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璠源虽只是沧海小岛,但物产丰富,风景绮丽,是难得的修养圣地。河泽人虽然不十分擅长建筑,可青砖灰瓦也别有一番趣味,而除了享誉盛名的璠源集市外,璠源神庙、风语森林更是外来客不容错过的地方,河泽人把他们特有的平和融入了生活的每个部分,让人不能忘怀。”
——摘自《樊音地图志》
隐熠长长出了口气,听了七八天的故事,到现在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了。只是胸口仿佛总是闷着些什么,不吐不快,终究忍不住叫住了正晃着茶壶回屋的醉婆婆。
“请您等一下!”隐熠叫住醉婆婆,可看到醉婆婆真的停下来却反而有些犹豫,这些日子醉婆婆有多照顾他,他都记在心里,可有的事情他不愿意永远糊涂下去,更不希望因此让他与醉婆婆产生隔阂:“婆婆,我只是好奇一下,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她们的故事您知道的那么详细,就好像经历过一样,可是当年,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您在哪里?”
醉婆婆身子仿佛僵了一下,站在原地:“臭小子,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况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不是的,我很感激您愿意告诉我这些,可是我真的想认真记得您!而且也想听到更多关于她们的事情……”隐熠声音渐渐低下去:“明天就是神启的日子,我没有机会再来先知府了,婆婆。”
“不是,小子,其实没必要,老太婆只是……”醉婆婆显得有点局促不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凭着这些天的了解,隐熠知道醉婆婆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愿意告诉他答案。但世事总有意外——
“明天的神启延期了,我想隐熠你可以留下来多玩几天。”梓穆一向温和的声音此刻却不受隐熠的欢迎,反倒是醉婆婆送了口气,恢复了常态。
“延期?发生了什么?”隐熠有点吃惊,这样两国间的大预言术绝不可能轻易改动,岛上难道发生了什么比神启更严重的大事吗?
“嗯,是发生了一些事。抱歉,今天就不留你了,我现在送你回去吧。路上告诉你神启推迟的原因。”梓穆略带歉意地冲他笑笑,却下了逐客令。
“这样啊,那就麻烦梓穆先生了。”隐熠看出梓穆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自己说,便不推辞,很爽快地应承下来。而醉婆婆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厨房自己找东西吃去了。
半刻钟后,璠源岛街道。
“神启的事情你无须太担心,只是璠源岛本身出了些事情,具体情况回去问问你的同伴就知道了,过几日神启一切照旧,到时候还要拜托你的帮助呢。”在回麝兰居的路上,梓穆只是向隐熠简单说了几句关于神启的事,语焉不详,明显不是单独见他的原因。
“梓穆先生太客气了,神启我还要仰仗您呢!”隐熠陪着他闲扯,反正又不是他有话想说,梓穆不急的话,他就更不着急。
“呵呵,你这小孩子。”梓穆打量着身边悠哉游哉地小孩子忍不住摇头:“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
“啊?梓穆先生?”隐熠踉跄一下,有些吃惊地望着梓穆。
他活了十四年了,第一次被人这么直言不讳地说羡慕,而且是在他一无所有,朝不保夕的时候。更可怕的是,羡慕他的人却是璠源先知,被尊为最接近神的人。
“是啊,很羡慕你。”梓穆被隐熠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婆婆那么喜欢你,甚至你来的这几天连平时不离手的酒壶都不要了……我劝了她这么多年,想了那么多办法让她少沾酒,却都不如你在她身边陪伴几天。”
“呃,怎么会……”隐熠着实被梓穆吓到了,连忙想要解释,他可不希望在神启之前惹梓穆对他不满,那和找死哪有什么分别!
“呵,别怕,我不会公报私仇,神启时一定不会让你出事,何况我们本来也没有什么仇,对吧?”梓穆似乎看出了隐熠的顾虑,忍不住又笑起来:“你看,你和婆婆确实很合缘,来先知府来了几天,你都看起来能像个正常的孩子了。”
“呃,”隐熠被梓穆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梓穆先生别取笑我啦,我都十四岁了,其实并不比梓穆先生小几岁吧。”
“怎么不小呢,我今年二十一岁,比你大了七岁呢,小家伙。”梓穆抬手揉揉隐熠的头发,让隐熠深切感受到原来自己的身高如此不尽如人意。
“梓穆先生送我出来……就是和我说这些?”隐熠有一点赌气了,也许是这几天真的被醉婆婆宠坏了,连对梓穆都亲切了起来,相处时总禁不住显得随意。
“是啊,挺无聊的是不是?”梓穆显得有点迷茫,微微皱眉:“相信吗,其实真正的预言师根本不能算是人,他们仅仅是上天记录命运的书而已,不能有感情,不能干扰命运,永远俯视众生却又不能如同神一般随心所欲。呵,可惜我无论如何也看不透世俗,原本就不配做先知。”
“怎么会?醉婆婆曾经说过梓穆先生是比当年林曦茵更好的预言师呢!”隐熠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若是预言师真的一定要像你说的那样就太可怜了!只怕整个璠源岛,不,再加上所有的海族都挑不出一个合格的预言师了!”
梓穆看着隐熠一副急着解释的样子忽然觉得有趣,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呵呵,也许吧,预言师窥伺天机,大概确实是不该存在。小家伙不要想太多,麝兰居也快到了,我便不再送你了。还有,今天和你说的事情不要告诉婆婆,拜托。”
“呃,我知道的。哎?林安在那边,那梓穆先生,我先过去了?”隐熠冲梓穆笑笑,回头正看见林安的身影,似乎也是刚刚回麝兰居的样子。
这几天为了神启的事情,傲羽的众人都忙得不成样子,林安身为南宫锦的亲卫——好吧,挂名的亲卫,更是忙得找不到空闲,再加上隐熠也天天窝在先知府,两个人也好几天碰不到面了。而现在——如果想知道神启的事,还有比问林安更好的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