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权黑着脸说:“你不过是个骗子,也敢口气这么大?”
李思说:“甄院主的口气也不小,闻着臭烘烘。”
围观的人低声笑,不敢让甄权听到。甄权上前一步,江余生挡住,说:“甄院主,你想动手就找我,咱们墨宗的人还没死绝,不会让你乱来。”
甄权哼一声,说:“好,我就收下这三千两金子的赌注。”
吴汉生听说李思到了大门外,带着几个人出来“迎接”。他推开众人走近,大声笑着说:“乌龟来了,哈哈哈……”他身后跟着八个人,每个人背上都有一个木头做的龟壳,他们做出各种怪样子,引得观众发笑,就像节日时候演戏的丑角。
看到李思脸上的面具,吴汉生说:“也对,带着面具就不那么丢脸。只是,你得让大伙看一眼,看看是不是真人。”
李思拿下面具露出面容,过片刻就戴上。众人根本就没有想过他能达到开阳境界上品,当然不会留意他脸上是否散发出淡淡的天地元气。
附近有个女子发出尖叫声,众人转头看去,以为她在人群之中被揩油。那是个青衣侍女打扮的十六岁姑娘,她一边往跑一边喊:“姑娘,我找到他了,找到他了。”
侍女跑入旁边一家酒楼的三楼,这里全部都被包下,挤满药宗的弟子,围住当中的甑弥儿。侍女推开众人说:“姑娘,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他。”
甑弥儿心里一阵激动,说:“在哪里?”
“在下面,就是那只乌龟……”侍女一把按住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甑弥儿沉着脸,她没有呵斥打骂,但侍女知道她已经非常生气。侍女低声说:“他不是乌龟,我才是。”
甑弥儿扑哧笑,说:“就你嘴快,下次再这样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侍女吐吐舌头,用手轻轻拍打自己的脸庞,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甑弥儿穿过人群来到酒楼下,登时引起众人注目。她来到李思身旁,甄权看到她立即笑得脸上开花,说:“弥儿,这里人多杂乱气味难闻,你下来做什么?”
甑弥儿说:“爹爹,我来与……李思说几句话。”
甄权沉着脸说:“和乌龟骗子有什么好说的?”
甑弥儿咳嗽一声,对李思说:“你能把面具取下来吗?让我看一看。”说着,她脸有点红。
李思取下面具,甑弥儿“啊”的一声惊呼,神情立即变得扭捏不安,低着头脸红红的。李思莫名其妙,说:“你还有事吗?”
“没,没事,有事,我不知道……”
李思不禁笑,心想:你到底是没事,还是有事,或者不知道?
墨飞烟十分敏感,看出甑弥儿的心思,过去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甑弥儿脸更加红了,也在墨飞烟耳边低声说话。两人几乎咬着对方的耳朵说话,说着就笑起来。
两人回到李思身后,经过李思身边时,甑弥儿低声说:“我相信你会赢的。”
李思正想说话,远处传来一阵鼓声,从墨宗大门里冲出六十名弟子。他们将围观的人推到一旁,留出宽敞的通道。三个人向着李思等人走来,一人脸上皱纹很多,大约四十多岁,是墨宗江都院主蒋武生;第二人人是刘焯;第三人鹰鼻薄嘴唇,是墨宗吴郡院主李子通。
看到刘焯时李思很惊讶,此时他已经明白许多事情,知道刘焯的身份地位。刘焯只当做不认识李思,拉着江余生的手与他交谈,看都不看李思一眼。李思会意也没有多看刘焯。
蒋武生对李思说:“你就是那个墨宗主的徒弟?你怎么这么糊涂,这种赌约岂能答应?你赶紧走,不管用什么办法避开这场比武,事后再想办法挽回。”
尽管蒋武生的话不客气,但李思暗暗感激他的好意。李思说:“请蒋院主放心……”
“放心?我就是不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如果不是我和墨童一辈子交情,我根本就懒得理你。”
李思苦笑,还能说什么呢?
