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葬的话很是一愣,皱着眉看黯月。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害自己,可这也仅仅是直觉。我和他无亲无故,我凭什么认为他不会害我。可我必须弄清楚来龙去脉,便问黯月:“这药单是从哪里得的?”
黯月一听夜葬魂这样说,便嘲讽一笑。看来这族长是不会放过染墨。至于为何不放过,黯月也不想猜。便说声抱歉,转身离开。
夜葬魂看着他离开,抬起的手被我按下来。我对着葬笑笑:“对我而言,法力什么我都不在乎。我也不一定要成为塔尖上的人,我也不会去找那下咒的人报仇。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一晃百年,进入下一个轮回。”
葬皱眉摇摇头:“其实,这个咒印并非全是祸,你被这咒印封锁了对灵气的掠取,但你对于灵气你会越加敏感,是修炼灵觉的大好机会。特别是修炼精神类法术,不需要达到入微,只要你的灵觉强大。不过……”
葬停顿一下,忧虑地看着我:“这最大的弊处就是你身体的力量很单薄,倘若敌人近身攻击,你根本防不胜防。所以找到解咒的办法是不可或缺的。”
他仿佛知晓我心事那样,走到我面前:“有些事不总是如你所愿,你心想着不去害别人,难道别人就会放过你么?你资历尚浅,是不知道这修界的残酷。”
我便突然想起那次酒舍一行,凌漓死在那里,而我差点把命交代在那里。还有与祈洛的一战,被他突然改变心意差点又丢了性命。而且这次不知是谁想借黯月之手将自己除去。
我从袖里掏出两截断剑,是上次酒舍里得到的断剑。我将子倏销交给葬看看,葬微微一笑,阻止了我递过来的举动:“这子倏销它会吞噬法力。”我不禁感慨这还是真品。
不对,有什么在葬心中一闪而过,他还是将子倏销拿在手中,双眸犹如夜一样漆黑,又是一震,双指滑过剑身,双指虚化了一般挑出一只粘腻的小虫,然后将它捏死,随即指尖粘腻一片。
“这是什么?”我凝重地问,黯月同样盯着它看。
“穿心虫,只要使用这剑,它就会不知不觉地传入你的肌肤,最后导致人穿心而死。只因这穿心虫要爬到心脏要花很长时间,便会吸食血液而生,人只是略显苍白不以为意。所以这是一个很妙的慢性致死虫。”
这到底是谁,居然要这般对自己?我不得其解,也觉得心中分外烦闷。我从葬接过手里倏销,抚摸着它粗糙的剑身。难道自己真要走上这条血腥的路?
次日,我等一行人向村长和村长弟弟辞行,而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陌上苍竟等在门口。陌上苍转身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葬寸步不离。接着就是軸烟神色复杂地跟在后面。而最惬意的是辰一和汐瑾,满脸悠闲,黯月远远跟在后面。
走到村口,有些村人前来相送,大多是为陌上苍而来,愧疚地看着他,但陌上只是轻扫一眼,变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走了。这时,炽突然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扫一眼,然后就趴在陌上的肩上,看着红隐村越来越远,很远很远,陌上脸上始终生硬的没有表情。
“这就是横亘山脉的外围了。”葬不经意地抬脚走在我前面。
“小兄弟!”身后有什么人高声喊道,我随即就看到一个方脸大汉跑在前头,后面还跟着一帮弟兄他口中还不停高喊着,“小兄弟!”
这些是平时与自己合作的猎晶小队队员。那群人风一样卷来,气喘吁吁的方脸大汉拍拍夜葬魂地肩膀:“小兄弟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方脸大汉停下来喘两口气,“那日月落殿一别,没想到在这儿居然又遇到了你!来来来,今天我们好好干一票!”
