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日,云遥一直昏昏沉沉的,每日里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水清痕等人没办法,只能听从华神医的建议,也就是用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天下至毒”来制她身上所中的“初入江湖”的“天下奇毒”。这招似乎很有效,至少她现在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中毒的痛苦,和没事人一样,只不过大家对她都比以前更好了,比如嬴旻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云儿,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云儿,我们去放风筝吧!”
“云儿,我吹萧给你听好不好?”
……
最后连徐若汐都受不了了,直道:“你小子怎么比我还黏糊?”
说到徐若汐,在知道她中毒的时候也很是难过地掉了两颗金豆子。昨日她们接到掌门的来信,催促她们回去,徐若汐却说什么都不肯走,但她师姐师叔哪肯?最后还是云遥劝了两句。
“哎呀你呆在这又帮不上忙,还不如回去练你的剑!还指着你给我报仇呢!”最后云遥这样说,徐若汐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峨眉去了。后来云遥才知道,原来是魔教余孽又冒出头来兴风作浪,所以风雅、徐若汐等才先后被火速招回。
“云儿,我们去爬山吧!”嬴旻再次满脸堆笑地贴了过来。
厌恶地把他推远了些,云遥黑着脸有些不爽道:“离我远点,小心传染你喔。”
“传染?”嬴旻一时没反应过来。
“呃……总之……算了,你还是靠过来吧!”云遥忽然改变主意。传染给他也好,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嘛!而且,其实他长得也很不错啊,没准地狱的女看守或者男看守能看上,还会多照顾咱们一点呢!云遥忽然对地狱生活有了一丝向往,思绪飘啊飘啊飘……不对啊,那小子貌似没做过啥坏事呀,万一到时他上天堂她下地狱怎么办?不行,不可以让这种事发生!转过头,云遥对着嬴旻露出魅惑人心的笑容,“旻哥哥,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向来把云遥想得很单纯善良的嬴旻这次自然也没有多疑,欣然答应了。于是两人一起前往街上。
一到街上,云遥就兴奋地四处寻找有何“坏事”可做。忽然一只大黄狗映入她的眼帘,它是一只流浪狗,满身的毛又脏又乱,躺在墙边,吐着舌头喘气。今天天的确是挺热啊!
“旻哥哥。”云遥甜甜地唤了一声,指着那条狗,“我听说狗到夏天会脱毛喔!今天天这么热,旻哥哥去帮它把毛拔了好不好?”
“拔毛?这……”嬴旻显得有些为难,只要是稍微有点自尊的人,谁会去拔一只流浪狗的毛?和一只流浪狗过不去,根本是自掉身价嘛!
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云遥假装天真地道:“旻哥哥,你看它看起来好痛苦喔!你就帮帮它啦!求求你了……”
“那……好吧……”嬴旻无奈地答应,抱着必死的觉悟走近那狗,与它缠斗起来……
结果,流浪狗夹着尾巴溜走了,嬴旻不慎被狗咬伤了手臂,地上留下一簇簇黄毛。
“旻哥哥,你受伤了!”云遥故作惊慌地跑到他面前惊叫道,又指着那狗骂道:“什么破狗嘛,竟然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难怪人家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旻哥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嬴旻怕她自责,忙道。
“被狗咬了会得狂犬病的……”云遥检查了一下他手上的伤口,也不是特别严重,掏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和药膏给他处理起来,“还好有带药呢!”
熟练地替他包扎好,云遥又拉着他的另一只手,把他拽往其他地方,继续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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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到一个安静的巷子里,眼前晃过一个小乞丐,手中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云遥扯住嬴旻的衣摆,指着小乞丐道:“我要她的冰糖葫芦,你帮我抢来!”
“云儿想吃冰糖葫芦的话,我可以给你买很多啊,为何非要她的呢?”嬴旻疑惑不解,没注意到云遥用的不是“要”而是“抢”。
“不行,我就要她手里的!你给我买再多也不是她手里的那一串!”
