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突然出现了一个转学生,分进了小玹的班级,她是从市里来的,长长的头发,长长的睫毛,长长的手指,看起来十分漂亮,她叫羽罄。羽罄好像认识小玹,和小玹打了招呼,子纶无意间看见,可她没有问。
从没吵过架,但在某天,正要去邻班找小玹,突然发现羽罄将一封信塞到了小玹的手里。子纶愣了,突然发现,其实,除了自己,在小玹的身边,是那么多女生。
子纶哀哀的离去,那天,最后一节自由运动课,子纶骑着单车先踏上回家的路,在半途,心里好悲凉,她没有动力骑,便推着车子向前走,眼睛里显得灰暗,脸上的肌肉僵了一样,半天没有表情。此刻的她才想起,随着年龄的增长,小玹,那张脸,变得日益帅气,对女生具有很大的吸引力,而自己,将逐渐被淡化吧?眼前这条路,少了那个人的陪伴,似乎,变得长远无比,变得没有尽头,而四周空旷无声,寂寞浮动。
一块不大的石头毫无余力的将子纶绊倒在地,她没有站起身,而是抱起双膝嚎啕大哭,为什么心会疼?为什么像是丢失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子纶!”当这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子纶惯性的回头,依赖的望着那身影,是楚玹予,是小玹!
小玹将自行车丢在一边,跑上前心疼的捧起子纶的膝盖,问:“摔到哪里了?膝盖还是胳膊?快给我看看!”那紧张的样子,子纶的眼泪瞬时奔泻。像是依赖也像是委屈,狠狠推了他一把:“走开!”
说着,子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愤怒的站起身,推着车子,朝着下坡的路走去。小玹紧追上前,与子纶拉扯着,子纶推开他,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坡下倒去。小玹拉住子纶的胳膊,一起摔下去。两人翻滚着抱在一起,小玹一直用自己的双手抱住子纶的头,紧紧护着。
滚落到坡底的草丛中,子纶的眼泪哗然而下。急促的呼吸、泪水让小玹心疼不已,突然,这么近距离凝视那张白皙的脸,小玹的心剧烈跳动,血液开始发烫。
子纶水汪汪的眼睛含着眼泪,小玹忍不住低头,在她湿润的唇上吻下去,顺着脸颊,吻去了她的眼泪。
子纶的心跳也急剧加速,脸倏然间通红。
小玹轻声问:“为什么自己回家?”
子纶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嗔道:“你送其它女生回去吧!”
小玹貌似明白过来,从衣袋里掏出那封羽罄的信:“羽罄是我在市里同校的学生,因为捡到过她的钱包,正好她转学来这里,看到我就写了感谢信。如果,子纶不喜欢,我可以撕掉……”说着,将那封信撕裂,扬起在风里,坚毅的目光望着子纶。
子纶的心底里猛地幸福起来。那一天,他们似乎确定了,爱,这么回事!
屏幕黑了!木匣子回到了代码游离的状态。
死神S8的目光还落在屏幕上,呆呆的望着。玹予的手在死神S8面前晃了晃问:“脑子养鱼了?等下一集吧?”
死神S8回过神,他的表情十分诧异:“不对!我总觉得很奇怪,这个女生我在哪里见过?并且这些故事,我也好像看过。”
“难道你在神游状态?”玹予斜嘴一笑,挥挥手:“好了,我要去上课了,你慢慢回味。”
死神S8的眼睛里,还在不断回放子纶与小玹的每一幕。心底里涌动着熟悉的感觉……
一周后,转入初冬,天空开始变得阴沉,灰色的校园,一切景色像是隔了一层薄纱,时常都是雾蒙蒙的。
这一天,是特殊的日子,子纶没有上课。梓藤无论如何提醒“上课快要迟到了呦,子纶,快起床吧!”但子纶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算了,子纶看起来很疲惫,梓藤抿嘴一笑,那就偷偷睡个懒觉吧,反正具有理论的政治课,即便不去,也无关紧要。她夹着课本轻轻碰上寝室门,独自去上课。
寝室顿时静了。
子纶掀开被子,坐起身,她早就醒来,只是沉睡在回忆中。
今天,是某个人的生日。子纶没有表情,沉沉的拉开床头的柜子,柜子里藏着一个陈旧的盒子,像是被尘封了很久,从未被动过。
子纶望着那盒子,呆了几分钟。双手有些颤抖的拿起盒子,放在膝盖上,轻轻打开,一叠信整齐的摆在盒子的中央。那信封看起来十分精致,字迹显得陈旧。
子纶将盒子里的信倒在床上,一封一封打开,双手不停的抖动,抖动,最后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心抽痛无比,她憋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双唇颤抖着,眼泪从眼眶泉涌而出。
“小玹……”望着信上的笔记,子纶终于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呼唤,将信封紧紧捧在手心,贴在胸口。
“为什么我忘记了好多事情?难道你真的远离了?……小玹……”子纶哭泣着,眼泪滑落在信纸上,将泛黄的信纸晕湿,似是打开那脆弱的心扉,终于痛哭出声。
子纶突然发了狂一样,抓乱了头发,头剧烈的疼痛。低吼道:“难以忍受!我等不到你……”叫着,她捧着几封信下了床,跌跌撞撞走下楼梯,打开寝室门,朝着楼梯奔去,急促的呼吸,撕心裂肺的疼痛伴着血液急剧沸腾,不要这样子,不要这样活着!
