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是绯的声音。屋内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得见玩闹的声响。
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头的那个人绯很熟悉,本来是很正常的景象,在这里却透出点点诡异的气息。
“……是你啊,薰。真没想到你也来了。”绯无奈地说。
“没错啊,是我。沈若也在里面。”眼前的高挑少女回答到,表情有些调皮。
他走进了门,一时间,记忆有点飞远。
那是八月时候的故事了。
那两个人出门说是要去看卖唱的绝世美女,一去就是好久,回来时候已是深夜。
第二天时候,就再也没有了所谓卖唱者的踪迹,绯有过一点疑惑,不过也就压了下去,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再后来,对于这点记忆,都逐渐逐渐地消退,直到今天看见了活生生的两个人站在面前。
或者说,今天看见了这么多熟悉的人,站在一起。
若正在和紫一起拿维寻开心,作为维的女朋友的她,做起这个来实在很是得心应手。而叶薰则是站在绯的身旁,对于这个吵吵闹闹早就习惯了的三人组,能露出来的表情只有微笑。
能够在一起真好。屋里的六个人几乎都是这么想的吧……等等,六个?
绯猛然发现屋内一共是六个人。角落里站着一个比薰还要高一点的女生,蓝色的头发被很随意地系着,飘荡在腰间。
薰看见了绯的疑惑。“我们刚到这里时候,就是舒姐姐收留我们的。她可是帮了我们两个不少呢。所以既然紫和维把我们两个找到了,她一个人也很孤独,自然就一起叫来了~。”
那个女生似乎也感觉到了两束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她缓缓地走了过来。
“您好……”她精致的脸上有了些疑惑。“请问以前我们见过吗?”
“也许。”
“这样……很感谢你们的帮助。我叫舒悠。”她优雅地一鞠躬,随后转身走开。
“也许是什么意思?”在悠还没走远时候,薰就迫不及待地开始问问题了。
“我也不知道啊……这个人我从未见过应该是没错,不过总觉得在哪里有些恍惚的印象。”绯苦笑着说,不过迎来的,是薰鄙视般的眼光。
“我又没维那么好色。”绯解释着,依然带着苦笑。
“谁在我女朋友面前说我好色!?”维似乎是听见了,他也走向了绯的方向,大声地叫着。
“本来就是。”这时响起的是若的声音。“你要再不好色就没有好色的人了~。”
“这不是公认的事实吗?”紫也加了一句。
于是维满是无奈地闭上了嘴。
于是就这样,六人一起,闹到了该睡的时候。
最大的那间房间是维和绯一起,其他的人都是单独一间。
“睡不着?”绯在问。
“对啊,睡不着。”
“这么快就想她了?”
“什么啊。你知道吗,”维从床上爬了起来,“当时我们找到她们,第一件商量的事情就是让她们搬过来。”
“然后?”
“然后她坚持说过一阵子再说,薰和那个什么悠都拗不过她,最后只能听她的。”
“过一阵子?为什么?”
“谁知道啊,连紫都没问出来。反正,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不过似乎她长高点了。”
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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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辰州的战斗吗?”早晨起来,维问着。
“齐国的人都知道了吧。”紫回答。“陛下最终得到的是一场惨胜,虽然是击溃了拓拔明远,还让拓拔昌元短时间内丧失了战斗力,但是北军的后军几乎被全歼,同时也没能占据辰州。”
“后军?四万五千人的后军?”维很是惊讶。
“没错。后军在那时候选择硬抗拓拔昌元的大部队,确实拖住了他们,但自己的损伤实在大得惊人。拓拔昌元是一路急行军,提前大约六天赶到了战场,彻底扭转了战局。”
“不过我们有和平了。”薰带着微笑。
“三个主将都受了伤,即使不谈和也没有办法接着打。”紫继续说,“陛下是肩膀被射穿,拓拔昌元也是中了流矢。拓拔明远是最死里逃生的那个,中了四刀,要不是他身上的铠甲太厚的话他的性命就留下了。北军损失了大概五万人,十二万周军大概得没了八万。”
十三万人的或死或伤或逃亡,对于这几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年轻人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数字。不过如今的两败俱伤,再加上西面的陈始终积弱,倒确实是意味着许多年的和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对了,魏先生走了。”紫还在继续,漫不经心地说。
“魏先生?走就走了吧。反正他也就是韩休的老师,和我们关系也不是太大。”
“韩休是谁?”一直安静的悠问道。
“一个白痴,不过是知州大人的四公子。”维说。
悠的脸色突然变白,不过看着这群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有人要去逛逛街吗?"已经吃完饭的若激情四射地问着。
女生们自然是响应,而男生们则惨烈地被拖走。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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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州本就不大,对于已经走过无数次的紫和绯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新鲜的,出来只是为了和朋友们一起走走。不过若可不一样。
身材最为娇小的她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如同一只蝴蝶一般。
“到这里这么久,没逛过吗?”紫问。
“没啊…今天第一次。原来一直都和悠悠姐还有薰一起忙于生计~哪里有时间啊~。”若的声音显得有点懒散,不过她的动作和声音可是有了很大反差。“去前面那个算命摊看看吧!”
“原来你不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吗?”紫笑着问。
“可我们都到了这里,那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若回头,仍然带着微笑,身子却已经朝着那个算命摊跑去。“万一那是个世外高人,知道能让我们回去的办法,或是让我们在这里做出点什么的办法呢?”
“我以前见她都是喧哗灿烂的,始终都是很有活力。不过,认识她这么久,真的没见她说过这么伤心的话。”落在最后的绯对维说。
“咱们这么多的人,全都背井离乡,谁又不是在假装坚强。”维很少见的沧桑流露在脸上。
正说着,话被又飞奔回来的若打断。
“没劲啊~~~!”
“那人是骗子?”维很关切地问道。
“应该是吧……就知道拣好听的说。听起来挺舒服的是没错,不过骗子不都这样吗?倒是没收多少钱这点还不错。”
三人相视而笑。
在就快走过那个算命先生的摊位时,那个算命先生突然站了起来。“这位先生请留步。红发的这位。”
五个人一起转头,冲着绯的方向。
而绯霎那间就收起了自己玩世不恭的笑,变得严肃万分,向着他做了个揖。
“先生有何指教。”
那个算命先生摇摇头,发出了一声长叹。“先生您体质寒凉,异于常人,若用心太甚,恐享年不永。”
听到这个凶恶到几近诅咒的预言,绯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笑。“多谢先生提醒,但用不用心怎么能是自己所能控制的啊。谁人不想无忧无虑,但真正忘忧的,全天下又有几人。告辞。”
算命先生也没有留他,只是目送着绯带着那五人离去。
路上,薰刚刚凑过来想劝解几句,话还在嘴边就被绯停住了。若更是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的活泼,像是自己闯祸了一般。
倒是绯自己,似乎是看出来了气氛的压抑,转过身,嘴角依然是畅快的笑。
“今朝有酒,且今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