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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唯一的东西

夜晚的月亮仿佛被什么怪物啃食过一般,显现出一种诡异的残缺。淡红的月色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双手护胸,拼命的奔跑着。他所经过之处,地上尽是残肢血迹。这些肢体虽然发出恶心的腥臭之外,踏上去却让人感觉像是走在一铺柔软的地毯之上。

在少年身后,有着一群密密麻麻的虫类生物,它们拥有蜥蜴一般的躯体,却在脚下生出了八只蜘蛛般的长足。整个身体彷如机械构造,长足关节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一条条微绿的线条在身上画出符文般的花纹。

这些机械虫类八脚关节不动,只有每只脚下再次分化出的四条细足在飞速运动,看上去几乎是滑行般追赶着前方的少年。

诡异异常。

即便被这些奇怪的生物追赶,少年仍死死的抱着胸中一块盒子,看起来是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一刻,他感觉头昏目眩,感觉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却不肯放开手中之物。

眼看就要被追上,少年前方二十米处突然凭空拉开一条透明的薄膜。他虽然已没多少力气,但逐渐模糊的双眼里还是看到了薄膜内那个略显娇小的人影,随后,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游明,这边!”

看到这个出现的人影,游明一咬牙,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机械虫类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再次加速靠近!它们发出‘索索’的声音,地上的残肢被它们的细足搅的四散飞起,在红色的夜空中画出一副恐怖的血肉画面。

“我只有这个,必须给她。”机械虫类越来越近,那特有的铁锈味也充满游明鼻腔之中。非常奇怪,在这生死一刻,游明却只有这个想法。他死命的向前狂奔,在离薄膜不到半米时……

身后一凉,一股好像细线一般粗细的红色光芒射穿了他的肩膀!

重心不稳,游明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倒之际……

他右脚踏住地面稳好重心,借助这一即将向前跌到的力道,顺势扑进了薄膜之中!

白光一闪,表面软如液态的薄膜竟然像玻璃一般,发出‘砰’的一声,粉碎为点点晶莹粉末。带着里面的人影,带着刚刚跃进的少年,从成群的机械虫类当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为什么要来呢?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找我了。”危机解除,薄膜当中的那个身影渐渐成形。游明这时的感觉却非常奇怪,他觉得自己认识这个身影,但怎么也不知道她是谁。

“这个……是我给你的,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虽然不知道身影是谁,游明却知道要做什么。就像无意识的作为一般,游明掏出了一直保护着那个小盒子,微微笑了笑:“我敢保证,这东西全世界也只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

“这个东西我保住了。而今后,它归你,要怎么用,随你喜好。”

“我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我不能要。”身影向后退了两步,声音也略微颤抖了起来。

“那就不要谈价值,就当是个临行前的纪念品吧。再怎么说……”游明走上前,抓起那始终模糊的身影右手,将盒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也是我们一同完成的东西,我只想给你。”

像是碰到什么机关一般,盒子刚递交到身影右手之上,那散发着淡淡绿光的铁盒便由绿转蓝,慢慢掀了起来。在那里面,静静的躺着……

一个东西。

一个……

红白机的黄色游戏卡带?

上面还方方正正的写着几个大字:“阴阳方块”?

“果然是这个,你真是个傻瓜。”看到这个,身影半天没有动静。好一会,她才缓缓摊开手掌接了过去:“就像赵腾说的那样,表面上,你不被任何东西影响,比谁都稳重冷静,像个世故老道的中年人。但在你内心里……”

“我去!”

后面的话游明没有听清,肩部一痛,他已经咒骂着从梦中醒来。等他从迷糊中转醒,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侧卧时右肩压在一只碳素笔上。怪不得一直隐隐作痛,梦里还被那奇怪的激光武器穿了一下。

说起这个梦……

这还真是个让人无语的梦。游明摇了摇头,从床上撑起了上半身。他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抽空在兼职公司电脑上重温了一下《星河战队》的原因,所以才乱七八糟的梦到这些东西。

不过,梦虽然古怪,但还算有点意思。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为什么……结尾处居然冒出了一盘游戏卡带?而且还是阴阳方块……

难道有什么意义?内心里又怎样呢?

