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龙美初开心的就像是个年少清纯的少女，回忆着往事的一幕幕。还像以前一样，拉着安之煜的手，介绍着别墅里收集来的每一个安之煜曾经喜欢过的东西。
安之煜看到这些后，眼眶竟然也会有盈热，心中还巍然竖立的隔阂与壁垒，此刻也沉默地轰然倒塌，只留有内心感动后的震擅。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他的过往？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会记得他的爱好？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与他分享那过往的回忆……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沙漠里行走的人，终于见到了盼望已久的绿洲，那是精神与物质上的双重渴盼，而他，却幸运地遇到了……
“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已者死”这句话的含义，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
“收集这些东西，也一定很不容易吧？”安之煜有些动情地问，然后又想起什么问：“叔叔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龙美初的神色有些黯然，随意地“嗯”了一下，有些心不在焉，继而转为明媚的笑颜，“你饿了吗？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好吗？”
她紧紧拉着安之煜的手，把他拉到餐厅。
这个别墅里的餐厅，堪比五星级酒店的餐厅，要用的东西都一俱齐全，有专职的厨师，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奢侈得不言而喻。
安之煜感慨着人世沧桑的变换，谁能想像得到，当年一无所有，连饭都吃不饱的龙美初，能有今天这种穷侈极欲的奢华？
他们总觉得有聊不完的话题，讲不完的知心话，就这样，不知不觉聊天就聊到了天微微发亮。
“天亮了？好快啊！”安之煜像是刚发现了时间溜的太快。
“是啊！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乏，见到你，真的太开心了！”龙美初的脸上，还有着明艳的笑，让人看着心里格外舒服。
她的一举一动似是都有镇定人心及安慰人浮躁的作用，让人总想与她更加亲近。
“你先睡一下吧？不然白天去公司你会困的！”龙美初善解人意地建议，然后把他带到一个干净，明亮，宽敞，舒服的客房里，让他休息好再回去。安之煜躺下不久，便沉睡了。
看着睡梦中的安之煜，龙美初卸下那虚伪的面孔，露出厌恶的表情。
她恨他，恨进血液里，恨进骨髓里，不能忘记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今天的一切也都拜他所赐！
二十多年人尽可夫的日子，她怎么能忘记，那是刻在心里的一条条伤疤，永远无法泯灭的恶梦！身体上被‘鸡头’用皮鞭抽打的血肉模糊，她又怎么能忘记？以至于成年后她要做六次整形手术，才有今天光滑细腻的皮肤。……肉体与精神上的疼痛，她又怎么能忘记？她会要他，一一偿还！
龙美初别过头，不去看他，紧紧地捏着拳头，深深地咽下一口气，然后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下午了，也许安之煜昨天太兴奋，太高兴，太感动，所以这一觉睡的太踏实，一睡醒就过午了。
龙美初早已安排好饭菜，等他醒来。他吃完便急着要回家了。
安之煜匆匆走进家里，他一直不敢在外面过夜，哪怕再晚，他都要回家。
后来生意上的应酬多了，别人也都笑他是‘气管炎’，为了和别人一样，能为自己撑起面子，所以一个客户也给他介绍了一个情妇，她就是柳儿。
但是，事情没有十全十美的，他也没有想到，他刚包养的二奶怎么被安冉给发现了，这个还未来得及亲近的女孩子就成了儿子的情人。
虽然儿子抢了他的第一个情妇，可是，他疾志不移，又找了一个年轻的人女孩莹莹，继续包养。
可从来没有在外面待二十四小时不入家过，他这样做一是不让袁静起疑，二是为了家里和谐。
他可能这次与龙美初相处，觉得人太放松了，可以卸下一切心理包袱与她聊天，不设任何防范，也就放松了自我约束。
刚一回到家，袁静就与他大吵大闹，原本袁静就不是省油的灯，而此时，更是借题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袁静与安之煜争吵不休，他觉得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反而，更加怀念龙美初的安静娴淑，温柔体贴。他说几句牢骚话，袁静更是紧抓不放，更加连本带利，哭闹不止。
