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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倪猛和小天

“倪二狗,倪二狗,妈的,死哪儿去了?”阚生生将青竹扛在了肩膀上,但是走进“阚家酒楼”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倪二狗的身影。老黄也跟在后面摇了摇尾巴,它转了一圈之后哀怨的叫唤了一声,酒楼里已经没有倪二狗的身影了,阚生生不免对天长叹了一声。

“废物就是废物啊,老子这才走这么一会儿,人都不见了,赶明还是把他给辞了。原本还想让他搭把手救人,现在看来只有靠老子自己了。”阚生生一边说着一边扒开了青竹的衣服,不到一会儿青竹就被阚生生给拔了个精光。反正酒楼里没有什么生意,阚生生也不在乎这些了,当务之急,就是给青竹灌输灵气,保住青竹性命。

“妈的,还要老子自己拿酒!”阚生生暗自骂了一句,身影转换之间,已经从酒窖里拿出了一坛十年香。阚生生运起自身灵气,一坛酒从酒坛里直接蹿了出来,泼在了青竹的身上。

这青竹道士现在整个人被扒光了盘坐在酒桌上,整个身体都已通红,远远的看过去就像一个巨大的红胡萝卜放在了桌子上。

阚生生的表情一瞬间严肃了起来,就连平时那双猥琐的小眼睛现在已经睁的如同铜牛眼睛那般大,青竹身旁的青霜剑不时的鸣响几声,剑身不停的抖动着,阚生生知道这青竹已经被毒液攻身,要是再耽误片刻,恐怕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阚生生伸出双手在天空中画了一阵符文,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太极八卦图的幻影,那八卦不停的转动着,从里面跳出一个个奇怪的符文,飘向了青竹那早已发红的身体,要是有修道中人在这里的话,会发现这些符文中就是阚生生修行多年的灵气。

“要是那诸葛老儿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这家伙还有救。可是老黄,你说我现在到哪儿去找诸葛老头呢?我的护体心法只能维持他现在的状况,可是他现在的状况,比他死又要难受多少倍呢?”阚生生叹了口气说道,他顺便摸了摸地上老黄的头,老黄在地上嗯唔着回答了一声,接着低着头啃一块它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的肉骨头。

在陵南城商业一条街的一角。一家卖布的小铺旁多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再接着铺子上的左上角伸出了一只黑不溜秋的手。随后一张像猪头一样的脸从铺子底下伸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一块五尺长的红布锻就已经从铺子上拽到了那只黑不溜秋的手上,猪头一样的脸也是一闪而过,再接着听到了买布何老阿婆的一阵鬼叫。

“来人啊,有人来偷东西啊!街坊邻居们来人哇,快点抓住这个偷布的贼啊!”虽然围观的人很多,但是那个偷布的身影跑得很快,熙熙攘攘的街道中更是掀起了一阵烟尘,那个小偷在人群中消散了不见人影。

“没有天理哇,天啊,你要一雷劈死这个贼啊,竟然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哇!我的布哇,我的布哇!”

过了一会儿商业一条街的另一头,一个脸上蒙了一张红布的头从街角的肉铺里伸了出来,今天卖肉的是杀猪佬侯文生的小女儿猪肉西施侯海燕,这侯海燕正在铺子里拿个小铜镜在那擦胭脂往脸上磨抹粉,丝毫没有注意到案板上的猪脚已经少掉了一只。

“姑娘,你别抹粉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吓人的哇,这只猪脚就当赔偿俺的精神损失费吧!”一个破锣嗓子在侯海燕的耳边响了以来,猪肉西施吓了一跳,手中的铜镜也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有贼啊,有贼啊,有贼偷肉啊!”一个更大的破锣嗓子在猪肉店里响了起来,但是偷肉的那个家伙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再接着是柴火店和铁匠铺。柴火店里的李瘸子发现铺子中的十打火折子不见了,铁匠铺里的权大耳朵发现自己刚打好的大菜刀不见了踪影。整个陵南城的小货一条街各个铺子都糟了秧,就连怡红院里那个在门外招揽生意的人老珠黄的老鸹余彩润的屁股都被一个蒙了红布的猪头给摸了一把。一时间商业一条街像一锅煮开了的开水一样沸腾了起来,一群人围在一起商议了半天,决定去报官,于是一群人又跑到了陵南城的县衙,在县衙里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一个猪头一样的家伙拿走老身的一快布哇,那块布足有十尺哇,王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要为老身做主哇!”何老太婆嚎啕大哭,抱着县令王全才的大腿说道。

