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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一滴血

这是一座祥和的小村庄,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青砖绿瓦搭建的屋舍错落有致,外围是三丈高的铁刺木组成的天然围栏,这些铁刺木的木质极密,而且生长迅速,虽然不怎么美观,也没有花香果实,枝干上还长满了木刺,但是种来做围墙再合适不过了。村口的大门两侧是十丈高的木质箭塔,主要是为村庄侦查警戒,免得遭受妖兽突袭。几条壮硕的黑犬在村外来回奔跑,似乎是在为小村巡逻。

一队大鹏鸟在空中盘旋翱翔,大鸟上的武者拿着工部制作的扩音器重复大喊:不归林跑出大量妖兽,袭击人族部落,请防御不足的村庄尽快安排居民向附近的城镇撤离!尽快撤离……

“爹,空中巡逻兵又在催了!不能再拖了,您快走吧!村里的老老少少都撤到镇里了,妖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您要是还留在村里,叫我怎么安心?”一个面相忠厚的中年人在老者面前乞求。

“臭小子,我是周家庄的村长,还是村里周氏宗族的族长,我怎么能撤?你是不是嫌你爹老了,不中用了,要赶我走?”拄着拐杖的白发老者吹胡子瞪眼。

“爹,您不就是放不下村里的那几十亩三品灵田吗?由我守着,哪个妖怪来了,也抢不走!您放心的撤退,我在田就在,我死了,田还在!”中年人挥舞着手中的大关刀,向老者展示武艺。

“哎,我能舍得这些灵田吗?那是全村人的希望啊,这血玉万兽米的种子可是你弟弟用命换来的,九年一熟,眼看就要到收获的季节了,我怎么能走!村里的孩子要出人头地,还得靠这些血玉万兽米筑基呢,我一把老骨头,死不死无所谓了!”老者眼角闪过一丝泪光,想起了过世的二子。

老人一生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天赋平平,武艺一般,骨子里老实巴交,侍弄灵田倒是一把好手,村里的三品灵田都是他带人一手打理的。二子天资卓越,二十六岁就成为画皮境高手,大有希望冲击换血武圣境。却在一次镇压妖兽的战斗中被装死的妖兽偷袭,意外身亡,山庄给老者的抚恤金中,就包括了一袋血玉万兽米的种子。小儿子才十六,却也是两米一的彪形大汉了,精壮干练,武道天赋不在其兄之下,老者怕三子也意外夭折,以死相逼,让他带着族人退到镇里。

中年男子土黄色的脸上现出一抹潮红,似乎有些尴尬,身为家中长子,受的教育最好,分得的资源最多,却是兄弟三人中最没用的。辜负了老父亲的期望,辜负了村里的期望,自己真是没用,这些即将成熟的血玉米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否则自己对不起死去的二弟,对不起村里的孩子!

血玉万兽米是天地返古后万兽山独产的一种神奇谷物,种植的要求相当苛刻,承载的灵田至少要在五品之上,否则幼苗不能成活。每年的春夏秋冬四季各浇灌一次妖兽血液,妖兽血液的品质越高,血玉万兽米的长势越好,历经九年三十六轮浇灌,方可收获。结出的米粒大如黄豆,赤红如玉,孩子在六岁之前服用此米,可以强健筋骨,壮大血气,近乎等同于洗精伐髓,受益终生。如此神奇的谷物培育起来当然费劲,而且产量极低。眼看妖怪就要打过来了,老者连命都不要了也要保住那几十亩灵田,这种疯狂的行为就不难解释了。

与周家庄情况类似的村庄还有许多,送走村里的老弱病残,留下能征善战的精壮汉子守护村子,这些人拿起锄头就是农民,披上铁甲就是战士,华夏遗民对土地的依恋已经深入到骨子里,这一点是其他民族远远无法相比无法理解的。村外的普通灵田被糟蹋了就算了,但是要他们放弃村子内部的上品灵田,真的很难做到。

不归林的外围不知何时弥漫起白色的瘴气,还有淡淡的甜腥味,将整个丛林遮掩起来,往日前来狩猎的武者再也不见踪迹,就算是刀口舔血的流浪武者也远离了此地,只有一具具白色骷髅证明此地曾经有人来过。一支支妖兵小队从不归林出发,各自为战,拉开了数百里的战线,这是先头部队,妖族并不看重。几个化形的妖将带领着几百杂乱不堪的妖兵,再配合一头巨兽就敢袭击人族村落。

万兽山脉的战争警报已经拉响,所有的大鹏鸟都出动了,在天兵卫、冥狱卫和道兵三只王牌部队配合下侦查整个万兽山边界,还要兼职“救火”,哪个小村落要被屠了,赶紧去平了那里的妖兽。对于那些不愿撤离的万兽山子民,山庄也很头疼,同是华夏遗民,还处于万兽山治下,总不能不闻不问吧,九城的守城军机动性太差,救援不及。能配合大鹏鸟作战的只有山庄的三支王牌部队,这股力量算是被拖住了,成了四处奔波的“救火队”。

周家庄村外,一只两丈高的巨熊目露凶光,盯着村口的箭塔反复打量,似乎在估计塔上的两台巨弩能对它造成多大伤害。身后的杂牌妖兵陆陆续续的集合到一起,有的拖着蛇尾,有的顶着猪头,有的挥舞着虾蟹的螯钳,这是一群没有潜力的妖兽,难有作为,被东南妖盟放出来骚扰人族,明显是一群炮灰。