喘息着、跌撞着跑到了楼顶,一阵冷冷的风,迎面吹来,温热的眼泪,倏忽间变得很冷很冷!
一切都有些昏眩,空旷的四周,楼下渺小的行人,天空阴沉的云,一切都那么迷幻。
小玹,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在哪里?
子纶的眼泪布满脸颊,她摇着头,不可以,我等不到你,难以忍受,我不要再这样!她抱着信,冲向天台,坐在天台边上,眼睛紧闭着,身子一倾,朝着楼下坠去……
突然,一个身影嗖地出现,紧紧捉住了子纶的胳膊,她的身子悬空转了一下,整个人又被拉回天台。子纶猛地睁开眼睛,在黑色的瞳孔里,看到一张面孔,那熟悉的,削瘦帅气的模样,一眨眼间,消失了。手指还有互相摩挲过的感觉,是幻觉吗?是吗?
“小玹!是你吗?”子纶猛地站起,擦着眼泪四下寻找,呼唤。
“小玹……为什么?连你都不让我死?你要我活着做什么?你失言、你撒谎、你欺骗我,你让我等你,可是你在哪里啊?……”子纶望着空空的天台,痛哭不已。
不!在她的眼前,是有他在的。
死神S8正站在那里,伸出手的刹那,自己刚才真的捉住了子纶?想起上司那个老太婆说的话“作为死神,就是死去的灵魂,是不可能出现在人类面前的,就像空气一样。但,如果某刻你控制了意识,你有可能就会出现几秒钟。真实的存在!”
“小玹!”子纶哭泣着,望着面前的空气,呼唤着。在两年前的这一天,他们还在一起,为他过生日,一起约定要读怎样的大学?还说过,不分开不离弃,不可以惹对方生气。可是,此刻,你在哪里?
死神S8凝视着肝肠寸断的子纶,那眼睛,那泪水,突然他的心痛直捣心肺,眼泪胀痛了眼眶。开始控制不住的流泪。
“小玹,你为什么抛弃我?自私的要我好好活着?”子纶双腿软倒在地上,她哭着发出无力的责问:“你在哪里?在哪里?……”她无助的靠在天台的墙上。
小玹也哭泣着,望着那伤心的女孩,熟悉的脸,喃喃:“我想起来了,想起来……子纶,我是……小玹啊……”他也毫无力气的坐在墙角上。
一个人,一个空气一样的鬼,靠着同样的墙,坐在几厘米远的隔壁,哭泣着。
她爆发着无法忍受的思念,他哭诉着无能为力的难以触摸的痛苦。但,子纶听不见也看不到他。
“小玹……我忘记了,什么时候遇到你?忘了什么时候有过分离,忘记了你小时候的模样,忘了你怎样疼爱过我,但我真的不可以全部忘记你,我的心还是好痛……”子纶揪着心口,疼痛无比的诉说。
“子纶……做了死神的职位,我的记忆全部没有了。可是当你的记忆收到木匣的时候,我一遍遍看着,突然打开了尘封的记忆。可是……你在忘记我,对吗?”死神S8一副身不由己的表情,深深望着子纶。
“不可以忍受,我不可以忘记你,小玹!你在哪里?带我走,带我走吧……”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打湿地面。
“子纶,为什么我没有坐下一站的电梯?为什么留下来做死神?我有什么心愿?全都不记得了,可是子纶,我一定因为你,才没有走的!”小玹的抬起手,想要触摸子纶的脸、子纶的发,可是,手却颤抖着,像是隔了一层膜,两个世界。
“小玹,你不要我了,你可以那么洒脱的离开,我却还带着希望等着你,等到现在……”
“子纶,我没有抛弃你……”
就这样,自说自话,曾经相爱的人,坐在空气中,一直那样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