“我家的最好的猪脚被那个贼头偷走了,听我宝贝女儿说,那贼子身长八尺,头上蒙着布,手里还拿着一把大砍刀,可坏我宝贝女儿了,我家海燕还是一个大黄花闺女呢!现在吓得都不敢看店了,要是我老侯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我老侯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杀猪佬侯文生手上拿着杀猪刀在那挥舞着,几个衙役连忙过来将他拉走了,舞刀子可以,但是在王青天大老爷面前舞刀子那绝对是不可以的。

“那家伙太能跑了,我跟在他后面追了几条街都没有追到,王老爷,你要相信我,要是再早个两年,我肯定能追住那个贼!现在老了,腿不中用了!”李瘸子拖着自己那条瘸腿揣胸顿足义愤填膺的说道。

“青天大老爷我最惨了,那个家伙竟然捏了我屁股,哎呀,青天王老爷哇,我不活了,我没脸见我的风大官人了,这些年我可是守身如玉冰清玉洁啊,我不活啦!”余彩润哭哭啼啼的说着,装着样子就要向县衙的大柱子上撞去,但是她一直在装腔作势,也没有人去拉她,折腾了一会儿就抱在柱子那喊着她的风大官人要为她做主。

王全才青天大老爷吹了下自己的胡子瞪了下眼,想不到好好的陵南城今天发生了这样的怪事,这让他王青天大老爷的脸该往哪儿放。

“王小雨,此事你怎么看?”王大青天向那端坐在县官椅子上的一个大概十岁样的小胖孩子说道。那个小胖孩子开始一直趴在县衙的桌案上做沉思状,听到王全才的声音之后,小胖孩子轻轻的咳了一声。

小胖孩子身旁一个戴着大帽子的师爷大叫了声:“升堂!”

“威~武!”本来还围在王全才身边的衙役们一瞬间站好了队,敲着水火棍喊了起来,刚刚还喧闹不停的县衙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禀告父亲大人。这事必有蹊跷,我认为这肯定是一个外乡的人干的,第一,我们陵南城从来没有这样的刁民。第二,根据刚才人证的话语,我们可以看出他们都只看到了一个身影,但是没有任何确切的疑犯。我觉得,作为陵南城的守护者,我们应该加强衙役在商业街上的巡逻,当然,巡逻费什么的应该由那些商户交齐!”王小雨人小鬼大的晃着自己的大脑袋说道,王有才赞许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这儿子越来越像自己了,以后肯定是个当官的材料。

“好,那就依我儿子所言,从明天起,本县派两个巡捕在商业街街头维持治安,但是每家商户每个月都要交一两银子的管理费,由本大人的儿子画押签名作证,有胆敢不交管理费的刁民,本县就给乱棍打将出去!”王全才头头是道的说道。

“威~武!”众衙役不失时宜的又敲响了水火棍。

“退堂!”小胖孩子王小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喊道,端的是一幅做大官的样子。

而底下的那群苦主这才反应过来又要掏银子了,一个个哭丧着脸快步的从县堂里退了出去。他们知道,谁要是走的慢的,那可是要挨王青天大老爷水火棍的。跑得最快的竟然是那何老太婆和怡红院老鸹余彩润,这年头,女人可比男人强多了!

