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在这起步的初期,终归还是一个钱字,这是一个像山一样挡在游明面前的巨大问题。他相信阴阳方块的品质,版权不让出的情况下,自己有足够的资金,就能以工作室或公司的名义发行游戏并进行宣传。但是……
看德拉曼的样子,游明确定这个坚持己见的雅达利总监绝不会开出更高的价格。
“嘀嘀嘀……”正思考间,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游明的思路。他拿起电话,发现上面的来电显示赫然写着‘母亲’二字。
“不好意思,我接下电话。”这个时候突然有家事,无疑显得有点尴尬。游明拿着手机,略带歉意的向德拉曼笑了笑,走出了几人所在的位置。刚接听起来,那边就传出一个稍显沙哑的中年妇女声音:“明儿,你在哪呢?”
“啊,我和……”对这个世界的父母,他有的更多的是一种类似恩情而非亲情的东西。再加上自己并不是什么毫不懂事的少年,所以在一些事上,游明基本都自己干自己的,没让他们知道的太多:“我和几个同学在一起。”
“啊,这样啊……你来下医院吧。”母亲也没继续追问下去,沙哑的声音似乎泛起了一丝哭腔:
“你爸爸的情况恶化了。”
“他……”游明愣了愣。转头看了看还在等着自己的德拉曼,轻轻的应了一声:“嗯,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他三两步走到桌前,略带歉意的向德拉曼笑了笑,随后看向陈婕:“告诉总监,家里有点急事,需要先离开一下。”
“德拉曼先生,很抱歉,游先生家里……”马尾丫头用英语翻译到一半,突然自顾自的转过头来,换回中文看向游明:“有事?什么事?很急?现在可是在谈阴阳方块的版权啊。”
“我知道。”很多个人或者敏感的事情对游明来说,都是没必要对他人说明的。现在他实在没心思和陈婕解释太多,直接看向德拉曼的翻译:“抱歉,就麻烦你向总监说明一下。”
德拉曼静静的听着。翻译还没说完,他大手一挥,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
“没问题,德拉曼先生说,家庭是最重要的。家里有什么事,应该马上去办。他的提议,你也可以再考虑一周,10月9号前联系我,把你的答复告诉我就行。”
“过了这个日子,就只能算游先生拒绝总监的好意了。”翻译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躬身,用一种最正规的中国现代礼仪双手递上了一张自己名片。但语言依然表现的像他们是主游明是客一样:“你慢走,德拉曼先生接下来还要见一个IC厂商代表,就不送你了。另外……这份阴阳方块的样品……”
游明看了一眼陈婕,清楚的看到:这马尾丫头居然扭过头,背着德拉曼和翻译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一副被坏孩子抢了自己公主娃娃的表情把卡递了回去……
“那就这样吧。我会提前给德拉曼先生答复的。”走之前,他仍然妥当的处理着当前情况:“陈婕,我先走了,你……”
“别管我,我要坐这里悲伤一下。”陈婕头也不回,自顾自的哼了一声……
马尾丫头好像在发脾气,游明到没心思去弄明白为什么一个样品被拿回去就让她不高兴成那样。兴许是德拉曼1万美元买版权,陈婕认为自己会卖掉的原因?他不知道,也没心情去了解。出了咖啡店,游明坐上一张出租,直奔父亲所在的红会医院而去。
从这里赶往红会医院的路上,有一段景色宜人的人工公园。杨柳青青,流水弯弯,但车内的少年却根本无心细看风景。他的心里,只考虑着该如何很好的解决眼前的问题:‘办法,我到是有……但是,这有风险……很大的风险……’
这毕竟关系重大,想了一会儿,游明觉得自己还是拿不下这个决定——这是他在上世时就遗留下来的一个优点,也是缺点。有些他认为不是那么重要的问题,像是和系统赌研究点数,游明能很快做出决定并马上付诸行动。
但当真正遇到什么重大问题时,他总是三思而行,把每种可能的情况都考虑周全。不过……
如果认为有太大风险或者有什么他认为的顾忌,他总是会说服自己退让,选择一种最保守和安全的方法。
就像上世和游戏业擦肩而过……
像上世离开的女友……
‘真是的。眼前还有事,想那么多干什么。’面前这个穿着蓝衬衣的出租司机似乎是个老本地人,三两下,游明还在考虑当中,就带着他绕过近路赶到了医院门口。少年下了车,把思绪放回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庭’上。
这个世界的父亲,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学教师,现在重病在床,能领到的只是一点学校的基本补助。而母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国有企业下岗女职工,父亲病倒后,靠网上卖十字绣维持点生计。
毫不夸张的说,游明在软件公司的兼职,很大程度上反而占了这一家三口的一半多收入来源。
对此,游明到没有什么太多怨言。毕竟重生一世,虽然一定程度上算不上由他们亲生,但受人养育,这份恩情也足够铭记于心。
‘原发性肝癌,真是要命。’想到‘父亲’的病,游明也忍不住摇了摇头。每次来到医院,看到只比原本的自己年纪大几岁的人被疾病折磨成那样,都总会有种深深的同情。
进了住院部,和母亲联系过后,他轻车熟路的坐电梯来到了8楼病房。还没到病房门口,便在走廊处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一个面色和蔼,两鬓斑白的中年妇女。在她身后的走廊座椅上,还铺放着一铺没有绣完的十字绣。
“明儿,你来了。”母亲略带担忧的向病房方向看了一眼:“其实……我知道,你有你的事,用不着叫你来的。”
“没关系,怎样了?”这么多年,除非必要时候,平时游明还是尽量的省略称呼。他很少叫这对中年夫妻为爸爸妈妈。恩情归恩情,虽然感觉对不起他们,但在他内心中……
真正的亲人……始终还是只有原本的父母。
“你爸病情刚刚恶化,现在依旧控制下来了。”母亲的语气,也不像是对一个不懂事的少年,而是和一个稳重的成年人说话。不知不觉间,这个中年妇女早已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这份成熟:“医生说……”
“动手术?”化疗不是根本办法,其实不用母亲说,游明也知道,手术是早就摆在这个家庭面前的事。而迟迟未动,关键依然是那个问题……
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