扫过林逸那双伤痕密布,无一处完好的手掌时,双目微眯,疑声问道。

“明…明…明轩,青玄…”林逸紧紧缩在中年男子的怀抱中,断断续续的说道。

在林逸哭泣难抑,略显凌乱的讲述中,中年男子花费了半个时辰,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不到这青玄门,门内管事及弟子竟然不堪到如此地步,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对一个年纪尚小的孩童下毒手!泯灭良心!”中年男子沉声道,看向林逸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

“若非束缚在身,我蓝羽极定然诛灭明轩二人!”中年男子叹息道,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叔叔不必叹息,叔叔是有大本事的人,杀了他们反倒脏了您的手,这仇林逸自己一定会报,那青玄门之内,也不一定人人都是像王管事和明轩二人那般奸诈无耻,肯定会有好人的。”林逸在与中年男子谈话中,将心中的委屈全部释放了出来,停止了哭泣,昂头说道。

自幼饱读经书的林逸,缓过神来之后,说起话来却是条理清晰,极为激灵,更是牢牢记住了眼前中年男子的姓名,蓝羽极。

蓝羽极右手小拇指上所佩戴的一枚呈火鸟造型,红光流转的戒指引起了林逸的注意,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明轩说所的灰衣老者司徒斩左手小拇指上的戒指。

林逸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蓝羽极对自己并无恶意,甚至有几分好感,那恐怖深紫火焰,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蓝羽极的的强大。

如果对方想要杀死自己的话,不需动手,单单是那嵌入山壁内的紫色火焰,哪怕只有一点溅射而出,便足以将自己烧成飞灰,毫不费力。

可以轻松融化山石的火焰,究竟要多么恐怖的高温才能够做到,对于这点,作为铁匠林家的子孙,林逸心中一清二楚。

这是有大本领的人,比明轩之流要强一百倍!林逸心中暗暗说道。

“本来是为了采几枚炎髓果回去炼丹,没想到却无意中知晓这青玄门的丑恶嘴脸,真是世态万千,变幻无常。”蓝羽极抱着林逸幽幽叹道。

“炎髓果?是地上那根黑树枝上结出的黑果子么?”林逸指着地上那救过自己一命的漆黑如墨的怪树枝问道。

“就是那地炎枝所结出的果子,通体黝黑,硫磺味极重,机缘巧合之下,数千年方才结出一枚,极为珍贵难寻,幸亏门派中古卷中记载这迷龙山涧内有这一段世间仅存的地炎枝,否则就得去那极北寒域寻那冰魔之血,才可替代其功效。”蓝羽极看着地上的地炎枝,点头说道。

“想必是因其生的丑陋,你便当做无用的废果扔下山涧了,无妨,我一会飞下去寻回来便是了。”蓝羽极微笑道。

“没有,那五个黑果子被我一天一个当做干粮吃了。”林逸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什么!你把五个炎髓果都吃了!”听到林逸的话语,蓝羽极身子一顿,俊雅的脸上,显示出极其震惊的神色。

“嗯,我太饿了,忍不住都吃了,我不是故意的。”林逸见蓝羽极神色不对,小声怯怯答道。

“炎髓果没了,花点力寻那冰魔之血便可,功效对我来说都一样,只是…”蓝羽极面露犹豫,看向林逸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怜悯。

“只是什么啊?”林逸一听不是因为自己吃掉炎髓果而生气,顿时放下心来。

“炎髓果只可通过练丹之术,取其精华融入体内,若是生食,后果不堪设想!”蓝羽极沉默半响后,正色严肃说道。

“啊,会有什么后果啊?”林逸刚刚放下去的心,因为蓝羽极的一句话,又悬了起来。

“古卷上记载,炎髓果,通体乌黑,味属硫磺,果肉朱红,味道甘美,乃是天地异种地炎枝汲取万丈火域之中的地煞心炎,淬炼山魂千载所结出的异果。”蓝羽极回忆道。

“什么是山魂啊?”林逸隐隐约约能够明白那所谓的地煞心炎,可能是类似于父母打铁时所用的炉炎,但不知道山魂为何物。

“天地万物皆有魂,这迷龙山从上古之时候便早已存在,历经无尽悠久岁月,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早已启灵,其深埋于山体核心,最精华的部分,便是山魂之所在。”

“炎髓果,便是那地煞心炎日夜不停,以极其恐怖的高温度淬炼这迷龙山山魂所产。你服下之后,如若不死的话,便可渐渐融合那山魂之力。”

“难道我会死么?”林逸听到蓝羽极说道“如果不死”四个字,心中一惊,急忙问道。

“炎髓果看似极阳,其功效却属极阴。除填髓壮骨,抑制体元之外,其他功效不明,由于药效霸道异常,必须经过数次炼灵提元之后方可服用,贸然生食者寿元减少三十载,更甚者,全身骨髓冻结,冰寒而亡。”蓝羽极没有理会林逸,继续说道。

“如果你真的吃了五枚炎髓果的话,减少一百五十年寿元,那么你现在应该是个死人了。”蓝羽极最后说出一句让林逸震惊的话。

“难道我要死了?叔叔救救我!林逸不想死!”林逸见蓝羽极一脸正色,不似说笑,急忙惊恐的说道。

“别担心,既然你现在没有死去,那定然也能够有活下去的原因。”蓝羽极安抚道,心中也是不解。

明明古卷上记载的很明确,生食炎髓果者寿元减少三十年,林逸既然吃了五枚,那么现在应该必死无疑了。

看着林逸惊恐的神色和眼神中的慌乱,蓝羽极知道林逸并没有对自己说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握住了林逸的手腕。