回味到这,少年笑着摇了摇头,不再介意。毕竟,如果每个梦都要去追根刨底的话,那不就是没完没了了。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正好和平时起床时间差不多,凌晨6点左右。

从到这个世界之后,游明基本上都是过着朝6晚2的生活。这下突然的从梦中醒来,对他也没造成太大影响。他爬起身,在没有惊醒母亲的情况下洗漱完毕,又回到房间在桌子面前捣鼓起普罗米修斯。

“和德拉曼的见面……10点是吧?是不是今天?”游明感觉脑袋还有点迷糊,于是再次从手机屏幕上确认了一下今天的日期——自从一个月前,赵腾透露冠军消息,并提了一下德拉曼10月初会来中国见面的事后,雅达利第二天就正式来电和邮件。彬彬有礼的客服人员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在恭喜的同时,也通知了游明早已知道的这些事情。

为了便于会面,雅达利客服还友善的按照游明建议,把会面时间定在了中国的国庆长假。地点则依然照顾还是学生的游明,就在他所在的昆月市内。

‘还有点时间。’确定之后,游明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普罗米修斯之上,就这样,时间飞速而过。

到10点的这段时间内,母亲煮好早餐后去了医院。看看会面时间差不多,游明则关闭电脑,草草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奇怪短信信息:“给你自己拍个全身照,发彩信给我看看。”

短信非常简短,没什么多余内容,但通讯人那一栏却标注着一个让游明看一次叹一次气的名字:陈婕。

“搞什么?”游明知道马尾女孩的花样多,但这一次,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

“我要检查一下你的穿着。”陈婕的短信明显比游明快多了。游明感觉,这死丫头的打字速度简直就像语音播报一般,短短时间就是噼里啪啦的一大串:“衬衣别在裤腰里,头发梳整齐打理一下,走路不要光盯着地面,不要动不动就叹气。真是的,烦死人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真和个大叔差不多。”

“我本来就是大叔。”游明这句算的上‘真实’的回答,自然而然的被陈婕看做了不服气的回嘴。不到10秒钟,又是一大串话语顶了过来:“我不管,注意下你的仪表。别和我贫嘴,就算是大叔,也有很帅气的大叔,你这种完全不是那回事。”

“大妹子,阴阳方块你也有份,你不关心待会我和德拉曼的会面谈什么,关心这个?”

“没办法,谁叫女人都是视觉系动物。快点,你就当是次面试,他再怎么说也可以算你未来的老大吧。连我今天也特意穿了一套欧美范的打扮。”陈婕的话语处处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调皮劲。在一串表示‘笑脸’的颜文字之后,又跟了一句:“是不是很想看看?我可以拍个照发彩信给你看看。”

“我管你。”

虽然最后的回话表现的不感兴趣,但半小时后,提前在会面地点等待的游明还是略带期待的见到穿着一身‘欧美范’打扮的陈婕。

简单的马尾和淡妆的清秀脸庞,褐色贴身外衣,牛仔裤下套着黑色筒袜,将腿部线条很好的修饰出来——依旧是平时那副活力十足的烦人丫头模样。

还没说话,这个一进门就吸引了咖啡厅内两三个年青人的马尾女孩嘿嘿的笑着,三两下跳到了游明身边坐了下来。她抬起腕部系着一条红色线圈的右手,指着外衣下那件白色T恤上印着几个英文字母:“看,欧美范。”

‘再不济,好歹写点其他有欧美文化的东西啊……’看着T恤上I-LOVE-CHINA这串英文,游明心里默默吐槽……

很快的,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停留的地方是女孩那微微翘起的胸部,轻咳一声,转过了头。

其实到现在,游明觉得自己还搞不清楚一点:面对对陈婕这个女孩越来越不自觉的关注,自己到底应该是以什么身份……准确点说,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是上世那个30多岁的中年人大叔?

亦或是这个真真正正的15岁少年?

‘应该还是当成少年吧……要是我总把自己当地球上身份的话,不就只能找比我大15岁的人了?当成15岁的话……”面对年纪相仿的美少女,游明心里泛起的自然是对自己有利的看法。虽然感觉有那么一丝罪恶感,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又瞟了一眼陈婕,微微的笑了笑。

游明非常满意,他觉得刚才的笑脸应该表现出了少年一般的样子:阳光,并且灿烂。

果然,翻弄着手机的马尾女孩眨了眨眼,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应该是察觉到什么变化……

“干什么?笑成这样。”

“没什么,我想待会见到国外友人,用这种笑容会不会好一点。”游明自然不会把刚才自己心中所想吐露出来。他停了停,随意的加了一句:“怎样,我平时都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这下你会不会感觉到一种我特有的爽朗。”

“哦,这样啊。我还说你抽什么疯,笑的这么恶心。”马尾女孩头也没抬:“别这样对着人家外国人笑,会引起国际纠纷的。”

这死丫头……

不仅有些地方烦人,损人也是一流的级别。游明脑袋转了一下,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词来回击陈婕,只好停了停,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说到正事,念头一动,他突然又想到了今天早上那个奇怪的梦。当时在梦中,一直见不到,也不清楚那个身影是谁。但现在听着马尾女孩的声音,仔细的想想……

那似乎就是陈婕?

在那如同末世一般的环境下,自己保护着世界上有且只有一盒的‘阴阳方块’游戏卡带,最终送给了陈婕?