巨熊的背上站着两个身着银袍的男子,面色阴冷,瞳带绿光,这二妖正是这支小队的头领。对于骚扰人族村庄的任务,二妖并不热情,想想自己的身份,怎么说也是完美化形的妖族,体内还流淌着天狼的血脉,绝对可以划分到妖族精英中,现在却带领着这群又傻又笨的妖怪执行这种低级任务,虽然自己是头目,但是二妖还是觉得有些屈辱。等攻破几个村落,割些人头,攒足了军功,应该还是有机会转入精锐部队的,二妖商定了进攻计划。

“外面的妖怪听着,赶紧滚蛋,不然休怪你周爷爷刀下无情!”中年人披着黑铁战甲,手握大刀,威风凛凛的站在村口,身后的数百战士也高声应和,说到底这群战士本质上还是淳朴的农民,能吓退妖怪避免战斗,那最好。

“大熊,待会儿你冲过去先把箭塔推到,然后再杀人!”银袍妖在巨熊耳边低语,一拍熊头猛然出击。

“射击!”箭塔上的巨弩迅速锁定了体型庞大的黑熊,婴儿手臂粗细的破甲箭轰的一声爆射而出,箭头开了四刃,被撕裂切割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鸣。

“杀!”银袍妖怪一跃而起,迎向破甲箭,狭长的妖刀劈在箭头上,激起一串火花。箭被拨偏了,银袍妖怪也不好受,虎口开裂,血迹顺着刀身落到地上。人族的战争武器威胁太大,不先端了箭塔,那些傻了吧唧的妖怪必然会被巨弩射杀得七七八八。化形后,样子丑不要紧,个子矮不要紧,身子弱也无大碍,但是脑子蠢的话,妖的这一辈子就完了,看不到前途,十有八九做炮灰!

两只破甲箭都被拨开了,看似笨拙的巨熊爆出出来的速度惊人,瞬间冲到村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倒一座箭塔,直立的巨熊身高接近六丈,力大无穷。

巨弩与弩手同时摔得粉碎,必须阻止巨熊,中年人发出一声怒吼,黄色战气布满刀身,眼神决绝,一往无前的斩向巨熊。脑海再无他物,眼中唯有一刀,这是中年人有生以来的巅峰一刀,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极限。大关刀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硕大的熊掌沾染着黏稠的血液高高飞起,大量的血水如喷泉一般从巨熊的断掌之处涌出。

巨熊发出震天的哀嚎,一掌拍出,声势骇人。中年人闪之不及,举刀格挡,关刀刀身极限弯曲,一把将中年人弹射出去,滚出数十米之外。

“快撤,不要和巨熊纠缠!”七窍流血的中年人竭尽全力喊出最后一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被巨熊一掌正面击中,没有立刻死去已经是上苍庇佑了。

发狂的巨熊翻滚扑打,断掌之痛吞噬了它最后一点智慧,不辨敌我,到处攻击。银袍妖怪在村外平复气血,巨熊算完了,留了那么多血,就算救回来也是一只废熊了,让它献出最后的余热吧。一帮乌合之众小妖怪也被巨熊的攻击吓住了,停止了进攻的脚步,站在村外继续观望。

另一座箭塔的基座也被回光返照的巨熊拍得粉碎,弩毁人亡。短短片刻,巨熊的血液已经染红了村口,缓缓倒下身体扬起混杂血液的尘土,眼神中的不甘似乎在责问银袍妖怪为何不救它,颤动的熊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无力说出。

“杀!”箭塔已毁,再无顾忌,两只银袍妖怪并肩而立,发号施令。

杂乱无章的妖怪们乱哄哄的冲向村庄,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门,刀叉剑戟斧钩枪棍,还有一些甲壳类的妖怪举着一对天生的螯钳就冲上前去。

村庄里的战士挥舞着长刀冲向村外,与妖怪战在一起,为首的白发老者舞着一杆黑木杖,一人独战八只妖兽,真是老而弥坚。

这些毫无潜力的妖怪们看起来好像不堪一击,事实却并非如此,虽然没什么潜力了,但是因为保留了部分本体的特征,在力量和体质上占据了相当的优势,而且比起这些农户出身的战士,妖怪们无疑要凶狠许多。

银袍妖怪也加入战场,七尺的妖刀快如闪电,带起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白发老者无奈倒下,毕竟老了,身手大不如前,明明看清了那一刀的轨迹,身体却跟不上思维的节奏。在这次小型的战斗中,人族的失败已经无法逆转,越来越多的人族倒在银袍妖怪的妖刀下,鲜艳的血迹铺成了诡异的花纹。妖兽也死了大半,但是银袍妖将不在乎,反正是杂牌的炮灰部队,回到大本营,要多少有多少。

“大人,村中发现了奇异的植物!”扫荡村子的妖怪前来汇报。

银袍妖怪提着昏死过去的中年人走向灵田,也许可以从这家伙嘴中套出一些情报吧,怎么说他还是有点武力。

村庄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有人族的,有妖兽的。一些轻伤的妖怪已经架火准备食物了,这些家伙除了杀戮就只懂得吃,妖族的食物能是什么?他们当然吃人了,也会吃凶兽,如果有需要他们甚至会吃自己的同类。

“队伍里不是有一个食人花化形的妖怪吗?把她找过来!”虽然没认出那些奇异的谷物,银袍妖怪还是感到了这些植株的不凡,说不定真的遇到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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