转过了几条胡同,一个彪形大汉从街角走了出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布袋,大布袋里满满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这大汉走到了一个小宅子面前,咚咚的敲起了宅子上的那两扇对门。左边的门上有一幅斑驳的木板对联,上面写着“一条大路迎富贵。”而另一边的木板对联却早已不知所踪。那大汉扯下了蒙在脸上的红布,露出了一张坑坑洼洼满是疙瘩的脸,这大汉正是“阚家酒楼”里的小二倪二狗。这倪二狗的脸上一片猩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唱大戏的,再仔细一看,倪二狗的脸像极了一块发酵了的血馒头,其实是给南荒四毒给打的。

倪二狗敲了一会儿,右边的那扇门开了出来,接着探出了一个小不点般的头,再接着小不点般的头上又探出了另一只头。原来是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其中一个黑不溜秋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若仔细看会发现这小孩是一个帅哥胚子,而另一个孩子胖头圆脸一道眉毛浓的像画笔涂了一般,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倪二狗的缩小版。

“俺娘,是俺爹回来了!”那个小帅哥胚子看到倪二狗之后大声的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而那个缩小版的倪二狗则直接扑到了倪二狗的怀里,看了下倪二狗的脸,哇哇的哭了出来。这两孩子,一个是倪二狗的儿子倪猛,而另一个是倪二狗收养的孩子百家小天,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还是当年倪二狗让酒楼掌柜阚生生帮忙起的。

“爹,你是不是捅马蜂窝了,脸怎么肿成这样了啊?”

“猛儿莫惊,看看俺给你和小天带什么了!”倪二狗说着在大布袋里掏出两个小泥人,其中一个是孙悟空另一个是猪八戒,塞到了倪猛的手中。倪猛拿到小泥人之后开心的笑了起来,他连忙让手中的孙悟空和猪八戒打起了架。那倪二狗见里屋里没有动静,变戏法般从布袋里掏出一只猪脚和一打火折子加上那块红布塞到了百家小天的手里。

“小天,把这些东西送给你娘!俺去洗个脸先!”倪二狗说着闪身进了自家的大门,悄悄的关上了大门。百家小天默默的接过猪肉和火折子,看了倪猛手中的小泥人一眼,接着一阵风一样向里屋跑去。

“当家的,你怎么了,我听小天说你被马蜂给蜇了?”不一会儿,百家小天牵着一个美貌妇人从里屋走了出来,倪猛则蹲在地上继续让孙悟空和猪八戒打架。

“没事,没事。只是俺一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今天掌柜的给俺发工钱了,你看看俺给你买的布,够不够你做一条裙子?还有,家里的那个破菜刀可以扔掉了,我买了一把好菜刀,火折子我也给你买好了,你看家里还缺什么,明天我就去买。”倪二狗一边说着一边用毛巾敷着脸,而那个美貌妇人早已经将一张脸迎了过去,轻轻的向倪二狗的脸上吹了好几口气。

“当家的,你幸苦了!”美貌妇人心疼的说道,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竟然溢出了泪水。

“没事没事,想当年你还是杨家大小姐的时候就跟着我了,这些年一直都没有过上好日子,还拉扯着这两个孩子,小伊,是你幸苦了!这里是掌柜的给我德沃三两银子,你收好。”倪二狗牵着美貌妇人的芊芊素手柔情的说道,那副破锣嗓子这一刻也变成了性感的男中音,这美貌妇人正是倪二狗的媳妇,曾经的杨家大小姐杨伊。

“男怕选错行,女怕选错郎,谁叫我当年死心塌地的跟上你了呢!”杨伊说着水灵灵的眼里又溢出一阵泪水,而一旁一直呆看着的百家小天和坐在地上玩着小泥人的倪猛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这娘亲今天的反应怎么有点不对劲,平时对着爹不都是大吵大叫大喊大闹嘛,今天怎么这么温柔了起来,两个孩子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看了地上的大布袋和娘亲手中那三两银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小小的他们开始懂得,女人都是善变的。

已是深夜,阚家酒楼里的阚生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个八卦的幻影这时候也越来越暗,可是青竹的全身仍是一片通红,就连开始平息的呼吸这时候都显得有些紊乱起来。

