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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地藏王

老爷子看我忽然间发疯说胡话,以为是宝姨上了我的身,虽然没听过活人还能上身的,不过现在的老爷子哪还有闲情管这些,只要能救宝姨,管他谁上谁的身呢。

老爷子不敢耽搁,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这不早饭也顾不上吃,便匆匆出去了。虽然说还有十几天的准备时间,不过早点弄到,心里踏实啊。

老爷子走后,我便开始询问西瓜该怎么救人的事,毕竟西瓜当时也没说清楚,我完全不知道它到底要这些东西干嘛用。西瓜看我着急,小眼睛滴溜溜一转,便一本正经地问我,“你猜,鬼怕什么?”

“鬼怕什么?”这问题顿时有点把我问住了,可是既然是西瓜问的,那肯定是有用处,我略微想了想说道,“鬼好像怕灯,所以看见灯就想去吹,但是怎么吹也吹不灭。”

“吹你个大头鬼吹,”西瓜朝我翻了白眼又问道,“那我这样问你,鬼都归谁管?”

“鬼归谁管,这我当然知道啦,除了阎王爷还能有谁啊,”我心想,你早这么问我不就知道了么。

“这就对了,所以鬼怕阎王啊。”

“鬼是怕阎王,这我知道,可是这跟我们就宝姨有什么关系啊?”此时我只想知道该怎么救人,对于鬼怕什么还真与我无关。

“当然有关系啦,我问你,这些鬼既然怕阎王,假如我们用阎王爷去吓唬他们,他们会怎样?”

“不是吧,”我此时还不知道西瓜想说什么,但是现在最好按它的思路来,省得遭它白眼,而且这西瓜就一小孩脾气,只能哄,不能激,于是我便很正经地回答道,“那肯定吓得跟那啥一样,你让干啥就干啥!”

“这就对了,那我现在要是派阎王爷的老大去,你猜他们会怎么着?”

“阎王他老大?阎王居然还有老大?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玉帝,还是如来佛?”我现在是一头雾水,但为了给西瓜面子,我只能附和道,“那还不把那群小样给吓屎啊,啊哈哈!”

“吓屎你个头,人家本来就是死的,”说着西瓜又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才又继续说道,“阎王让他们干啥就干啥,那阎王他老大来了,你说他们听不听话?”

“必须听啊,谁敢反抗啊,你说是吧,老大?”我一脸谄媚地看着西瓜,希望它赶紧说点实在的,再这么问下去,我都快屎了。

“所以,”西瓜得意地仰了仰头说道,“我们就派阎王爷的老大,去把你宝姨的命给要回来。”

“什么!”

我一听西瓜说要派阎王他老大去要宝姨的命,顿时就觉得它脑袋抽风了,先不说阎王他老大是谁。但人家既然能当老大,那肯定是大人物啊,哪是我们这种等级能够请来的。我自然不会相信,就问西瓜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呢。

哪知西瓜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娘才没空跟你开玩笑呢?”

“我擦,连老娘都出来了,你个死西瓜不学好,专跟那大龄智障儿童鬼混,现在脾气真是越来越火爆了,”我心里发了下牢骚,但嘴上可不敢说,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西瓜老大,您能不能先透露一下,那阎王爷的老大是谁啊?”

西瓜此时见我态度诚恳,也不跟我绕弯,直接说道,“阎王他老大就是地藏王呗。”

“地!藏!王!”

一听到这三个字,我顿时觉得如雷贯耳,惊天霹雳,一时间全身毛孔瞬间颤立,哈喇子都快喷出来了,不过看西瓜说的如此轻巧,我也不能表现地过太惊讶,于是咽了咽口水,问道,“此话当真?”

“没跟你开玩笑,”看西瓜如此正经,一点也不像糊弄我的样子,我顿时觉得宝姨肯定有救了,尼玛地藏王他老人家都亲自出马了,那还有办不成的事!

