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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2012-1-31

2012-1-31

昨天AZ来了电话,说是对出院的病人进行随访,让我们回医院复查。多负责任!

带着老张直接去了病房,大夫询问了许多,开了化验单。我带着他去新楼抽血,和大夫讲好了,化验结果出来大夫给我打电话。

真快,傍晚电话就来了:“老张的化验单出来了,我看了,一切都好,继续吃药就可以了。目前的化验单只在我们网上看见,纸质的单子后天你去新楼打印。”“谢谢。”

2012-2-5

老张参加工作时的同事们要聚会,家里电话和他的手机这两天就没消停:“你现在怎么样了?”“真想不到你得了这个病。”“能下楼吗?我背着你吧。”“……”“我们接你去吧。管接管送。”老张烦了,我就是不去了。“为什么呀?都是老同事了,聚聚你能开心?”“他们开心!你瞧他们这关心的程度,到时候什么话都别说了,聚会改成对我的焦点访谈了。”是这样。本来我觉得老张参加点什么活动会对心理健康有好处,如果当众成为了焦点,那还不如不参加。

现在不是兴讲心理健康么,许多过去经常遇到的麻烦事就被冠名为了心理疾病(这是我现在的想法,估计不对。但是我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我们遇到的事),比如产后抑郁症,退休综合征等等,对于心理问题导致的毛病被提高到了重视程度,这在当今不断进步的社会里无疑是件好事,但是,这些病的发病原因我却觉得不唯患者本身。患者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环境的变化了,自己跟不上趟导致了心理的不适应,这是一方面。外界的过度关心,我看更是重要的另一方面,由此我觉得,我现在也患上了“卒中病人家属综合征”。

我觉得我属于明理人的范畴,我们现在的愿望就是“过普通人的平静日子”。这是我们最好的生活状态,也是我们期望的长期生活目标。你看,我说的挺明白的吧?挺现实的吧?可在实际生活中,要达到这个愿望或者状态或者目标,确也实在的不容易。

首先是身份变了,他在别人的眼里不再是那个天天上班的工程师。单位的人,不仅单位的人,连家里的人、小区里的邻居,就这么说吧,所有认识他的人,不管近期频繁交往的还是过去几十年的同事、发小,统统的拿他当病人看。住院期间还好,不生病谁住那呢?现在,回家这么多日子了,见面不见面的,还是问候他的病。第一句话要么是:“你好点了吗?”要么就是:“你怎么得了这个病?”如果还有第三句的话,那就是:“你得想开了啊。”你就想吧,如果让你当了国务院的新闻发言人,就算你拿着底稿你也不会不紧张吧?你不知道那些记者会提些什么问题,你也不知道哪句话会引起他们的深究。现在老张病了,病了还让他当了自己疾病的发言人,围绕他的还是没有培训过的亲友,亲友们为了显示近乎还要问得深切问得细致,这样的招待会还要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回,他要说的还是他最痛苦的事,您凭良心说,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多恐怖的事!本来他就有病,身体的疾病严重了就会导致心理的疾病,谁遇到他了还要面对面地强调他有病,还要刨根问底地知道他怎么得了这个病,就算是一点没病的人也得被闹出病来。

我呢,我的生活也完全改变了,不说原来的兴趣爱好,也不说天天照顾着他有多辛苦,更不说看着他这样的状态我的心里有多烦躁。单说我现在的身份也变成唯一的了,那就是“病人的家属”。谁见了我的面也是那三句话,只不过把“你”字换成了“你们家老张”。我是健康的人,我能不回答他们吗?我能把人家的好意顶回去吗?不行,甭管我现在多忙,哪怕屋里的灶台上还坐着锅呢,我也得耐心地和他们聊一会,谢谢他们之后我说“抱歉,改日聊。”你们谁替我想想,我需要大家这么强调我的处境吗?

中国人好,朴素热情,喜欢关心他人。可这么个关心的法子却实在让人受不了。我听说过那些癌症患者介绍自己的抗癌体会,他们最不希望的就是大家拿他们当病人,不希望对癌症患者(很快就死了的人)而过度关心。我得过阑尾炎,也因切除住过医院,过后谁没事就问我阑尾炎的事了?我就希望,大家对我们像原来一样,让我们过平静的日子。

2012-1-6

元宵节。带着老张去老太太那里一趟,吃了就走。不去吧,怕这团圆的节日儿子不去老太太伤心,去又怕老太太刨根问底。这么安排是老张的主意,听他的。

2012-2-9

老张感冒两天了。先是吃无糖的感冒冲剂,加量吃了也不管事,晚上居然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老张说不去。量了血压,听了呼吸,肯定不是气管炎。自作主张给他吃了退烧药。吃了好点,过几个小时又反复了,真让人着急。

2012-2-12

夜里发烧都快39度了,老张自己也害怕了。才起床老张就让我去社区医院,商量商量是不是可以输点液。李大夫说,没有化验血象怎么输液呀,再说了,这里只有什么沙星,抗菌素也不能乱用啊。她听了我诉说的症状,建议老张去大医院看病。

老张也服了,都一周了,吃了那么多的药也见不好,发烧了还反复,去就去吧。本来就走不利落,加上发烧闹的腿软,扶他到了路边就更吃力。打车到了中医大三院,化验结果白血球不高,不能输液。那里的大夫让吃泰诺并养着。回家吧,多吃青菜减少锻炼。老张急了:“我不锻炼还不缩了?”“你发着烧呢,关节都在发着炎,你再锻炼,把关节练坏了,就算过些日子你的神经好了你也走不了路。”老张无语,好好躺着了。这个病毒性感冒就是可怕,怎么也得十来天才好,忍着吧。

2012-2-16

又到拿药的时候了,我去Z医院开药,拿着AZ取来的化验单去和马主任谈话。马主任看了化验单说:“相当好了。糖化血红蛋白才5.5%。多好。只要他的能量做到了收支平衡,吃吧。鱼肉多吃点也没关系,就这样控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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