安之煜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就更烦，只想躲得远远的，不要看到袁静。他本要借去公司为籍口，结束这场纷争，袁静却打电话给安冉，并且寻死觅活，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安冉来了之后，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更加复杂。这让原本关系都很僵的父子关系不仅没有冰释前嫌，反而因此次的家庭矛盾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也又因为提到柳儿的关系，父子俩的矛盾更加激化，甚至说出断绝来往……
吵着吵着，安之煜就要安冉把公司给交出来，从此撇清关系，就这样两个人又从家里吵架吵到公司。
安冉想到昨天下午宋婷给他的资料还在公寓，便打电话给柳儿，让她帮他把资料送过来。
柳儿昨晚说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下，就没有与他一起回那个公寓，他也不知道她昨晚去了哪里。
不过，柳儿以前与安冉在那套公寓住过几次，她还拿了那里的房产证，并且有那里的锁匙，所以也就答应了。
柳儿给安冉送完资料，就想去上沙再看一下，她有些恋旧，毕竟她在那里住了很久。
走在那窄窄的巷子里，迎面扑来的是一股不见阳光的阴暗与霉味。偶尔吹过一丝阴冷的风，也会让人觉得有些凉意。
地面上那些比大拇指还大还粗壮的蟑螂，肆无忌惮地到处横冲直撞，成了它们的乐园。
她前面走着两个男人，勾肩搭背。从侧面看，一个年纪大点，一个是看起来才二十过头的年轻人。
此时的巷子还算安静，由于路面又窄又小，所以前面两个人讲话，后面的柳儿都能听得到，并且她无法从后面走到那两个人的前面。而那两个人，也没有发现后面还有她在。
年纪稍大的，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说：“告诉你，现在过来呢，她们就便宜，没有那么多人，要是晚上过来人很多，她们叫价就贵，还要排队！”
年纪稍小的说：“我才不要呢？排着队，别人看着我怎么上啊！就没那个心思了！”
年纪大的笑笑说：“看来你真的不懂啊！哪里会让别人看着你上啊？先让你在外面坐着，别人干完了才能轮到你，你干完了就轮到别人！”
年纪小的说：“***，老子才不想要这破鞋，这个搞了那个搞的？”
年纪大的说：“要不是生理需要，谁愿意这样啊？要是有钱，还不把自己的老婆拉来啊！又干净又卫生，还能帮自己做饭洗衣裳！”
年纪小的说：“那你把老婆接来啊！一个月也省了两三次干鸡的钱！”
年纪大的说：“***，谁不想啊！我做梦都想呢？把儿子老婆都接在身边多好，可是，要租房子，要钱啊！房租又贵，工资又低，怎么养活老婆孩子？”
年纪小的说：“就是，这年头太不公平了！”
年纪大的说：“公平？想都不要想，公平个**毛！你要是有钱或有权，***，想睡哪个漂亮的女人就睡哪个，想睡哪个人的老婆就睡哪个人的老婆，想睡哪个就睡哪个？还会跑过来找鸡吗？怕她们有病，带一个套还怕不安全，带两个还怕不行，干着没一点劲，还怕染病！你说是不是？”
年纪小的哧哧一笑说：“MD，把这个割了算了？也省了不少钱呢？”
年纪大的说：“去你妈的，你不知道割了，连老婆都没有了，当不成男人了，你还活着干吗？现在活着就是上养老，中养妻，下养子，你一割，老婆都不要你了，再带着孩子一走，你说，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年纪小的说：“当个女人真好，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下辈子我做女人！”
年纪大的说：“你懂个屁！当女人要是嫁个有钱人当然好了，要是嫁个穷人，更难！你想一下，她嫁给你后，你要外出打工挣钱，她要上养老，下养小，地里田里的活全靠她一个人，她们有生理需要，也不能像我们这样发泄，上边老人盯着，下边孩子守着，完全是守活寡，外带真尼姑，说真的，她们还真没有尼姑舒服，因为尼姑不用养老养小地操持家里家外！”
年纪小的说：“MD，就是有钱才舒服，下辈子投胎前我要问一下，我这一生有没有钱，要是有钱，就投，要是没钱，就别让我脱生为人，说我当动物都行！”
年纪大的说：“是啊！你到我们这个年纪，什么都会看透的！所以，抓紧时间找个女的，结婚！只要一结婚，你家里的烦心事，她就一个人帮你应付了！”
年纪小的说：“你看后面，后面还有个女人，我们讲话她是不是听到了？”
年纪大的回头看了一下说：“像她这种年轻的，这个时候不上班，不是找工作的就是被包养了，要不就是做鸡的，听到也没有什么，我们都讲的是事实！”
两个人又嘻嘻嘿嘿笑成一团。
年纪小的说：“你看前面，那个女的怎么样？还挺年轻的！”
柳儿走在他们后面，故意拉开一段距离，她不想听前面的两个人讲话，可是，那话却总是钻进她的耳朵。她只想等那两个人与旁边的鸡搭讪讲价的时候，她可以从侧边走过去。
年纪大的说：“这个好像是个新面孔，以前还没有见过呢？先上去问一下价！”