“呃……”嬴旻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呜呜……你不帮我抢来,我就呆在这里不回去了!呜呜呜……”云遥作势哭了起来。
云儿最近有点怪怪的呢,心情时好时坏的,还常常发脾气……一定是中毒的原因让她心里很不安吧!唉——嬴旻在心里叹了口气,忙安慰她:“云儿不哭,我这就帮你要过来。”
这句话很有效果,云遥立刻停止了哭泣,张大眼睛不信任地看着他。嬴旻留恋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抱着必死的决心走向小乞丐。
“小妹妹,可以把你的冰糖葫芦给哥哥吗?”估计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这么卑躬屈膝吧,对象还是个身份卑微的小乞丐。
小乞丐其实早就听到他们的吵闹声,心里很是不爽,因此也不给嬴旻好脸色看,直截了当地拒绝:“想都别想!”说着不卑不亢地绕过他往前走。
“我不是白要的,我会付你钱的!”嬴旻锲而不舍地追上去继续卑躬屈膝。
“不卖!”小乞丐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我可以多给你钱!你可以买很多很多糖葫芦的……”
“说了不卖了,烦不烦啊!想吃的话自己去买啊,你没腿吗?”小乞丐恼怒地骂起他来。
“我……我可以给你钱的……”嬴旻羞愧地低着头道。
讲到这个小乞丐更是火大,“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看不起人了吗?警告你乞丐也是有尊严有人格的!”她越骂越大声,嬴旻的头也越来越低。
这小孩的性子倒是很硬嘛!不过这种人很容易吃亏啊!相比较之下,嬴旻……还真是给她丢脸!实在看不下去了,云遥冲他喊道:“你在跟她废话什么啊,快点抢过来就是了啊!”
“可是……”嬴旻抬起头看向云遥,犹豫不决地又转头看向小乞丐,见她正在撸袖子,“小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狂汗,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啊!
“你小子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原来也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老子今天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小乞丐抡起拳头便朝他挥去。虽然小乞丐不是嬴旻的对手,但在这种情况下,本就心生愧疚的嬴旻又怎么会还手呢?嬴旻只能尽力躲着,然而小乞丐的功夫竟也不低,嬴旻虽然尽力躲了,也免不了挨到打。一顿拳打脚踢之后,小乞丐拍了拍手,恶狠狠地警告了他一句:“我洪小玲也不是好惹的!”顿了一下,捡起刚才打斗中掉到地上的冰糖葫芦,“既然你这么想要,就送你吧!”说完把糖葫芦丢给他,转身潇洒地离开。
“……”云遥无语地望向小乞丐的背影,忽然又一计蹦进脑海里,她立刻泪眼汪汪地奔至嬴旻面前。
“呐,云儿。”嬴旻温柔地笑着把冰糖葫芦递给她,虽然他被打得很惨,却还是一点怨言都没有。
云遥这下真的泪眼汪汪了,这么好的男人啊!死后一定会进天堂的!她接过糖葫芦,顺手把它丢到身后,“旻哥哥,呜呜……是云儿不好,云儿害了你……”
“不是云儿的错……”
“对,不是我的错!”云遥打断他,接着他的话往后讲,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变,由开始的自责转为现在的恼怒、憎恨,“都是那个乞丐不好!她以为她是谁啊,竟敢那么嚣张!”
“不,也不是她……”
“这些乞丐啊,全是那种给点阳光他就灿烂,给点雨露他就泛滥的家伙!对于这些人是不能同情的!”云遥骂完后,又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旻哥哥,你看他们反正都是一些毫无建树,只会影响市容,又不懂礼貌的粗鲁俗人,不如就把他们赶出阳城,眼不见为净嘛!好不好?”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毕竟乞丐也是我大秦的子民……”
“可是他们连你这个小王爷也不放在眼里啊!呜呜……都是我的错,都是云儿任性才害了你……呜呜……”云遥一边呜呜地“哭”个不停,一边不停地重复着“都是我的错”。
“不是云儿的错!云儿,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了!”嬴旻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道,“云儿,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都是那乞丐的错!我们把他们都赶出阳城去!”
“好!我们现在就去官府!”云遥随即含着眼泪把他拖去官府。
“唉——”嬴旻叹了口气,无奈地任由云遥拖着他,就算是做坏事也罢,反正他能为云儿做的事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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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嬴旻被静王爷狠狠地批了一顿,只是他到最后也没供出云遥这个“主犯”。
这一事件成为嬴旻人生中唯一的污点,但这个污点在云遥看来却是可爱至极。嬴旻单纯为了她一句任性的话而去赴汤蹈火,竭尽所能,要说她完全不受感动,谁信呢?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究竟是要为了那虚名而活,还是珍惜眼前人更为重要?反正嬴旻是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如果能够自己选择,他不要流芳百世,只愿求一世相随。
所以究竟是失是得,谁又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