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脸埋得更低,紧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出纳大姐看我没反应,就继续说:“我这辈子是没赶上好年代,现在又是老夫老妻了。陈丹丹你怎么会和我一样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今天控制了一天的心理防线终于在这一刻崩溃了。我迅速地从抽屉里拿些纸巾,做出要急着上厕所样,飞快往洗手间跑。
我跑到洗手间,关上门。站在里面,双手抓着自己头,咬紧牙无声哭泣着。就这样我还感觉不解恨,就改用拳头不断敲打自己的心口和头。
洗手间外不断有人敲门,可我在里面全然不知。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站累了,也哭累了,才清醒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公司的洗手间里。外面还在不断有人敲门,我迅速地用冷水冲洗自己的脸,来恢复心情和脸部表情。然后找个没人敲门的空挡,去打开洗手间门,自己再退回马桶间里整理脸和头发。
半个小时后,我才重新回到座位上去。出纳大姐走过来关心地问:“陈丹丹,你刚才怎么啦?跑得这么快,是不是中午吃坏肚子啦?我那里有些消化药,你要不要吃几颗?”
我听了鼻子一酸,眼泪又想夺眶而出,我强忍住泪水说:“不用了,我可能是冻着了,刚才上完厕所现在好多了。”
“喝点开水吧,”出纳大姐热心地给我倒杯开水,然后叮嘱说,“如果真的不行,你就请假去看一下,还是自己身体要紧。”
我接过开水说:“谢谢你,我没事了。”
出纳大姐看我没事,就又回自己座位做事了。我在出纳大姐走后,就盯着电脑发呆。
毫不容易熬到下班,我如负重释地站起身去打卡下班。这时在打卡机旁同事们为了赶赴约会,都抢着打卡,我看着羡慕死了。我为了掩饰自己的孤独也装模作样地挤在人群里。
出了公司,我快速地跑回家。一关上房门,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反正现在家里肯定没人,我放声痛哭。
和每个孤独的节假日一样,我拼命哭,使劲敲打自己的头,抓自己的头发,最后发泄累了,就躺在床上休息。躺在床上又睡不着,出去看到街上成双入对的情侣又会更心痛,到最后只好又选择了上网聊天。
这时候QQ上也没人在线。我又象平时无聊时一样,给每个网友发个“咖啡”图画,希望有人会有反应。
结果这一招也不灵,“咖啡”图画发出去好久也没人反应。
就在我不知如何打发时间时,有个网名叫伤心的鱼的人加入我的QQ。我高兴地马上同意加入。
伤心的鱼加入后,我主动给对方发了个“茶”的图画说:“你好。”
“今晚我不想喝茶,只想喝酒。”伤心的鱼给我回信息说。
“为什么?”
“在这没有情人的情人节里,象我这样孤独的男人应该用酒精麻醉自己,然后糊涂睡去。如果喝了茶后,晚上就睡不着觉,那岂不是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又越睡不着啦。”
我看后给对方发了个“握手”的图画说:“理解,看来我们真是‘同是天涯冷落人’啊。”
伤心的鱼给我回了一个“酒”的图画说:“为‘同是天涯冷落人’干杯!”
我也给他发了个“酒”的图画:“干杯!”
“你怎么也孤单呢?女孩子应该有很多男生抢着陪才对啊。”伤心的鱼问。
我今天心情不好,就借机抬杠来发泄说:“你为什么孤单,我也就为什么孤单。”
“你能和我一样吗?”
“都是没有情人陪而孤单,怎么会不一样呢。”我继续抬杠着。
“你有视频吗?我们视频聊天吧。”
伤心的鱼的提议正合我意,我因为刚才哭得太起劲,感觉身心很累,现在还要打字聊天,体力真有些吃不消了。我立即主动给对方发出视频聊天的请求。
我们接通视频后,伤心的鱼说:“这样聊天轻松舒服多了。”
“是啊。”我戴上耳机,缩在椅子里,头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目跟对方说话。
伤心的鱼看我这副德性,就奇怪地问:“你不想看看我长得怎么样吗?”
“无所谓,只要有个会说话的,愿意陪我聊天的异性就可以了。”我又开始抬杠说。
“可你在温州热线网站的交友栏里登记说要找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吗?”
我用泄愤的口气回答:“那是我发神经写的。”
“这么说,事实上你没想在那上面找老公啊。”伤心的鱼失望地说。
“也不是,是那上面根本找不到,我白白登记了。”我还是以泄愤的口气说话。
伤心的鱼听了微笑地说:“那太好了,我有机会了,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成为你要找的那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
“不可能。”我看都没看对方,就拒绝说。
“为什么?”
“凭我直觉。”我在上面登记这么久了,也没找到合适的,我就不相信今天晚上这么容易会和伤心的鱼对上眼。
“你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对我有直觉啦。你这不是直觉,而是算命。”伤心的鱼开玩笑说。
我被逗笑了,我突然感觉自己坐着有些累,就挪动身体,换了个姿势。
伤心的鱼在我挪动身体的时候,看清楚了我的长相,就打趣说:“你长得不错啊,干嘛隐藏着这么好,好象见不得人似的。”
“那是你的错觉,这不是我的真面目,事实上我是个丑八怪加母夜叉。”我又抬杠说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呢?难道我晚上的眼睛突然近视了。”
我又被逗笑了。
我心里想,就冲你晚上能逗我发笑的份上,我也要关心一下和我聊天的人是怎么样的。
我抬起头,坐直身体。看见视频里的人理着杨梅头,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脸型有点上小下大,嘴较突出。总体看上去不算好看,但也不恶心。
也许是视频的效果吧,他看上去还只有二十几岁。
“请问你多大了,告诉我实话,我可不想和一个心理都还很幼稚的小男孩聊天。
“哈哈,我是看上去显年轻,事实上我和你是同岁的。”
我相信了伤心的鱼的话。既然是在温州热线网站上找到我的,就应该和我年龄差不多。
我想起刚才伤心的鱼说他自己的孤独和我的孤独不一样,就好奇地问:“你刚才为什么说你和我不一样?”
“什么时候说的?”
我找到聊天记录复制下来发给伤心的鱼。
伤心的鱼看了聊天记录后说:“是我的家境和你的家境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啦?你不要告诉我你象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伤心的鱼听后笑着说:“你怎么说话呢。”
“那就是了嘛,不要故弄玄虚,我不吃这一套。”
“你有兴趣听我的故事吗?”伤心的鱼突然问。
“随便,反正我现在无聊得很。”我还是保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
“我的生活一直都很孤单。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我判给了我爸爸。后来我爸妈都组织了新的家庭,婶婶很讨厌我,我爸爸又听婶婶的。我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还经常被弟妹欺负。后来我去外地读书了,生活才正常些。毕业后我就没再回那个家了。现在过年过节我都不知道往哪里去。这几年每到过年我就出去旅游,可在旅途中看到别人成双入对或拖家带口的温馨场面,我羡慕又伤心。”
伤心的鱼平静地叙述着,可能是伤痛太久已没感觉了吧,他说起这些事情就好象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触动你的伤疤。”我为刚才卤莽的话道歉。
伤心的鱼摇摇头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一习惯就无所谓了。”
看来伤心的鱼比我可怜多了。我心有不忍地开导:“那你就赶快找个老婆吧,有了自己的家庭生活自然就会充实起来,你也不用再过这种飘荡的生活了。”
“我也想早点找到老婆,可我现在因为家庭的原因,连找老婆都困难。”伤心的鱼苦笑说。
我也早听说现在找对象连对方的父、兄弟姐妹等所有家庭成员的情况都被列入调查范围了,如今看来还真有这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