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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章八 歌姬(下)

女人用小碎步走到奥维不远处停下,将后面的加岛御夫衬到前面,后者朝奥维行了躬腰礼后,小臂略弯指向女人,说:“烈阳大人,这是我母亲,加岛美雪!我把您的帮助告诉了母亲,她知道后坚持要出来迎接您。”

说完他就左跨一步让出空间,加岛美雪轻步上前,也对奥维躬腰行礼,然后用温婉有节奏的语调对他说:“大人对御夫的帮助,美雪非常感激,还望大人不要嫌弃家居简陋,请进屋一座。”

“什么?这…”

加岛美雪说完后颔首立在原地,奥维的个子比较高,看不清她脸上表情,不过看不看都没关系,他已被这能拨动心弦的声音深深触动。

“果然是传世歌姬!仅凭一句话就能令我的魂海翻腾。这种事情都被我碰到,运气太好了吧?!”

奥维被对方的声音引动心神,眼神渐有迷离,一瞬间,脑海里就活动了千万条思绪。

“好的,好的,那还等什么?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他真的很着急,不过不是喝酒,而是听曲歌。

加岛美雪听后轻轻点头,转身做出“请进”的手势。于是奥维在前,两位地主在后,鱼贯进入了客厅。

进屋后,加岛美雪就让儿子招待客人坐下饮酒,她自己则踩着小碎步往里屋走去。

“大人请坐!我前面进屋时就和母亲说过您可能对歌姬很在意的事情,所以母亲这是准备为您歌唱去了。这里有两坛好酒,大人可以先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加岛御夫的招待很周到,令焦心如焚的奥维颇为满意。

酒很好喝,即使是另有期盼的银龙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于是在等待歌姬准备曲歌的时间里,他从最初的小口轻抿很快发展到豪饮不止,不多会儿就把两坛陈年美酒喝的见了底,让地主暗暗心痛。

“好酒!这么美味的酒放到酒铺可以卖不少钱!老实说,我怀疑你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只拿出两坛?”奥维趴到酒坛口,朝里面看了又看,摇了又摇,确定没剩下哪怕一滴酒液后,才悻悻说道。

加岛御夫跟着喝了几口,显然也意犹未尽,听完奥维的话后,脸上又现出尴尬神色,整个人的表情十分古怪,他把手摊开,说:“大人,即使您去蒙城最好的酒铺也买不到比竹叶青更好喝的酒了。”

“真的?”奥维不置可否,这是他第一次喝酒,没有过经验对比,现在哪能分得清优劣。

“真的!竹叶青酒的酿造工艺非常复杂,既要挑拣出品质最好的原料,又要严格控制工艺流程,细节精准到如同复制一般,否则稍有意外,味道就千差万别,这样的技艺,也只有母亲才会!我的手法还不纯熟,酿出来的总会偏离原味。”

加岛御夫语气暂缓,把旁边的空酒坛举到奥维面前,继续说:“大人,我们喝完的这两坛酒正出自家母之手,而且只有两坛!假如您不介意,我可以把自己酿好的酒端上来,您只要尝上一口,立马就能分出区别。”

加岛御夫说完后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惜他的热情却没被奥维放在眼里,他正望向左面的墙壁,那竟然是一张逼真的墙幕!此刻,墙幕正徐徐打开,将后面更深广的偏厅展露出来。

偏厅尽头有七具机械傀儡原地站着,每具傀儡身边又都摆放着造型奇特的物事,奥维认出傀儡是炼金大师的作品,可那些或大或小的奇异装备就弄不明白了,“难道也是炼金装备?”他心中一阵嘀咕。

“大人,您是除了我之外,第二位听到母亲亲自唱歌的人。”场上的变化也被地主发现,他及时调整话题,以配合陡然改变的气氛。

“哦?那第一是谁?”奥维好奇的问。

“我父亲。”

“来时路上我忘记问了,你不恨他吗?”对方提到龙父时的淡然表情令奥维好奇,于是追问下去。

“母亲不恨,我也不恨。”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奥维满足,他正想继续发问,却看到加岛美雪身穿红色盛装从偏厅内缓缓走出,在远处朝他行礼后就走到了炼金傀儡围城的圈子中心。接着,她轻声念诵一段咒语,咒语刚停,傀儡们就犹如沉睡千年的僵尸突然苏醒,经过一阵颤抖的磨合适应后,肢体动作才渐渐流畅起来。

傀儡们经过短暂的不适后,纷纷操纵起身边的“炼金装备”,看那灵巧的动作身手,一点不比真人差多少。

“乐器?!”那些装备在傀儡的操纵下,发出长短有节奏的声音,这情形落在奥维眼中,顿时令他联想到一个已知词汇。

调试很快完成,每个傀儡都用一种有别于其他傀儡的姿势操纵着身边乐器,有的手拿纤细短棍,端坐在一排大鼓后面;有的双手托住一个漏斗管状乐器,尾部还被它放到口中衔着;还有个傀儡一手拿类似葫芦横切面的乐器,将它顶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拿着绷紧的长弦搭在上面;其余的四个傀儡也是座站各不相同,但他们都静止不动,那情景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安静却暗流汹涌。

