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华闷闷不乐,老人突然的一句话将他吓了一跳,结果只是在跟他开玩笑。
“这个玩笑很没意思。”他气恼的道。
“也不算是开玩笑,人的鬼确实可以当做战鬼,只是不太合算。妖兽大多体魄强悍,它们的鬼可以辅助御鬼使炼体,人类的鬼没有这样的效果。”老人轻抚着胡须,哈哈大笑。
高子华再次疑惑,“炼体是炼气的辅助,武者只有在境界停滞不前后才会选择炼体,怎么御鬼使也要炼体?”
不仅是要炼体,听老人的意思还非常重要。
“自然是要炼的,御鬼使的力量来自于血液,气血越强盛,所能驾驭的鬼便越强大。”老人神色凝重,“无数代先贤总结出一套最合适御鬼使的修炼方法,以妖兽作为战鬼,提升实力的同时也能强化体魄,增强聚鬼刀的威力,聚鬼刀强大之后就能收服更强的战鬼。”
高子华耐不住好奇,问道:“有御鬼使用人做战鬼的吗?”
老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当然是有的,就和普通的武者一样,到达一定的境界后止步不前,为提升实力他们就不得不想出一些别的办法,武者是用炼体,御鬼使则选择特殊的战鬼。”
“绝大部分御鬼使的选择是寻找奇特的妖兽,毕竟人都是一样的,妖兽却有千万种。有些御鬼使则不然,他们担心浪费了时间却找不到妖兽,就把人当做畜生一般蓄养着,让他们修炼特殊的功法,等实力足够之后把人杀死,成为自己的战鬼。”
高子华打个寒战,世上竟然有这么恶毒的人。
“御鬼使都是一群有信念的人,这样的人遇到挫折之后往往会变得比普通人更可怕。”老人长长的叹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高子华无疑也是个信念非常坚定的人,而且信念之中有着极强的恨意。
高子华没理解他的意思,只是茫然的点头,“我现在要去猎杀妖兽?”
“你有那个实力吗?”老人反问。
妖兽也有经脉,而且天生十二道主经脉畅通,无需炼化,实力是炼经境界的顶峰——十二级。
高子华不过是炼经五级,相差的太远,随便一头妖兽都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挠挠头,目光转向放在桌上的十颗固体丹,难道自己还是要炼体,等实力相当于炼经十二级后再去猎杀妖兽?
即使有炼经丹也需要差不多五年,更别说非常没有效率的炼体,花上十年时间也很正常,他能等,姐姐却等不了。
“猎杀妖兽能得到完整的战鬼,这是最好的,可你的实力不够,只能选择差一点的办法——收集战鬼的残片。”
这是聚鬼刀的另一个作用,将残片凝聚成完整的战鬼,虽然在某些方面不如完整的战鬼,但是胜在安全,等日后实力强大了自然可以去猎取完整的战鬼。
“师父,我要去哪儿找妖兽的尸体?”
高子华满脸的苦恼,先有尸体才会有鬼,而且必须是刚死不久的尸体,否则鬼已经消散了,用碎片拼凑成完整的战鬼,需要的尸体可能还不止一两具。
诚然,这比猎杀妖兽要简单的一些,但是难度也不小。
“我可没答应收你为徒,”老人翻着白眼,语气渐渐低沉,“至少在恢复肉身之前是不行的。”
被困在玉石中上百年之久,他消沉的时间已经够多的,只是短暂的感叹一会儿,露出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般的畅快笑容,“你不要叫我师父,以后就叫我鬼先生,我现在也是一只鬼,一只药鬼。”
如何收集战鬼残片他没有更好的办法,高子华住在前波城十多年,他对这里却是一无所知。
皱了皱眉,勉强提出一点意见,“要找刚死不久的尸体,如果有妖兽墓地之类的地方就更好了。”
高子华学着他翻了个白眼,妖兽墓地,亏他能想出来这种地方。
妖兽全身都是宝,皮毛是上好的衣料,还可以制作软甲,骨头、牙齿能打造兵刃,血液、脑浆、骨髓是炼制丹药的药材,谁会给它们准备墓地。
“这你就不知道了,很多妖兽都有特定的墓地,当它们感觉到自己寿命将尽,不论身在哪里都会全力赶回墓地,然后在墓地里等死。这种墓地往往规模极其庞大,几千头妖兽都算是少的。”
鬼先生有幸见过这样的墓地,墓地里盘踞着无数战鬼残片,还有许多完整的战鬼,对御鬼使而言简直是圣地。
“我没听说过,但是用猜的也能猜出来,墓地的位置肯定非常隐蔽,而且有很多强大的妖兽看守,以我的实力没等靠近就被它们抓去当做食物了。”
高子华连连摇头,这可不是个好主意,他还不如去猎杀妖兽,如果碰上落单的幼年妖兽,或许还有那么点机会。
鬼先生不以为意,他也没想过让高子华去找妖兽墓地,真有那样的实力何必去收集战鬼残片。
“你仔细想想,有大量妖兽死亡,尸体无人问津,或者没有别人知道那里,真没有没有类似的地方吗?”鬼先生循循善诱的道。
妖兽的尸体无人问津,这可真是笑话……等等,似乎的确有这么个地方!
