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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路之人(下)

“本以为留守城中可以难得清闲,竟然有老鼠偷溜进来啊。小子,仗着你辰阶的修为就敢在这里撒野!置我帝国军威何在?”说话间,一名身穿军装的男人轻轻的落在了少年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男子的肩头带着一个绿色的飞鹰形肩章,象征着他绿鹰战将的身份。奥古斯帝国的王牌军团飞鹰军团,其将领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级,这次率军与南泉帝国交战的是紫鹰战将灭天魂——帝国最年轻的紫鹰战将,据说只有十八岁,而帝国元帅则是金鹰战将。

“赤霄大人,您总算来了!”监斩官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差点就扑上来抱大腿了。

“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个犯人都看不住。等我收拾了这小子,再找你算账。”

少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叫赤霄的男人,看不出他的修为,但从能量强度来看,顶多比他高出五级。但,每一级之间都是天差地别,况且他还抱着一个女孩。要速战速决,他的魔力不适合久耗。想到这里,少年轻喝一声:“绞杀!”

无数丝线顿时向赤霄涌去,缠上他的手腕和脖子,并迅速勒紧。

猝不及防下,赤霄竟被制住。少年转身欲逃,却突然感到身后一热,回头看去,赤霄全身已燃起了火焰,丝线在火焰中也渐渐化为灰烬。

“尽然被一个辰阶小鬼弄得出丑,小子,你死定了!”赤霄被激怒了。

空气中的火元素骤然狂暴起来,连空气都变得有些燥热。

“倒霉!”少年暗自叹了口气,用丝线将娜夕包裹起来吊到房檐一角,转身迎击赤霄。

赤霄将火焰化作一排火球,直指少年要害。少年也不紧不慢,脚踩丝线,在空中借力躲避火球,几个闪身便直逼赤霄面门。

“找死!”见到少年毫不回避地靠近,赤霄暗喜,将火焰集中到手中,猛地挥出一拳,速度极快,少年已来不及闪避。就在众人以为少年即将溃败之际,少年也毫不畏惧地挥出一拳。

“轰!”

两人被剧烈的撞击震开。“好烫啊!”搓了搓冒着热气的拳头,少年好像并无大碍,连半指手套也毫发无损。“小子,好大的力气!”虽没有受伤,赤霄心中骇然,惊叹着少年的诡异,就像被蛮牛撞击了一样。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了那半指手套上。那手套露出五指,只护住掌心,却能抵挡炽阶强者的攻击,应该是一件厉害的炼金作品,贪念油然而生。

“绞杀!”少年暴喝一声,无数丝线朝着赤霄涌去。

“这招是没用的!”赤霄冷笑道,脚下暴起一圈火焰屏障,将丝线拦在外面。他随即蹲下身子,双掌拍地,喊道:“炎地狱·漩涡!”

八道直径五米的火柱冲天而起,将少年团团包围,随即又旋转起来,形成八个火龙卷并相互纠缠起来,形成严密的封锁。

少年看着不断缩小的空间,神情愈发凝重,只剩上方没有遮拦。于是少年纵身一跃,向着那最后的出口跳去。

“呵呵。”站在外面的赤霄看得分外清楚,冷冷的笑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炎地狱·八方炎域!”

八个火龙卷的顶端骤然靠拢,封住了最后的出口,少年处于腾空状态,无法着力,只能眼看着出口消失。而火焰漩涡扭曲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火柱,并慢慢缩小,不断压缩并提升着温度与威力。

“小子,结束了!”无数火球在赤霄面前凝聚,虚无的火焰竟有些液体般的质感。

“你很幸运,尝尝我的炎地狱·鬼火狂剑吧!”刚才的出口不过是一个诱饵,这鬼火狂剑才是最后的杀招。这招让他斩杀了无数敌人,让他如此年轻便谋得了高位。这招可以使火焰凝聚成利刃,其攻击以迅捷,凶猛著称。无论敌人从炎域的哪个方向逃出,都会被鬼火狂剑击杀。只见他双掌前推,液体般的火焰竟固化并凝聚成剑,蓄势待发,只等炎域消散。

火焰渐渐减弱,只见中心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茧,外层已被火焰熏得焦黑,呲呲的冒着黑烟,似乎是躲过了火焰的灼烧。

赤霄正准备发力,突然觉得被一阵劲风袭来,回身一剑刺出,长剑穿透少年的身体,牵着一串烈焰直射而出。“哼,想从背后偷袭?”赤霄不屑道,“可惜你的魔力波动隐藏得不太好……什么?”

长剑贯穿却没有一丝血迹,眼前的少年四肢僵硬,双眼空洞,竟是一个木偶。

“那么明显的圈套,我岂会中招!记住了,不要小看魔偶师!”