“要是教主在世的话,一定会有办法救他的,可惜教主离开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现在除了老毒物和诸葛那个老头,恐怕普天之下已经没有人能够救他了。”阚生生脱下了戴在自己头上的员外帽,一个秃了半边的圆滚滚的头颅露了出来,而这个圆滚滚的头颅上面尽是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老黄啊老黄,你可懂得这十年来我的寂寞?要不是为了保护少主,或许我不会呆在这里吧?罢了罢了,也算我和这个青年道士有缘,我还是带着他去找诸葛那个老头吧,想想我也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当年没有办法救治教主和夫人,老子一怒之下掀了他的草庐,想不到如今我还得去找他,唉,世事无常啊!”阚生生说着摸了下老黄的狗头,老黄淡淡的叫唤了声,似乎听懂了阚生生的话一般。

“不行,我还是得找南荒那四个小崽子算账!这四个家伙下手太狠,我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说不定他们身上还有解药!”阚生生说完重新戴上了员外帽,一个身影就向外面飘去。

这时候的怡红院,老鸹余彩润正对着自己面前一堆金坨子发呆,她的面前,是四个奇装异服的怪人,这四个怪人其中三个正盯着余彩润身后的姑娘们猛咽着口水,而另一个却满脸是不耐烦的表情。这四个怪人正是白日里重伤青竹的南荒四毒。

“这些钱,够不够?”入地金牛周熊梁粗着嗓子向余彩润问道,按照他的意思,是直接从这里抓上两个姑娘,然后带到野外慢慢享用,但是入地青龙王有欣并不同意,非要拿着金子过来来找老鸹,说什么这样玩才有诗情画意。既然老大发话了,另外三人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反正他们手上有的是钱。只是觉得最难煎熬的入地蜈蚣朱永昌,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够了,够了,只不过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姑娘能不能让四位大爷满意,哎呀,要是不够的话,也算上我吧,我也不为我的风大官人保守名声了。”余彩润眉飞色舞的说道。

“你们这里有男人?风大官人,他在哪里?”一直默不作声的朱永昌听到风大官人的名字之后立马来了精神,盯着余彩润问道。

“他家在东门那个最大的宅子里,仔细算下来他该有十几年没有找我了!”余彩润接话黯然着说到,风大官人是她胸口永远愈合不了的痛,朱永昌听完之后身影一散向东边飞去。

“唉,你那风大官人今晚有的爽了,三扁不如一园,今晚老四肯定会让你那风大官人后庭开花的,那啥,大哥,我们上啦,这个老的我要,还有那边三个也是我的,我不客气啦!”入地老鼠杨光谷说完一把抱住了余彩润,接着又搂住了三个姑娘,迫不及待的向怡红院里的包厢里飞了过去。

入地青龙王有欣和入地金牛周熊梁也不甘示弱的带了几个姑娘向各自的包厢里赶去,而他们三个一直没有注意到,怡红院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另一个矮胖的黑衣人,这个黑衣人只露出了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

“老毒物教下来的东西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看来这个世界和我们那时候已经不一样了。”黑衣人看了眼天空略带忧伤的说道,而怡红院的上头,一轮圆月正悬挂高空,圆月的旁边有一层淡淡的光晕。

过了片刻,怡红院里的包厢里传来了莺吟笑语,陵南城街上的流浪汉这时候也不约而同的看了下圆月,幻想着怡红院里的满园春色,默默祈祷着上天,什么时候上天也能赐他们一个如花似玉般的女人。

“阚家酒楼”里的酒桌上,青竹还像一个巨大的红胡萝卜端坐在那里,酒桌的下面仍然是那条蜷缩成一团的老狗老黄,它在等待着他的主人深夜晚归。

倪二狗正抱着杨怡正在呼呼大睡,睡梦中他似乎回到了十五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而倪猛正抱着百家小天的脚丫子在那儿乱啃,晚餐中的猪脚让他吃的格外开心,百家小天在黑暗里玩倪猛玩剩下的泥人,两个小孩只是度过着属于自己的平静一夜。

县衙里,王小雨正抱着一本书在那儿摇头晃脑的苦念:“于礼有不孝者三者,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旁边的王全才青天大老爷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感觉无比欣慰,看来的自己的胖儿子是一块读书当官的料。

这该是一个多么静逸而又美好的夜晚,属于陵南城的一个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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