高子华猛然瞪大眼睛,他想起一件事情,几年前城里发生过一场动乱,险些导致整个前波城被废弃,不过事件最终的影响不大,而且没几天就平息下来,相隔几年已经很少有人提及此事。
“想到了?”
鬼先生神情喜悦,他也不希望高子华浪费十年时间炼体,这不是真正的御鬼使的修炼方法。
“恩!”
高子华的目光转而凝重起来,当年那件事对前波城而言绝对是可怕的威胁,姐姐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带他离开前波城了。
“大概是三年前,有一家镖局在押镖的路上被妖兽袭击,镖局的实力很强,有两个通脉四级的镖师,可是一触即溃,只剩下一人逃回前波城,不过他也没能活下来,刚刚报完信就死了。”
“在他死后大家才发现,他身上只有几处不大的伤口,都不致命,但伤口里流出的血液是绿色的。”
鬼先生立刻反应过来,“是毒,能让全身血液变色,必定是非常可怕的剧毒,难怪他们会一触即溃。”
高子华点点头,“的确是剧毒,死在剧毒下的不止是那家镖局,还有许多妖兽,和镖局的人一样,它们几乎毫无抵抗能力,被毒蟒喷出的毒雾碰上后,先是全身酸软失去反抗能力,一些直接被毒蟒绞杀,其它的也在不久后毒发死亡。”
“这样的毒蟒生活在前波城附近,你们竟然毫不知情?”
略微思考后鬼先生反应过来,毒蟒的出现肯定有蹊跷,连忙问道:“后来如何解决的,是它自己逃走,还是被更强的妖兽或武者杀死?”
“它没逃,是死了,不过不是被杀死的。”高子华苦笑,“城里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发现了毒蟒的尸体,和报信之人描述的一模一样,开始大家都不敢相信,可从毒蟒留下的痕迹来判断,确实就是它。”
“仔细研究过毒蟒的尸体,大家有更惊奇的发现,让整个前波城一片惶恐的毒蟒竟然只是一头尚未成年的金雷蟒,但它的体型是成年金雷蟒三倍以上。”
金雷蟒是常见的妖兽,实力平平,毒性很弱,任何一个通脉境界的武者都能对付两头以上的成年金雷蟒。
鬼先生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眼中的迷惑渐渐消去,露出一缕笑容,“让我来猜猜,在它的毒腺内并未发现含有剧毒的毒液,而且它自己也中毒了,对吗?”
高子华张大小嘴,眨眨眼睛,“猜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先别急着问,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他们是怎么解释此事的?”鬼先生轻声问道,神情古怪,意味不明。
“说是金雷蟒变异导致毒性增强,但是自身力量太弱最终变异失败,它死在自己的剧毒之下。”
鬼先生冷笑,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这么说也不算错,那条金雷蟒必定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如果实力再强一点,那东西对它是个宝贝,可惜……它不是死于毒,是力竭而死。”
“金雷蟒胡乱吃下的东西让它的毒腺内分泌出剧毒,这种毒液连它自己都承受不了,只能将毒液吐出体外,可是毒液源源不断的分泌出来,也在源源不断消耗它的力量,最终它将毒液全都吐了出去,不过它已经是风中残烛,不久便死了。”
高子华表示不相信,你没在现场,却将整件事说的如此清楚,好像亲眼所见一样。
“你自己想想,为何金雷蟒的毒腺内没有剧毒毒液,如果它是被自己毒死的,不可能这么巧。”
因为好奇高子华让姐姐打探过此事的消息,知道的很多,但从未将整件事串连在一起仔细思考过,“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
鬼先生遥望着空处,脸上讥嘲之色更浓,“为了金雷蟒吃下去的东西!”
“吃下这东西后,金雷蟒分泌出的毒液连通脉四级的武者都能轻易杀死,如果他们得到这东西,炼制成丹药,想也知道它的毒性会多么可怕。”
高子华惊出一身冷汗,两个说法没有多少区别,至少表面如此,背后却隐藏这样的秘密,他很清楚的记得,各大家族都派出一些人去金雷蟒的巢穴附近探查,理由是防止有其它金雷蟒也发生变异,危害前波城。
“被毒死的妖兽尸体在哪?”
鬼先生声音不大,却如沉闷的雷声,清明重新回到高子华的脸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尸体都被扔进城东二十里外的一个山谷内。”
山谷原本是一群窟猿的巢穴,它们都被金雷蟒杀死,有六七十头,其它妖兽少则一两头,多则十来头,大家懒得找地方,干脆都扔进山谷里面。
张张嘴欲言又止,脸上显出几分忧虑。
“有话就说。”鬼先生瞪起眼睛。
高子华只好据实以告,山谷里刚开始还一切正常,可几个月后有人无意间来到山谷附近,发现里面飘着瘴气,绿色的瘴气。
“瘴气是妖兽的毒血蒸发后形成的,毒性没有毒液那么强,但是也不弱,普通魔兽进去后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说完他眼巴巴的看着鬼先生,山谷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如果没办法解决瘴气,他就只能苦修十年。
鬼先生沉默半晌没有说话,等到高子华哀叹,才哈哈大笑起来,“别说是一点瘴气,就算是真的毒液,有我在包你安然无恙。”
他现在是一只药鬼,不仅能直接粹取出灵植中的精华,也能从人体内吸收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