李子通说:“先进去再说吧,一家人的事情总是好商量,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一行人进入墨宗江都院,弟子们将大门关上。
迎面一个广场,中间有一座三层牌坊。除此之外,广场上空荡荡,没有什么别的装饰和景观。地上铺着的砖石是红色的粗胚砖,远处房子的外墙灰色,既没有高大的栋梁雕花,也没有变化多端的飞檐,没有色彩亮丽的青瓦。
从右边穿过拱门,来到一个比武场里。这里设置着擂台,四周有一道圆形的沙坑,里面一只大海龟正在坑里爬动。擂台北边摆放着七张矮凳,其余的人没有矮凳可坐,只能在地上铺开一方厚厚的毯子,跪坐在毯子上。
过片刻,王世充、甄权、左才相陆续到来。李子通咳嗽一声说:“今天是墨宗弟子比武,请各位来做个见证。两人因一些小事起了争执,本不应当惊动各位,但我想趁着这个机会与老朋友们聚一聚热闹一番。”
王世充说:“对,是该常常相聚。”
甄权说:“一向听闻刘宗主的大名,只是没有机会相见。阴阳宗占卜算命的本事大伙都是知道的,能否请刘宗主预测一番比武的胜负?”
众人都感到好奇,纷纷看着刘焯。刘焯意味深长地说:“胜负很明显,不是吗?”
王世充见过李思控制傀儡的,知道他至少达到开阳境界下品,与传言中李思毫无境界完全不同。他对于比武的结果也很期待,脸上含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甄权看到王世充的表情就问:“王院主,你是阴阳宗的名家,能否给我们解释一下刘宗主的意思?”
王世充说:“说不得,说了就不灵验。”
李子通说:“请各位入席坐下再说。”
七个人纷纷就座。吴汉生以及他的铜甲傀儡站在擂台东边,李思以及他的合金钢傀儡“二郎”站在擂台西边。
“二郎”脱下长袍、兜帽、面巾,露出黑色的身躯。众人看到发出一阵惊叹,他们都能看出这是铁傀儡,想着难道李思达到开阳境界了?如果是这样,那么比武就不是一边倒了。
吴汉生说:“不对,那个傀儡不是乌龟的,一定是别人在控制。”说着,他瞪着江余生,认定是他在搞鬼。
蒋武生说:“李院主、江院主和我都必须避嫌,请刘宗主、王院主、甄院主和左才相先生来做个决断吧。”
甄权抢着说:“很简单,让他们站在围起来的屏风里,向他们展示纸张上的指令,要他们控制傀儡做出相应的动作,这样能验明傀儡到底是谁的。”
吴汉生大声喊:“好,就是这么办。”
甄权说的方法很稳妥,没人反对。墨宗弟子搬来屏风围出一个小小的角落,吴汉生率先走入屏风里,刘焯、王世充、甄权、左才相随后进入屏风。
四个人推让一番,左才相执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向左翻跟斗。”
吴汉生控制傀儡照做,刘焯、王世充、甄权看到傀儡动作无误,纷纷点头。随即,甄权、王世充、刘焯先后写下一句话,吴汉生控制傀儡一一做到。
然后轮到李思。吴汉生嘿嘿冷笑,等着看李思被揭穿真相出丑。
左才相写下:“前空翻,后空翻,左摇头三次,右挥臂四次,下蹲一次后跳起三次,然后下蹲五次。”这些动作比刚才吴汉生做过的复杂很多。
李思控制着傀儡一一做到,刘焯、王世充对视一笑,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甄权皱着眉头打量李思和傀儡,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甄权低声对李思说:“那些赌注是不是太多了,也许我们没必要赌那么大,你说对不对?”
李思说:“大吗?不大,我还嫌小呢。”
甄权气得腮帮都鼓起瞪着李思。李思才不怕他回瞪过去。刘焯咳嗽一声,写下:“左摇头三次,右挥手七次。”李思控制傀儡照样做到。
左才相左右观望,想找到李思作弊的方法,但没有任何发现。随即,甄权写:“凌空飞翔半里。”
刘焯看到甄权的字句,咳嗽一声说:“甄院主,你当真要让一个傀儡做这样的动作?”
甄权梗着脖子说:“达到破空境界的傀儡就能做到,不是吗?”
王世充微笑着说:“甄院主说得没错,但如果让别人知道,恐怕对甄院主的名声不好,还是换一个动作吧。”
甄权不情不愿地重新写了一句话:“学乌龟爬一圈。”
刘焯、王世充沉默不语,左才相发出“哈”一声大笑。李思当然不会做这样的动作,傀儡一动不动。观众都以为已经揭穿李思的骗术,纷纷发出议论声。
吴汉生大声叫喊:“瞧,骗子现出原形了,做不出动作了,大伙快看。”
蒋武生重重地叹口气,埋怨地瞪江余生一眼,责怪他怎么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江余生感到莫名其妙,一直盯着屏风看。李子通微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墨飞烟、甑弥儿空着急,但她们不好去屏风后,只能等待。
观众不断起哄,大喊:“乌龟爬,乌龟爬,乌龟爬!”
甄权厚着脸皮说:“听,不是我一个人要求做这个,大伙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