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苏白轻轻的愰了愰脑袋,这些想法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晚辈有听说过这一宗门,但却并不了解。”苏白直言道。
“嗯。”山水翁轻轻颌首,“墨宗行事本就低调,而且势小力微,很多人都千百年隐居,避世不出,世人知道的本就不多。”说到这里,山水翁抬首望天,顿了顿后接着道:“其实,真要说起来,墨宗并不是一个宗门,同禅宗一样,它代表的也是修道之途的一个分支。而这分支的修炼要义,老夫早先其实就已经和小友你说过了。但和禅宗不同的是,它却并不能算是这一脉的主宗,因为这一脉中,唯有墨宗一门。”
“修道分支?”苏白疑惑道:“是既不属于佛门又不属于道门的一个分支?”
“算是。”山水翁长长的吐了口气,面上挂着久远的沧桑痕迹,“老朽三人便是墨宗内的三位传义长老。”
“那前辈的意思……?”对方既然和自己说了这么多,当然不是唠家常,与其等对方慢慢说,还不如自己直接问出来。
“小友可愿意加入我墨宗?”顿了顿,山水翁又补充道:“以小友对画道的悟性,已经足以做传义客卿了。当然,若是小友愿意的话,也可以直接拜入我墨宗门下。”
“传义客卿?晚辈斗胆问一句,这一职位可会受到宗内规矩的约束?”
“严格来说,传义客卿并非是我墨宗门下弟子,平时不必受到宗内规矩的约束,但却要参加宗内一些悟道大会,并负责指点一些后辈弟子,若是宗门遭了大难,也自然不可以袖手旁观。当然,即便是这三条,我们也不会做硬性规定的。”山水翁微笑着解释道。
说到这里,山水翁看了其余二人一眼,然后接着道:“小友应该也明白的,这个世上,不管是什么事情,权利和义务都是对等着来的,只有不公平,没有不存在。小友年纪还轻,若是想要在画之一道上更进一层,加入我墨宗绝对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小友就会相信,我墨宗所给予的权利绝对要超过你的义务。”
“对于这些,晚辈自然是相信前辈的。别的姑且不说,在那紫萱阁是前辈出手相助,才让晚辈免了一难。我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前辈对我还有知遇之恩。光是这两条,晚辈便不能有什么好推诿的了。再者,正如前辈所说,晚辈对于画道确实兴趣浓厚,如今有这样一个好机会,晚辈自然是要珍惜的。”
闻言,吟泉三老都满意的点了点头。片刻后,还是山水翁先开口了:“按照一般情况来说,白小友既然加入了我墨宗,并且任职为传义客卿,是要回宗参加授令仪式的。但小友似乎有些急事要继续南去,而墨宗又离此地路途颇远,便只能日后再进行授令仪式了。”说到这里,山水翁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枚墨黑色的令牌,手掌溢托,便飘到了苏白手中。
对于对方知道自己要继续南下之事,苏白倒并不觉得奇怪。以那山水翁的本事,怕是早就暗中观察自己许久了,但自己却根本没有察觉。接过墨黑色令牌后苏白定睛一看,才发现上面刻着两个篆体小字:传义。
说是传义客卿,但自己又哪有画义可传——不过还是在半个时辰前,自己才刚刚从眼前老者的口中得知了画道与天道的联系。对方为何会这般器重自己?苏白早在暗中深思熟虑已久。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对方所看重的多半还是自己日后的发展潜力。
毕竟,和很多人相比,自己真的太年轻了,年轻到自己有时都忽略了自己的年龄。有些时候,别人一辈子才能经历到的事情,另一些人一年便可经历完,那么,这个时候,若是再把胡须染白,皱纹刻上,二者之间还有何异?
空间戒指其实并不是很稀缺宝贵的东西,但却不是谁都可以用的。唯有炼心期——或者说是化劫期修士,因为可以引动天人感应,才能感知空间,并应用空间类宝物。
苏白还不能用这等高级东西,便把令牌收入怀中,想了想后看向山水翁问道:“那等晚辈事情办完回来,还是到这里来找三位前辈?只是不知……墨宗究竟在何方?”
“西南之地。”山水翁先回答了后一个问题,说罢,竟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件物事,这次却是一枚符篆。
“这是一张传音符,焚毁此符,便可传音给老朽。”
苏白点头接过,心中明白自己在此地耽搁已久,大哥和宁婉晴怕是等的有些急了,便开口道:“前辈,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晚辈就先走了。等过段时间再来拜访三位前辈。”
“嗯,你去吧。”山水翁微微一笑,然后竟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再看向其余二翁,也同样没了人影。
紧跟着,苏白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托力从正中央的茅屋中传来,托着自己向着某个放系疾飞而去,在自己碰触到某个东西的一瞬间,忽然眼前短暂的一黑,再度睁开时,面前已经只剩下一洼深潭,一口清泉,哪里还有什么花草树木,青山茅屋。
几只飞鸟点过水面,留下几圈涟漪。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那只红鸟,心中又是一阵感叹思念。冯家虽然有很多护院,但要是碰到一些超越凡人的事情,怕是也只有冯如梦一人有一拼之力。自己当初为了以防万一,便没有让红鸟跟来。
想起冯如梦,不禁又忆起当日在那城外墓前的事情。自己在冯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也是直到那一天,才知道冯如梦原来竟不是冯家二老的亲生女儿,才知道冯如梦的亲生父母早已去世。
那个粉装少女,对于自己来说,依旧是个谜。
摇了摇头,把自己重新拉回到现实,当即不再迟疑,体内玄气暗运,噌的拔高而起,几个闪挪便到了南门口。
三人一路南下,倒是没再发生其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半个多时辰后,人烟却渐渐的稀少起来,连一个村落都不再出现。然后就是密林深山,鹰击长空,狼啸山巅。
“已经进入十万大山了?”说话的人竟是宁婉晴。
郭庚之诧异的看了宁婉晴一眼,开口道:“恶婆娘,没来过这地儿吧?”
宁婉晴却是没再理他,仿佛刚才问话的人不是她一般。
苏白笑着看了二人一眼,然后扫视向四周。自己三人现在是在山间小路穿行,周围都是密不透风的树林,层层叠叠的堆在高耸入云的山上,就像是不知多少厚度的墙,而三人所在的小路则是被两堵墙隔出的另一方世界。
另一个世界。是的,苏白在很早前就听说过,南疆的十万大山,有点像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点像远古时期的蛮荒。
十万大山,虽然未必真的有十万,但层峦耸翠,高低起伏,绵延不绝,密密麻麻,具体有多少山,又有谁能数的清?
“沿着这条小路,至多再走半个时辰,就可以抵达禅宗了。”郭庚之向前指着说道。
苏白顺着他的手指向前看去,小路延伸到视线的尽头,然后变成了一个黑点,不由得有些无奈。这样窄的路,轻功都不太好施展,真不知道禅宗之人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喜欢的就是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
“大哥,难道整个十万大山都是这个样子的?”苏白疑惑道。
“那怎么可能。”郭庚之似乎觉得苏白的问题有点可笑,“只有十万大山的外围才是这样的,深处可是别有洞天的,与这外面大不一样。但是……”说到这里,郭庚之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也只有这外围才是最安全的。东华三大奇境,东有蓬莱仙境,北有万里蛮荒,南是十万大山。蓬莱仙境知者甚少,姑且不论,二弟可知道十万大山为何能与那北方的蛮荒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