柳儿想着，要趁他们询价的空档从旁边穿过去，走到前面去，她以前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呢。
“两位老板，要不要松松骨啊？保证你们满意？”只听到一个女子嗲声嗲气地问。
“我的技术也更高一筹，定让你们快活……”没想到，对面的女子也用溺死人的声音招唤他们。
柳儿只是觉得第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她不想看她们，觉得她们这一行的竞争原来也这么大，为了避免她们把她也当成竞争对手，她只想快点从她们的身边走过。
“你们有打飞机吗？”那个年纪大的人问。
“有！保证你满意！”那女子媚笑着，就像早已看到了大把的人民币。
“快餐多少钱？”那个年纪大的男人又问。
“160，便宜，我是新人！”第一个女子妖冶地说。
“我这里150，技术娴熟……”对面的女子又开始抢生意似的说道。
柳儿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暗语究竟是什么，但是很清楚，他们都在为性——交易讨价还价，柳儿侧过身，只想从这个窄巷子里赶快挤过去。那两个男人，都正在围着小姐东端西详。
柳儿侧身向外挤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她是许晴。
难怪，难怪她觉得第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原来是她，她不是与那个男孩子回乡下结婚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儿刚挤出那个狭小的通道，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又转回头，站在那里说：“许晴！”两个字，她叫的很慢，很清晰，音很重，就像是希望每一个字，都能在地上砸个洞出来似的。
时间瞬间凝结，那两个男人都正围着许晴动手动脚，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似是意犹未尽，还正在起劲。
听到柳儿大声这样一叫，他们两个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柳儿，许晴也有些意外地看向柳儿，而对面的女人则露出莫名其妙多管闲事的表情看着柳儿。
“柳儿姐……”许晴的声音很小，很弱，像是轻咛的蚊子，完全没有刚才扮媚，扮妖，扮嗲的气势。她的脚往后退，把身子从那两个男人的手里移出去，背贴着墙站着。
柳儿看到许晴打扮得像个清纯的学生，穿着性感的那种纯情装，脸上的粉擦的很均匀，腮红也恰到好处，只是难掩她眼里的惊慌。
柳儿向前走了两步，一把拉着她的手，说：“走！”
许晴还想挣扎，吐出了一个“不”字，还是顺着柳儿的手劲向前走。
后面的两个男人有些牢骚地说：“***，真是多管闲事，本想尝个鲜，也被踹了！价还没有讲好呢！……”
对面的女子又在施展着媚术说：“老板，我按摩的手法保证你有了一次还想第二次，无论是快餐，还是包夜，还是……”
柳儿拖着许晴的手，匆匆忙忙向前走着，她想把后面那些听起来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音调，搁置在脑后。
快走出巷子的时候，许晴却突然甩开柳儿的手说：“你不来搅乱，我至少又做成两桩生意！”说完，泪就滑了下来。
“你就是做这种皮肉生意吗？你就这样糟蹋自己的吗？你……”柳儿听到许晴的话，感觉血往头上冲，气愤地追问着。
许晴打断柳儿的话说：“去我那里说吧，一下子说不清楚的。”说完，转过头径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柳儿无声地跟在后面。
柳儿跟着许晴走过一条条曲曲折折阴暗的巷子，时而穿过‘握手楼’间隙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照出一身朦胧的光晕。
走进那昏暗狭窄的楼梯间，来到一个房前，许晴打开门，黑暗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许晴打开灯说：“进来吧！”
这只是一个套房，房间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两张床，空荡荡的，感觉不到人居住的气息。
柳儿站在室内，四周望了一下，那个小厨房里什么也没有，也是空空的，只有高低错落的两个石板，那是放切菜板与炉灶用的。
许晴看到柳儿在四处望，于是坐在一边的床上说：“这是我新租的房子。”
柳儿回头看了一眼许晴，也走过来，想在她对面的床上坐下。
“别坐！……”许晴突然这样大声说道，然后脸色有些微红，垂下头声音渐小，说：“那张床脏……”
柳儿明白许晴说的脏是什么，那张床——是她用来做皮肉生意用的。于是，也走到许晴身边，挨着她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