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刀的是一只白净的手……那是自己写字的手……可是却举起了刀向那人的后背刺了过去……
那和切肉的感觉没什么两样……甚至感觉还要更简单一点……那人身子的一震险些让自己松开手……不过还是颤抖着把刀抽了出来……当时血沿着衣服向下淌，分成了几条，像是蜿蜒曲折的河流那样……
实在不敢继续看下去了，于是闭上了眼睛，开始乱捅起来……血喷溅了出来，脸上也沾上了些，能很清楚的闻到那股恶心至极的腥臭味……”
“啊！”紫从床上弹了起来，脸色惨白，手还在颤抖着。
“又做噩梦了？”问这句话的，是坐在床边的绯。
桌上的油灯还亮着，整间屋子都被照亮。枕头是新的，被子是新的，屋子也是干净的……看了一圈的紫，最后把眼睛定在了绯的身上，神色有些凄惶。“我梦见的那些都只是噩梦对不对，那些东西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对不对，我根本不会那么残忍…对不对……”
说到最后，哽咽的紫，声音已经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了，甚至连眼泪都止不住了，很快就打湿了绯的肩膀。
“你说，如果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把他带回来，是不是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是不是啊……”
绯什么都没回答，只是用手梳着紫的头发。
紫一直哭到灯光有些黯淡，才算是大概的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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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若看到了方才的紫，她就不会因为现在绯的惨白脸色而吃惊吧。
“你也该去睡了。”她轻声的说。“紫的话我来照顾就好。”
绯却像是根本没听见若的声音一般。“维和悠还没回来吗？”
“没有啊。今晚上也许他们没办法回来了。紫睡下了？”
“嗯，已经睡下了。”
“那你也该去睡了。看你这脸色，再不好好休息一下的话，是会得大病的。”
绯笑笑，不过他的脸上是苦涩居多。“睡不着啊。不用说睡，一闭上眼睛想的也都全是那个，然后身上就不断的冒冷汗。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至少清醒的时候还能不去胡思乱想，还算是能休息一会。”
“往常连血都很少见的紫变成这个样子我能理解，可你不是和胖子一起上过战场了吗？怎么……？”
绯什么都没有说。坐在地上的他，眼神空洞。
一样哈欠连天的若也没有去睡，而是在厅里一起守着。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处理起来使得他们五个都精疲力尽。如果说是普通的事情，那么好好睡一天就没问题了，不过对于这五个道德感正常的少年来说，这件事情使得他们睡不着。
看到一言不发的绯，若已经知道了自己问题的答案。来到这里之前是医学生的沈若，看过无数恐怖电影也上过解剖台的她，当这种事情真的在自己身边发生的时候，她也是觉得很难接受。
活人并不可怕，死人也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很快就会死的人从活到死的这段时间。那时候，人流出来的血并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之中略有些发黄，像是并不纯正的墨。再后来，血会干涸，在衣衫上，地面上，一切一切能够流到的地方留下抹不去的印记。当时的衣服都已经被烧掉，可是厅里的墙上，血迹依然斑驳，这其实也是紫躲在屋里不出来的原因。
当若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发白了。坐在身边的绯还是那个姿势，似乎一直都没有动一下，如同一座雕像。
而若自己的情况其实也没差太多，动动眼睛也许还好，再大的动作的话也会累到不愿意做。所以当听到大门打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没站起身子来。
先进门的人是悠，她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可是刚几步就绊到了自己，直接摔坐在地上。还好维在她身后不远，看到了整个过程，不然进门之后发现三个人在厅里打坐，一定会以为到了寺庙的晨课时间。
维一个一个的把人都搬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然后同样也是一夜没睡的他也回去准备睡上一阵子。晕晕沉沉的他连方向也有些不太清楚了，进一个屋就撞了几次门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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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五个人全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除了紫，剩下的四个人都已经算是恢复了平静。绯做好了饭之后就去了紫的房间去照顾，在厅里留下了那三个。
“真的没想到啊，现在的绯还能细心到完全没做肉菜。”若除了还是没有心思闹，别的和往日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要是有肉菜的话，估计咱们谁都不会有胃口吧。”
“那不是很正常吗？”悠有些奇怪。
“因为正常所以才不正常啊。”若边吃饭边说着。
“是我们两个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悠接着问，手中的筷子已经不自觉的放了下来。
“等到紫睡着之后，绯的样子和活死人没什么两样。”
“活死人？”
“和死人一模一样，只是还活着这点不同。”
“成了那个样子了吗？可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
“紧张的时候自然一切正常，等到稍微放松一点，受的打击就都回来了。不过我说啊，胖子，”若捅了捅始终在埋头吃饭的维，“绯在上战场的时候不也是亲手杀过人的吗？怎么这次他却像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
维停下了吃饭。“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似乎当从战场上下来之后，他就几乎记不得战场上发生的事情了。”
“不会是选择性失忆吧？！”悠显得有些激动。
“不是。”维回答的很是肯定。“他和我倒是说过……他说当他在战场上的时候，脑子是一片空白的，而去做什么完全是依靠本能。完全没有去记的东西，想不起来应该也不能算是失忆吧。”
“那……”若刚开口，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我没事，不用管我。”绯走了出来，虽然还显得疲惫，不过已经是恢复了正常的脸色。
“怎么…？”维笑着，指指紫的屋门。
“紫醒了，不过还是不愿意出来。”绯回答的很是随意。“所以就要把饭拿进房间里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