“屏息凝神,不要乱动。”蓝羽极严肃说道,一股灼热的气息渐渐由体内释放,弥散整个裂缝。

“难道蓝叔叔是郎中?”林逸见蓝羽极抓住自己的手腕,心中有些困惑。

雾气茫茫,风声呼啸,突然,寂静的裂缝中,出现了震撼心神的一幕。

一片朦胧的紫色,流转升起,迎着风声,从裂缝内散发而出,透过附近的白雾,一层层渲染成紫色的雾气逐渐蔓延。

裂缝内,一道极细的,散发着夺目光彩的深紫色光线从蓝羽极右手小拇指所佩戴的火鸟造型的红色戒指上笔直射出,瞬间没入了林逸的手腕中,一股温热感随即便从林逸手腕处产生。

林逸张着嘴,眼中充满了惊讶,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一枚戒指,怎么可以射出光线,并且进入到自己身体里,这是林逸无法想象的,超出了他所认知的一切。

林逸压住心中的震惊,将目光投向那道紫色光线,细细看去却发现紫色光线内,是一座由很多飞舞着的紫色符文所组成的紫桥,闪耀璀璨,晶莹透亮。

一道紫色的光桥,横架在二人右手之间,将蓝羽极和林逸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一道道蓝色的光芒穿梭于紫色光桥之中,不停闪动,似乎在传递着什么。

在林逸的感觉中,紫色光桥所带来的那股温热感,顺着自己的手腕,缓缓向自己体内蔓延,渐渐到达四肢百骸,凝于肚脐处,

那温热的感觉,如同润物的春雨,在滋润着枯萎已久的野草,令林逸感觉舒服至极,不由得轻哼出声。

蓝羽极控制这道紫线沿着某种特殊的人体规律,在林逸的体内迅速的转了一圈,最终,明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明明他体内含有五个炎髓果的药力,正在骨骼中霸道翻腾,散发着药力,不断增强骨力,导致他的力气大于一般的孩童少许,但他命轮内怎么会还有四十二年的寿元呢?”

紫蓝交辉的裂缝内,蓝羽极握着林逸的手腕,感受着紫色光线中传来的信息,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双目中时不时闪过一丝紫光。

思考了许久,蓝羽极的眉头越来越紧,最后,又一次仔细的驱动紫光,在林逸体内以不同的方式再次探查了一遍。

这一次所得的结果,让蓝羽极平静的面庞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你的命轮非常古怪,其中空间非常之小,只有五十道命纹,其内八道命纹呈现漆黑之色,是你已经用过的寿元,余下四十二道乳白色的命纹,是你所剩下的寿元。”蓝羽极目露震惊,盯着林逸缓缓说道。

“叔叔,什么是命轮和命纹啊?”林逸急忙开口问道,看蓝羽极慎重的神色,似乎自己体内的某样东西不太对劲。

“人自母体中孕育之时,生命精华凝结,体内脐海处便会产生一生命之轮,沟通母体,汲取元气,其内浩荡无比,蕴含精气,掌控一生寿元,故称之为命轮。”

“人初生之时,命轮内含有天生的纹络,这纹络的数目,便代表此人的一生寿元,称之为命纹。”

“命纹内的纹络,分为漆黑,乳白二色,乳白色的纹络代表着其内蕴含着磅礴的生命能量,为未用寿元,当其内生命能量消耗一空之时,原本乳白色的纹络便会转为漆黑色,代表其内生命能量已经耗尽,为已用寿元。”

“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这命轮内命纹的数目也大不相同,如今天地元气充足,多者可达一百五六十道,少者也可达到一百道有余,每过一年,便会有一道乳白色的纹络变为漆黑之色,代表着一年寿元用尽,在命轮之上留下一道痕迹。”

“这么说,我还能活四十二年?”林逸双眼睁大,紧张的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让我不明白的是,你的命轮上的所留下的痕迹明明显示,你剩余的四十二道乳白色命纹中的三十道,这五日中被一股霸道的力量连续磨灭过五次。”

“却又不知是何原因,每次磨灭过后又重新生长了出来,命轮之内始终保持着五十道命纹的总数。”蓝羽极沉默了下,继续说道,眼中奇异之色甚浓。

命纹因为自身成长所需而耗尽其内生命能量,其内纹络自然会变为漆黑之色,但如果是因为外物破坏而导致生命能量流失,整条命纹便会被从命轮之内磨灭。

“我也不知道啊,难道是那几个果子的功效?”林逸茫然说道,心中只惦念着自己的乳白色命纹还剩下四十二道的事。

“炎髓果,未经提炼之前,药效极其霸道,只能损人寿元,并不具备恢复寿元的功效,日后,你每吸收一丝炎髓果地药力,都会损失一年的寿元。”蓝羽极淡淡说道。

“啊!那有不吸收药力的办法吗?”林逸大惊道,一丝药力损失一年寿命,五枚炎髓果,药力何其浩瀚,若是这样下去,岂不是连四十二年都活不上。

“没有,只要你吞服了炎髓果,即便是你整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药力也会渐渐的散发到你全身骨骼之中,缓缓的消耗你的寿元。”蓝羽极道。

“那我岂不是必死无疑了。”林逸听到这句话后,如同晴天霹雳,双眸之中明亮的神色渐渐暗淡,无力的喃喃自语道。

眼前这孩童绝对是地地道道的人族,绝非其他族类,可是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命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羽极心中暗暗想到,十分不解,凭借他的阅历,也弄不清楚林逸的命纹为何会被磨灭后再次生长出来,始终保持五十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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