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王都就在码头后面不远处,此时还是一片繁忙的大工地。
说起来,以新王室表现出来的寒酸财务状况,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营建一座城市,恰好贵族们不想派出让他们感觉有失颜面的质子,于是为了安抚王室,表示可以出人出物帮助建设王都。
让人做替死鬼,也最好让他甘心做到可以发挥作用的时候,如果太苛刻让替死鬼觉得没有指望,从而自己了结了岂不是让大家都白费心思,贵族们如是想,再说了,兴建一座稍微像样的王都也花不了多少钱。
书上往往说大陆南部是瘴疠弥漫之地,实际上,经过千百年的开发,自由联合王国统治区域内早已沃野千里,更因为气候炎热,粮食作物可以做到两年五熟甚至一年三熟。
所以,建城的花费分摊下来,对贵族们而言完全只是毛毛雨。
更何况,这也是打探王室领地情报的绝佳机会,其他时候,雷兹江足以让所有贵族探子望而兴叹。
由于王宫还没建好,所以王室一行还得在外面临时宿营一段时间,傍晚,扎营之后,国王带着书童开始对王都周围进行第一次视察。
“不得不说,起异心的管事帮了我们大忙。”文无畏对身边的吴智说道,也许是被养叼了胃口,国王似乎无法忍受总要对旁人解释他话里的含义,所以现在很少和其他人谈论问题。
“是呀。”吴智打量着王都附近显得格外衰败破落的庄园,新王都选址在以前吴家别院为中心的一大块高地上,庄园管事们为了蒙蔽领主,一直将这附近的庄园经营得极差。
不过,难道吴家历代家主都不知道这些管事的异心?
吴智从吴家家主日记上找到了答案,事实上,吴家第一代先祖早就对此心知肚明,不过还是故作不知,目的是让管事们积极地代吴家开发领地,同时也为了瞒住江北众贵族,以防他们觊觎,准备让吴家后人在还清五金十一银的恩惠后,再回来经营领地时,可以坐享其成。
谁说吴家历代都是莽夫的,类似这样目光长远的安排,吴智从家主日记中看出了多处,虽然记载隐晦,但都被无书可看而不得不仔细翻阅的吴智一一找了出来,也正是有这些安排做后盾,吴智才没有选择逃避去做一个独行侠,而是信心百倍地想和王国贵族们斗斗法。
不过,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转变的吴智,看到管事们被吴家算计了百余年,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才会在码头上“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当然,要他把一切都说出来也不可能,不管怎么说,这些管事都是先盗用他们吴家的财产的,现在也到了吐出来的时候。
“今天,他们再次‘立功’了。”国王语气中不无嘲讽,那些管事以为他们在码头上的动静会瞒过领主,却忘记他们这位新领主以前可是号称“王室之狐”,当然会将准备工作都做好,才回来经营领地。
“是呀,所以我最后又自作主张,给了他们一次机会。”某书童恬不知耻地回道,却不想想,以那些管事不学无术的样子,能不能听懂他说的那些话还是问题,所以那所谓的机会只能安慰安慰他自己。
“呵呵,小狐狸。”国王自然知道书童说的是什么,不由轻笑着摇头。
“嗯,向老狐狸学习。”吴智可一直觉得,他现在的“腹黑”都是从文无畏那里学来的,再说了,他前世最恨贪污这种事情,今天没有当场爆发已经是很能忍了。
他们身后的树林草丛中,不时悉索作响,这两“狐狸”都故作不知,谈笑风生地说着些让不速之客头昏脑胀的话语。
很显然,现在贵族们不会让国王出事,所以,在王都还没有完工之前,贵族们护送施工队伍前来的私军,会自觉负责国王的安危,当然,顺便做些情报工作是心照不宣的,反正王室也不得不默认。
第一次驾到的国王享受的待遇极高,在他们四周竟暗藏了不下一百的业余探子,听了之前那段对话后,他们也不管各自背后主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凑到一起交流起看法来,这主仆两在说些什么。如果用漫画的表现手法,那就是所有人眼里都是螺旋线。
王室是确认新王都已经在贵族们的“友好支援”下开建之后才从荣城出发的,所以这些探子在雷兹江南开展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获得的情报极为丰富,不过,如果汇总成一句话,那就是:王室领地不足为患。
详细一点说就是,经过莽夫吴家百多年的折腾,王室领地还是一片贫瘠,现在更多了管事谋求自立的内患,所以江北的贵族只要别让王室混不下去而自我了结就可以,根本不用担心王室趁机强大,从而脱离掌控。
“文拙,我感觉今天那些人不像是来迎接本王的。”文无畏走得极慢,这竟然也有意外惊喜,那就是让草丛树林里的探子们弯腰弯得心浮气躁,还得让他们主仆二人无视探子们不慎露出的破绽。
“是呀,我看他们是来要求减租的。”吴智的回答很纯真。
真是无知,他们可是想以后都不交租子,探子们心里暗笑书童的无知,不过,这样的表现才符合书童的身份,至于之前那些听不懂的话,自然被他们当成是书童在随口附和国王,同时他们都知道新国王很宠爱某个书童,所以书童偶尔顶两句嘴完全正常。
图谋不轨的管事,心怀叵测的贵族私军,在国王到来之前这段时间里,两者间顺理成章地发生了些不能说的事情,不过由于各有心机,所以不可能精诚合作。
比如,管事会说他们想自立而不会说自家收成有多好,贵族私军也只会说支持管事自立,绝对不会说,他们只提供暗中的心理支持。
“我看不像,他们似乎是想对本王不利。”到底是国王,见识比书童要高一点。
“那可怎么办呀?”
书童的惊惶语气让探子们听得心里暗爽,不过,他们也忘记了某国王曾经的“王室之狐”雅号,现在他们正在被大小两只狐狸算计,很快就要爽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