奥维把疑惑目光投向身旁的人,问他乐器是怎么回事,常识里可没有那些东西。

“这些乐器是父亲与母亲分别时赠与她的,它们产自日不落机械城,每部乐器都有名称标识,可惜父亲走的匆忙没有教授母亲机械城的文字,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些东西。还好母亲天资聪颖,她仅靠自己摸索,早在十年前就把所有乐器的使用方法和技巧掌握的炉火纯青,到现在,已经用它们创作出几十首乐谱和可以演唱的歌曲。”

加岛御夫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间满是自豪,但奥维承认他有这个资本。真正的歌姬就和绝世强者一样稀有,她们可以给自己演奏出来的音乐赋予灵魂,使它能影响普通人的灵魂意识,并通过这种影响来掌控他人的生命,例如让受听者神清气爽热爱生命,或让对方郁郁寡欢自绝于世。好在历史上出现的歌姬大部分都属于善良阵营,所以人们对这个职业的态度也就友好很多。

就在奥维两人对话的时候,歌姬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给表演开场的,并不是歌声,而是一段曲意悠扬的乐章,紧凑如流水般的琴弦声仿佛能润入心田,而紧随其后的敲击鼓声,打着拍子从高昂到低沉来来回回的走着完美循环,将整段乐章节奏牢牢锁住。

奥维讶然,这鼓声打的真妙,仿佛是树木主干,所有的枝杈都长于其上;又像是细长丝线,将散乱的珍珠挨个穿起,共同组成一串华美高贵的珠链。

更让他震撼的,是歌姬开口演唱,她只是在那儿站着,跟着音乐节拍轻轻晃动身体,偶尔摆摆手臂,用宽袖下摆舞动出简单的线条痕迹,这一切本来简约至极的动作,在配合她口中之声后就变得完全不同。

当可以浸透灵魂的声音被温润的口舌用婉转轻灵的唱功轻轻吐出时,技巧与音色的完美融合顿时给奥维带来宛如天籁般的听觉享受,令他觉得那些个简单动作也美妙无比,仿佛歌姬整个人都变成了音符,将他的灵魂高高捧起,再急速坠下,再升起,再坠下,反反复复,不肯醒觉。

于是他就这样感知着、迷恋着、思考着。

奥维自诞生后,灵魂力量就没改变过,哪怕连一丁点都没有增加,这种情况本来会一直持续到幼龙后期,直至到成年才会翻倍成长。到那时,随着灵魂力量的增加,他也会自动领悟完整的灵魂战斗技巧,然后就可以通过灵魂战技反过来锤炼灵魂强度,形成良性的进阶循环。

然而,歌姬的出现将这一套固有的进阶之路完全打乱,他在歌声包围中沉入识海,惊讶的望着内部变化,里面原本一湖死水的龙魂之力此刻正翻滚不止,就像湖底突然冒出泉眼一般,湖面的每次滚动,都能带动水平面的整体拔高,这些变化虽然很细微,可是对意识之海中的奥维来说却清晰无比。

他用惊喜、期待的目光死死盯住湖岸,湖面上升的特征正在那里纤毫毕现,他将眼前的高度与过去做对比,发现已经高出不少,正逼近距离岸顶二分之一的位置,“很快,再一点点,不,就是现在,哈,到一半了!”

奥维的心正在呐喊!他的龙魂力量在聆听歌姬的灵魂歌唱后,已增加到幼龙后期的强度水准,距离成年标准只差半步而已,这半步前进虽不完整,却依然给他带来莫大好处。

高灵魂状态下的法术释放可以精准到最低法力单元,并可以通过微调单元序列,使原有法术变异以获得更加强大或怪异的效果,例如将土元素掺杂进火球术的单元序列中,就会使原有的火球术变异成熔岩箭,而若是灵魂之力再翻一倍,就可以再深一层调整法力单元,在熔岩箭的单元序列中添加金属元素,使它变异成威力更加强大的熔岩爆裂箭!

不止如此,还有几个好处奥维一时无法完全领悟,他需要时间才能完全消化。例如“灵魂尖刺”这个灵魂系攻击法术,它的作用机理比“魂蛇”更加复杂,既可以给敌人造成短暂昏厥,又能直接伤害灵魂,是目前为止,他所能领悟到的第二个灵魂系法术,也是直接伤害法术,不用多考虑,奥维就知道它的实用性有多广泛,所以立即把它列为优先领悟目标。

许久的一段时间过去后,识海中的湖水终于不再上涨,到停止时已比刚才过半的位置又略微高上一点,占全部进阶空间的六成左右,奥维知道这是灵魂歌唱的效果褪去了,于是退出识海,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对面的歌姬和她的音乐上面。

奥维并不贪心,歌姬一年才可以用一次灵魂歌唱,他几乎没出什么力就获得这莫大好处,没表示不好意思脸皮就足够厚了,哪还有可惜的想法。

歌姬就是歌姬,哪怕不用灵魂歌唱,她的音乐也同样吸引人,奥维再次陷入愉悦的情绪中,用放松的身心亲切体会这仿佛能固化成音符的曲乐,在这样的音符中,他的灵魂别无所求。

然而,也许是美妙的时光太短,也许是糟糕来的总是很快,奥维感觉自己并没有愉悦太久,就被外面一阵剧烈的嘈杂声吵出肝火来。

那噪音听起来像是骑兵队的铁蹄奔踏声,由远及近,快速往这边接近着。

奥维正想发问是怎么回事,就听门外噪音已经停止,紧接着就有人高声传音进来,那声音的内容是:“周门平天大人到!异族之人还不快快出来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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