夜葬魂琥珀色的眼睛有些无奈,刚想说什么就被方脸大汉夺去了话:“咱们是兄弟,还需提什么?今天兄弟进这横亘,我岂能不帮!”方脸汉拍拍自己的胸膛,以证实自己是个重义气的大老爷们。
“那就有劳这位大叔了……”我双眼一眨,对着还想拒绝的夜葬魂使一个眼色。方脸汉一听这话,就爽朗地笑起来:“就是说嘛!都是一家人!那还需要说什么有劳?我们都是粗人,说不定还帮不了什么呢!”
真正进入横亘山脉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亏得有葬和这些猎晶队的大叔,以至于我和軸烟没有迷路。因为我总觉得黯月、陌上、汐瑾、辰一像逛后花园似的,我自己瞬间幻化成一只手无寸铁的菜鸟。
“今天居然没有任何东西挡我们的道!”秦汉(方脸大叔)吐一口唾沫星子,吃一口干粮,有些无奈地看着葬:“莫不是小兄弟把他们吓跑了?”
这样一说,的确还真是葬暗自把一些挡路的东西清掉。他看着愣坐在那里的人,这可能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才几日下来,夜葬魂明显地察觉到那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秦汉看夜葬魂没有答话,就跟小队的成员闲谈起来。讲的也就是那些他曾经的英雄事迹,让軸烟露出崇拜的目光。但很快他们的话题就绕到哪个花楼的女人如何如何。軸烟就脸红地跑到我这边,紧挨着我坐下。
因为那些人是很小声地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便笑着问她怎么了。那小姑娘双颊更红,愈发说不出话来。我拍拍她的背,她便是浑身一颤,头也抬不起来。
我看看原本軸烟旁边坐着的汐瑾,抱腿坐在那里。辰一却笑眯了眼睛。另一边的黯月面无表情地拭剑。我好奇地看看軸烟,她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脸红地凑到我耳边说,房事。
我听到这二字,低咳一声。其实这没什么奇怪的,走在刀尖上的人一般都是这样。但我还是不自然的瞟他们一眼。然后我的恶趣味来了,低着头凑到軸烟耳边。刚想说些什么,她抬起头闭着眼睛豁出生命似的说了句我愿意。
我这还没说什么,她怎么就同意了。我疑惑着,突然看到黯月拿剑的手紧了紧,辰一敛了妖媚的神色,汐瑾背梁挺了起来。一个黑衣人风一般就来到了这篝火旁,黯月持剑就向他刺去。却被那人凌空一弹,剑便脱手而去,钉向远处。
葬招手,剑又回到他手中。他皱着眉抛向黯月,黯月面无表情地接住。还没等那黑衣人开口,葬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他就颤抖了一下,但他显然是有急事,恭谨地语调带着丝丝急切:“葬魂大人!”是个女子的声音。
她是第一次我见到葬的时候,站在运车上的那个黑衣人,但我不知道的是她一直跟着我们。她语气很是急切:“葬魂大人!快跟我回去!”