少年其实就躲在茧内,趁着赤霄转身之际,从茧中跃出,对着赤霄一拳砸出,连带着无数丝线缠绕而至。

赤霄由于重心前倾,已来不及回身,只得掉鬼火狂剑回刺而来。嘭!赤霄被击中,吐出一口逆血,而鬼火狂剑一来到少年面前。

无数的丝线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茧盾,少年身形暴退。在鬼火狂剑摧枯拉朽地攻击下,茧盾瞬间破碎,并未减慢鬼火狂剑的速度。由于距离太近,已来不及闪避,面对飞来的鬼火狂剑攻击,少年使用了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抵挡方式——双手猛然用力,直接握住了剑刃。白色的蒸汽从少年双手之间冒出,丝丝鲜血渗出,剑身被制住,剑刃上出现了丝丝裂纹。

“啊!”少年猛然发力。

“砰!”

剑碎,狂暴的火元素瞬间炸开,狂热的气浪直接将少年的身体吹飞。

“呵呵,再见了,赤霄!”少年虽然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但很明显,他想借着爆炸的气浪逃走。

少年手腕一翻,将娜夕拉入怀中,一个翻身,踏着城墙,跃了出去。

“噗!”又一口鲜血从赤霄嘴里喷出。

“什么?”此时,赤霄身上已布满了血洞,正不断的浸出血来。

“没想到他不仅可以绞杀,还可以穿刺,太大意了!”鲜血不断从口中喷出,身体终于支撑不住而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没人能看到他眼里怨毒的眼神。

就在刚才触摸鬼火狂剑的一瞬间,少年发现其中的火元素极不稳定,只要用力一催便会爆炸。于是少年便借着爆炸的气浪逃走,并在赤霄后继乏力之时偷袭,护体火幕虽然焚毁了细丝,但穿刺时一瞬间的冲击力足以将他重伤。他所利用的正是赤霄的轻敌。

傍晚时分,南泉帝国边境的一片小树林中。

少年一手牵着丝线,一手抱着娜夕,飞荡在树之间。

“啪!”丝线断裂,少年狠狠的摔到了地上。“路边摊果然不靠谱,哎哟,我的屁股,今天真倒霉!”

强烈的震荡让娜夕苏醒了过来,揉了揉额角,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

她没有死,是谁救了她?修?不是,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一个黑发少年。

“你醒啦?已经没事了!我叫墨溟,你呢?”

望着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娜夕少了一些警惕,开口道:“我叫娜夕。谢谢你救了我,可是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受伤了?”

墨溟此时的样子确实很吓人,很狼狈,灰头土脸的,衣服也被鲜血染红,但他并没有被这些语无伦次的问题惹恼,而是径自向前走了两步,说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接着他又用一种浑厚的声音说道:“至于为什么救你嘛……在黑暗中前行,总会迷失自己的方向,漫漫长夜,谁也看不到光明,谁怜失落之心,谁悲失路之人……嗯……嗯……额……然后……等一下!”墨溟连忙从空间腰带(一种运用了空间魔法的储物腰带,一般魔法师都有使用)中拿出一本书,翻找起来。

“不用找了,你是七耀圣殿的圣职者?”娜夕抚额,这人好像有点不靠谱……

“你怎么知道的?”墨溟很惊讶。

“第一,只有七耀圣殿的疯子才会这么有善心,并且敢不蒙面就去劫囚;第二,你刚才拿出的那本书不就是圣典吗?”

“好厉害。”墨溟的样子像是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我很奇怪,作为一名圣职者,你怎么会背不住圣典?你是怎么通过考试的?”

“哎呀,这个……咦?你很了解嘛!但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我记得三十年前奥古斯帝国内就开始禁止传播圣殿的东西,并且最近还在驱逐了神职人员。”墨溟好像聪明了一回。

“这个,我以前在书上看到的……”娜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算了,不说那些了,我来帮你把额头上的印记清除了吧!”墨溟看她有些吱吱唔唔,也不再追问。

“什么印记?”

“失魂曼陀罗的印记,你很厉害嘛,竟然没有马上暴走。”墨溟一边摘下右手的手套,一边说。

“失魂曼陀罗?”

“是一种来自魔界的魔物,时而为花,时而为魔,以人的灵魂为食,特别是那些执念很深的灵魂。因为多年的战乱,人界的怨气愈发浓烈,这些家伙也迁徙至此。他们通过帮人实现愿望而夺取许愿人的灵魂,失去了灵魂还有什么愿望可言呢?如果你有什么愿望,我希望你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找到自己的路!”

“自己的路?”娜夕心里默念着。

“好了,要开始了,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说着,墨溟用掌心轻轻地抵着娜夕的额头,手背上是一个黑色的古字符,复杂而玄奥。黑色印记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逐渐扩散至娜夕的全身。额上的曼陀罗花挣扎着,扭动着,但在光芒的照耀下,逐渐变淡,消散了。娜夕脑海中原本有些黯淡的灵魂逐渐澄澈了起来,又变为淡淡的金色,金色的眸子瞬间睁开,令娜夕感到十分舒爽。

突然,如共鸣般,黑色印记嗡嗡作响,倏儿又沉寂了。

“这是怎么回事?”墨溟有些纳闷儿。

“好了?”沉浸在光照中的娜夕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舒适,下意识的用手摸摸额头。

“这是?”墨溟一把攥住娜夕的手,看着那条扭曲的蛇,道,“你是奴隶?”