这什么意思?

明显还是各种意义不明啊。这世界和地球是如此相似,就算再是平行空间,也绝不可能神展开出一盒游戏卡带救世界还是救什么玩意这类无节操的节奏。

那又是什么意思呢?雅达利的冠军通知可是千真万确的,官方网站上也能查到。现在完全可以确定《阴阳方块》会和雅达利的家庭主机一起捆版销售,既然做到了这一步,就算雅达利前期再怎样慎重,也不至于只发行仅有的一部《阴阳方块》吧。

明明是梦,不知为何,游明却发现自己居然纠结了起来。放在平时,他知道自己可是从来不会计较这些的。想了想,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因为梦境和面前这个清秀的女孩有关。

游明知道,从那天女孩跳过来抽掉自己手上的英文教程开始,这几个月,两人一直都处于一种有说有笑,联系密切的关系。虽然并没有特意去注意,但稍稍想想……

游明怀疑,自己确实……

对陈婕有了那么点感觉。

转来转去,又转到了陈婕身上。他突然觉得,女孩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玩手机,自己却在这里乱七八糟的东想西想……30多岁的人了,这方面的心思居然还依旧像一个少年一般,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还是说,这就像是那种,怎么说呢……

初恋的心态?

正想着,胳膊突然被碰了一下。

“怎么了?刚才在那傻笑,现在又在沉思了。”

“没啥,思考下国家大事。”游明若无其事的活动了一下颈部,正要说话,却看见身边的马尾女孩抬起手,向右前方指了指:“那有个老外,不知道……”

后面的话没完,柜台前那个金发碧眼,穿着一身工整西服的中年外国人已经肯定了陈婕的猜测。他看向游明所在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迈着大步向这边走来,将他旁边瘦小的翻译远远的甩在身后。

游明从雅达利的官方邮件中见过德拉曼的照片,这个新上任的雅达利总监刚靠过来,游明便很快的收住刚才那些纷乱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起来。他站起身,向德拉曼伸出了手。

“幸会,德拉曼先生。”游明年纪虽小,穿着上略显随意。但前世的交际应酬,气质动作却不会让人有轻视他的感觉。他稳稳的伸出手,有力的和比他手掌大上一圈的德拉曼右手握了握。

面前这个严肃的中年人也没丝毫对游明的年纪显示出惊讶的举动,他点点头,用不太纯正的发音回了句:“你好,游先生。这是……”

“翻译,陈婕。”这一下,倒是游明略感奇怪。但他很快微笑起来,礼仪的应了一声:“德拉曼先生的中文说的不错。”

“雅达利要中文,工作需要我就学习,我还在学习,我也在学日文,但都不很好。”德拉曼毫不介意自己那笨拙的中文水平,伸出手指了指座椅,又冒了一句游明没听懂的话。

“这句是日语。还是让翻译来。”陈婕很快的做了补充。

本来是游明所在的地方,德拉曼的表现却始终像一个主人。待游明和陈婕坐下后,他才跟着坐了下来。而他所坐的长条沙发侧边明显有大个空位,但靠过来的随身翻译却只是站在他身边,没有跟着坐下。

刚站定,翻译便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盒包装精美的东西,递到游明面前。虽然和德拉曼一样是外国人,但他的中文可就流利的太不像话了:“游先生,这是德拉曼先生在学过一段时间中国礼仪后,入乡随俗的给你带的一点礼物。请相信我,这东西在我们雅达利内部非常受欢迎,都快写成‘每天一杯’的公司章程了,哈哈。”

中文没问题,但是……游明笑了笑,这是中国哪个地方的礼仪教的,送礼说的这么直接。而且……

游明随意的看了一眼……这牌子……不就是赵腾以前寄给自己的那种苦的能杀人的黑咖啡?

雅达利的员工都必须喝这玩意?赵腾那家伙多办也是被逼成那样的吧……游明点了点头,感觉自己能想通这一点了……

“开门见山的说,除了这点小礼物外。”德拉曼到不太在意游明的表情,他将咖啡往游明面前一推,换回了流利的英文。陈婕则跟着他的语句,第一时间准确的翻译着雅达利这个新总监的话语:“我有个东西要先带给你看看。”

游明原本以为这段时间的学习,听力应该有所进步,但真正和外国人对话,才发现自己目前的水平果然还是浮云……也算是没有托大,带着陈婕,这才能和德拉曼顺利交流:“德拉曼先生,您客气了,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给我。”

“很宝贵,这是来中国之前,我从开发部拿出来的。”德拉曼的话语非常直接,他从口袋里掏了掏:“游先生,请你看看,这就是你阴阳方块的软件样品。毫不夸张的说……”

“目前世界上有且只有这么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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