“不去又何妨?”葬微闭着眼睛,显然是不想管这事。接着他一挥袖,那女子就被挥出去好远,外加几棵大树轰然倒坍。我皱着眉喊他,他只是对我笑一下。
但没想到的是那女子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个卷轴:“大人就别怪明悠!”她一甩卷轴,就瞬间变大着铺开,卷轴围着葬转了起来。夜葬魂眉眼一凛,手中法力澎湃,就想穿一个洞。只可惜被弹了回来。
“大人,对不住了!”明悠见此双眸闪过一缕歉意,自己飞入那卷轴当中:“山河送!”瞬间消失不见。混乱中我只看到葬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用唇语对我缓缓说了两个字:等我。
而篝火旁猎晶队人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倒下的树和一个圆滑的大坑。半晌秦汉才回神过来,惊讶地问我:“小兄弟,你那朋友什么身份?啧啧啧,这么厉害。”
瞬间有什么心绪袭上心头,我装很震撼的样子,傻乎乎地摇摇头。
“明悠?”辰一轻摇折扇,媚眼瞥我一下:“听说千年前,出了一个才绝惊艳的女子。那时的九霄一族已分裂成两家——夜和明。这明悠可是说是最接近仙的人。但她去东方寻找契机,至今还未归还。听闻那黑衣小子姓夜,不知和那明悠有什么关系?不会是他把明悠大小姐囚禁了一千年吧?”说罢,辰一轻笑起来。
“辰一哥哥,说不定是同名同姓呢?你还真是无趣。”汐瑾不赞同地看辰一一眼,刚才那黑衣女子可是她的榜样。辰一听得此言呵呵笑起来,摸了摸汐瑾的头发。
至于其他人倒是听得意犹未尽,便问我如何认识他们之类的话,但我一律装傻。不过我也确实不知道他们怎么就闯入我的生命里。但是为什么要去东方呢?我这样想着,话就说了出来。他们便像傻子一样看着我。
“东方是这个大陆最神秘的地境,曾经一批又一批的能人向那里进发,但没有一人回来过。有的人说是死了,有的说是真的成仙了,无人知晓。”秦汉感慨地说道。
“对啊对啊,我以后也要去东方!”軸烟鼓动着小拳头,我疑惑地看她一眼,她又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收回来。我叹口气问秦汉:“那东方可以升仙的消息从哪里来的?”哪有人会这么笨,把这重要的消息弄的人尽皆知。
“啊!”秦汉一副受惊的样子,“这你都不知道么?几百年前,各大族的推演师亲自在天坛上推演,成仙的秘密都指在东方啊!”他递给我一个这不都不知道的白眼,然后秦汉又叹息着说:“只不过那些推演者泄露了天机,就在那一天全部都死了。
听秦汉说得这么玄乎,我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那东方说不定还指的是个地名呢,根本不是方向。”在场的耳力都极好,听到这句话,都吃惊地向我递眼神过来。我见此不由一退:“怎么了?”
“那东方还真是个地名。”秦汉猎物一样盯着我看,缓缓地说,“但大路上没有一个叫东方的地名,他们便去了东方。小兄弟难道知道那个叫东方的地方?”
听他说完这话,我心都凉了。这不就是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么,无意之间就让他们觉得我好像知道什么秘密一样。假如我不说,他们就会觉得我故意隐瞒,可我哪里知道什么成仙的秘密,便苦笑着说:“大叔,我真不知道啊。”
他们显然是不信,一脸狐疑地看着我。我耸耸肩,一摊手,故作不在意:“不信随你。”然后用棒挑着火玩起来。我始终察觉到辰一的目光紧紧盯着我。
夜深的时候,都要休息了,男人们轮流守夜,包括我。半夜我是被黯月拉醒的。我只是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又倒了下去。我醒来的时候,看见黯月坐在那里挑火。
此时我已经没有睡意了,就对着他说:“你睡吧,我来看会儿。”他抬头冷漠地瞧我一眼,又继续挑火。看他也没有睡意的样子,我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黯月还是继续挑火,半晌他才缓缓道:“这只是修炼的后遗症而已,不过我能听到。”说着他抬头向我这里看一眼,黑的纯粹的眼睛没有一点波澜。
我躲开视线,看着地面。黑夜沉沉,周围的人都睡地很香,我甚至可以听到秦汉那伙人微微的鼾声。我站起身,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我以为可以这样轻松逃走的时候,黯月冷声道哪儿去。
我转了转眼睛,故作平静道:“我去出恭。”黯月没有出声,看来是默认了,我便抬头挺胸地往山脉深处走走。
他们说是想去寻草药刚好路过,可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就到了那红隐村。我说要穿过这横亘山脉顺便修行去那学府,他们居然也不顾这其中危险还美名曰保护我与我同去。
可若是他们想抢这镇族之宝倏销,以我这菜鸟的功力他们为什么不抢?葬说只要我拿到学府选拔的第一就可修行,可是没了他我怎么可能跟这些豺狼呆在一起,还妄想出月横亘?
我打定主意,绕了个弯就想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