“放开我!”娜夕一把抽出手,背过身去,喊道,“我知道我是是奴隶,很肮脏,很低贱,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圣职者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活。你现在后悔救我了吗?那请你杀了我,我不想欠别人的情。你们这些人都是一样的。”

……

“我是奴隶,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修,让我走吧!”蓝发少女转身向屋外奔去,后面的银发少年一把将她拉住。

“谁说只有你是奴隶?”说完,拿起烙铁狠狠的按在手背上。

“啊!不要!”少女一把握住少年的手,“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值得啊!”

“呵呵,娜夕,不要伤心,现在我们都是奴隶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在我心中,你不是奴隶,而是公主,是我心中的女神!我愿做你的骑士,为你劈荆斩棘。”

……

两行清泪划过,为什么,又想起了这些。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气的。”看见娜夕哭了起来,墨溟有些不知所措了,“都怪我,我嘴笨,说话直来直去。我只是想说——我以前也是个奴隶!”说着,墨溟怕她不相信,赶紧拉下衣衫,胸口上赫然显露着一个奴隶的印记——扭曲成一团的蛇。

“流氓!”娜夕羞愤地挥出一拳,命中墨溟。她被墨溟的真诚所打动,对他的傻傻行为又好气又好笑,心中的疑虑完全消除,所以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呃!”

“咚!”墨溟的身形顿了一下,就这样重重的摔倒在地。

“喂,起来,别给我装死!”

“喂……”娜夕试探性的喊道,没有回应。

看他痛苦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娜夕上前推了推他,“喂!”

没有动静,手上怎么湿漉漉的,血!这血迹还没干?墨溟受伤这么重?是为了救我吗?

娜夕有些害怕,动手解开了他的上衣,这次到是她耍起了流氓。接着,映入她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是旧的,有些是新的,纵横交错,淌着汨汨鲜血,胸口的蛇形印记缓缓的起伏着,有些虚弱。

(哎,可怜的墨溟,先是和赤霄大战,弄得一身是伤,又赶了一下午的路,早已累得精疲力尽,但他却坚持没有倒下,可娜夕的一拳让他伤口崩裂,终于倒下了……)

……

宽阔的大殿在强横的气势面前显得那么狭小,明亮的火光在阴沉的氛围中显得那么昏暗。

大殿之上,一个青年端坐在那里,年纪比娜夕、墨溟大,身穿整齐的军装,手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肩上的紫鹰肩章显示着他的身份——将军。

大殿中央,一个卑微的身影匍匐在那里,不住的颤抖着。

“将军大……大人,属下无能……让人犯跑了。”这不正是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绿鹰战将赤霄。

“真是丢脸啊,连一个小鬼都对付不了,你不配做帝国军的一员啊。”悠长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中,没有一丝情感。

“大……大人,请在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一定……”

“不过嘛,你是元帅的人……”

一提到元帅,赤霄顿时有了精神,他丢失人犯本是死罪,但将军或许会因为畏惧元帅而饶他一命,于是强硬起来,说道:“大人可要想清楚啊,我可是元帅的人,您如果私自处死我,一定会被视为对元帅的挑衅,相反,您如果饶了我,不仅卖了一个人情给元帅,以后小人也一定在元帅面前美言您几句,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呵呵,不错的建议,饶了你又怎样呢?”上座的青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您以后一定会成为第二位元帅的!”听了将军的话,赤霄直接站了起来,也没有了刚才的谦卑。

“你或许弄错了,我饶了你并不是应为元帅。在这个世界,弱者没有生存的权利……不过,我却有个主意……这么好的实验材料怎能错过呢?”青年的笑容愈发的残忍了。

说罢,赤霄的影子顿时蠕动了起来,黑影腾起,将赤霄的身体拖入了影子中。

“啊!”

惨叫声渐渐消散,将军身后走出另一面带微笑的青年。他笑盈盈的说:“小灭灭,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们呢?这样可有损帝国军的威望呢!”

“嗯?我有吗?”将军有些玩味的答道。

“你不是调走了所有的军队,还不让我们出动吗?那女孩儿有什么特别的吗?”

“呵呵,她并没有什么特别。”淡淡的笑了一下,目光向着大殿的尽头,仿佛能看穿宇宙,“不过,一切都要等我恢复实力后才行……”

……

“老板,您终于回来了!”

“今天真倒霉有个不要命的家伙来搅局,结果一分钱都没有捞到。怎么了,难道那小子还没走么?”

“老板,那小子早走了,只是……”

“只是什么?”

“老板,我们店能吃的东西都被那小子吃了,水缸少了一半,面缸已经见底了,做牛肉面的牛肉已经一点儿不剩,还有……哎?老板,你怎么晕过去了?工资还没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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