此时我忽然觉得西瓜那渺小的身材瞬间变得如此地伟岸,一只小小的西瓜,居然连地藏王这样的人物都能请来,啊,西瓜,有你这样的老大,我特么真是太有面子了。

西瓜看我一脸崇拜地望着它,忽然打断道,“我还没讲完呢,你别开心得太早。”

“不早不早,您继续说,”反正我现在觉得是万无一失了,随它西瓜怎么说呢,只要它开心。

不过西瓜接来下的话,的确让我觉得我开心地太早了。

“你说什么!你要我假扮地藏王!”一听西瓜的计划,我顿时觉得西瓜是在把我忘火坑里推啊,这不摆明让我去送死么。西瓜地意思是,到时候弄到了袈裟,锡杖和如意珠之后,就由我假扮地藏王,它就扮地藏王身边的那只谛听,然后我们等初一,去那个鬼集市要回宝姨的命。

看着西瓜一脸无所谓地样子,我有些无奈道,“人家地藏王那可是菩萨,岂是我想冒充就能冒充的,到时要是被他们发现了,那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人家是不能冒充,可是你能啊,再说我扮演那谛听绰绰有余,放心吧,没事,老大我罩着你”,听西瓜说得那么认真,这根本就不是跟我闹着玩的。

“但是你要我怎么假冒地藏王?就我这身板,一看就不像啊,人家鬼也不至于弱智成那样吧,而且是一个村的鬼!”

“你怎么不能,你可别忘了,你偷吃了人家多少丹药,就凭这,糊弄那些鬼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听西瓜这么一说,我就更加纳闷了,这又跟丹药有什么关系,虽然我已在西瓜口中知道了那些丹药的来历,可是此时还是不明白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西瓜看我一脸茫然,继续说道,“你以为那丹药是随随便便可以炼成的啊,再说你以为抓个人来就能炼呐,人家蔡亭那可是神仙看上的人,那是要助他成仙才给的他那本《临江秘要》,人蔡亭当时为了炼制这些丹药那可是玩命的,这些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精血。”

西瓜看我听得一愣一愣地,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吃了他用自己精血炼制的丹药,就占着了他的仙气,那些鬼是分不清佛和仙的气息的,所以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就凭这,他们绝不敢动你。再说了,你还在地下待了那么久,身上阴气重,对于那些鬼来说,倍儿有亲切感。”

听到这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如果像西瓜说的那样,要我假扮地藏王倒也确实可行,只是想不到那些丹药竟如此珍贵,看来,剩下那八颗我得省着点用了。既然能救宝姨,我也豁出去一回,扮菩萨就扮菩萨,反正是为了救人,我想菩萨肯定会保佑我的。

老爷子不负所托,虽然在寻找途中遇到了很多困难,但最后还是把我要的东西给找来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初一。

这几日,宝姨一直很安静地躺着,也不胡言乱语了,就像睡着了一样,能出现这样的奇迹,大家都觉得很欣慰。但总这样也不行,老爷子毕竟担心,这些天到处寻医问药来着。我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徒劳,但是也不能去捅破,反正一切等过了初一就没事了,大家就在坚持几天吧。

等待地日子总是有些漫长,不过好在有西瓜,西瓜总会告诉我一些关于那个时代的事,不过它口中说出来的东西,一般人也只能拿来当故事听了,如果这些事是别人告诉我的,我也不会相信。最近西瓜讲的最多的便是地藏王菩萨,而且听它的口气,我总觉得他两挺熟,真不知道这西瓜到底是什么身份。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终于等来了初一。这天晚上,差不多等大家都睡着了,我便悄悄跑去宝姨睡的地方。袈裟,锡杖和如意珠一直就放在宝姨这里,放了那么多天,今天终于轮到你们上场了。我蹑手蹑脚地拿了这些东西,便去了外边。

这袈裟可真大,我看过西游记,所以知道袈裟怎么穿,而且为了扮菩萨,我前几日就把头发给剃了,现在这一打扮,还真有那么点感觉。

这初一的月亮不比十五,现在深更半夜的,基本上连路都看不清。更要命的是,西瓜告诉我还不能用手电筒。哎,没办法,西瓜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它的道理。

据说鬼市一般都出现在子时和丑时之间,算算时间也快到了,于是我便提起精神,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变化,这可是我第一次办正经事,所以难免有些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是四周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连半点鬼火也没有,我有些担心,便轻轻地问西瓜,“他们会不会不来啦,我听那老人说,好像不是每个月都有的啊?”

“放心吧,肯定会来,你宝姨的命还在呢,他们怎么舍得不来,”西瓜说着还打了个哈欠,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

“哦,那就好,”听西瓜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果然,如西瓜所料,不一会儿,前面就传来了动静,然后,原本安静的山里竟隐隐约约响想起了各种叫卖声,吆喝声。而且仔细一看,前面居然星星点点地还亮起了许多灯火,这在半夜里看来,有说不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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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