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外,一阵悉悉索索,婆妇领着两个婢女,陪着笑脸,拂开粉帐,走了进来。
“给黎姑娘请安!”
她们匆忙行了个礼,便上前伺候黎羽更衣。
“出去,我自己会穿!”黎羽一手抓过婢女手中叠好的衣衫,一手紧抓着裹身的锦被,负气地撩开纱帐,跳到了床上,再次冷声地喝道,“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还不快点出去!”
“是是,黎姑娘您消消气,奴婢们都在外面伺候着!”
婆妇领着婢女,匆匆地逃出了寝殿内室。
黎羽恨恨地盯着随意扔在床上的衣服,紧咬着唇,心底又是一阵阵刺痛,泪,经不住心痛的折磨夺眶而出,“辰玦……你怎么可以这么坏!”
黎羽穿好衣裳,随意用丝绢将长发束在脑后,便急匆匆地出了内室。
意料之中,包括廉公公在内,外面跪满了奴才。
见状,黎羽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然而说出口的声音还是暗沉沙哑的,“别跪了,地上多凉啊!都起来吧!”
奴才们纷纷磕了头,战战兢兢地退到了一边。
“我要走了,你们也不用在这儿伺候我了,替我跟你们王爷说一声,多谢……”黎羽咬了咬唇,眸子里全是愤恨和委屈,“多谢他这两天的款待!”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到底是谁惹姑娘烦心了?”廉公公焦急地迎了上来,巴巴地瞅着她装可怜。
“和你们都无关。”黎羽心烦地挥挥手,红红的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止不住的哀伤,却又难以启齿诉说,“反正,是你们王爷惹着我了!所以我必须要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啊?”廉公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慌乱着,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可怜巴巴地拖住了黎羽的衣袖跪在地上,“黎姑娘,您和王爷的事,奴才们自然是不敢过问,可是,您就这么走了,若是让王爷知道了,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可就活不成了呀!求您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吧,嗯?”
不能再心软了,人善被人欺!黎羽闭了闭眼,闷闷地转脸看向廉公公,声音哑哑地说:“廉公公,我把你打晕了好不好?”
廉公公一脸愕然。
见他没反对,黎羽狠了狠心,伸出了拳头。
“那……我动手了?”她又试着问了句。
“不要啊……”廉公公两眼含泪,上前抱住她的腿,便是凄凄惨惨戚戚地哭喊起来,“黎姑娘,王爷吩咐过了,您暂时是不能离开王府的!如果姑娘一心要离开,好歹也要等王爷回府之后,再作定夺啊!你就算打晕了奴才,外面还有很多奴才会拦住姑娘的,如今没有王爷允许,您是出不去这王府的!”
“凭什么我不能离开?我来这里又不是为了伺候男人赚银子的!”黎羽直白泼辣地说,“告诉你家王爷,姑奶奶我可没卖身给他,我要上哪儿去他也管不着!他若是不痛快的话,就让他到极品堂来找我算账!跟你们没有半点干系!”
“可是,姑娘……”
“没什么可是的,我走了,你睡一会儿吧。”
黎羽弓着腰,拍了拍廉公公的肩,从他怀里拔出腿便匆匆往外走。
“快,快点拦住黎姑娘啊!”
廉公公焦急着想要从地上爬起,却突然感到浑身无力,下一秒就昏了过去。
“别跟着我了!不然我就把你们全部都给打晕咯!”
一路强行冲出了院子,黎羽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奈何那些被她吓怕了的下人依然不肯放弃,始终紧随在她身后。
“姑娘,您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有很多侍卫,他们都不熟悉姑娘您……”
“有侍卫又如何?我就是要出去,看谁能拦得住我!”
“呵!我道是谁这么嚣张跋扈,在这王府里作威作福呢?原来是从极品堂里出来的姑娘啊!”
尖酸刻薄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黎羽侧脸看时,不远处缓缓走来了五位美艳动人的女子,她们身后还跟着不少丫鬟太监,想必就是王府后院里的那些女主子吧。
“想必这位就是黎姑娘?”
黎羽瞥了眼说话的女子,见她美艳婀娜,大方端庄,和昨日在花园中无意间的一瞥相比较而言,她此时的神色倒是和缓、亲切了许多。
就当做没看见般,黎羽径直从她们身旁绕过。
“站住!”
黎羽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来人啊,把她给我拿下!”
“容姐姐,你别意气用事了!她可是王爷的新宠啊!”
“新宠?哈哈!你们以前不也是王爷的宠妾吗?可谁又像她这般目中无人、不守规矩了?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烟花女子,仗着王爷一时的宠爱,竟敢在这王府里横行霸道,不将王爷定下的规矩放在眼里!”
黎羽一怔,可不是吗,她连名分都没有呢,而且还是人人眼中最为卑贱的烟花女子,辰玦,他也是这样看她的吧,他不过跟自己玩玩儿而已,厌了,自然就会弃掉,等到那时,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吧?
呵!她竟然又开始犯傻了,她和他本来就毫不不相干,不管怎样,至少她不能放弃了自己,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还有很多人需要她去守护,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好痛……
黎羽凄然一笑,回过身去,看着那些肆意挑衅自己的辰玦的女人们,她笑如春风地说:“你们不是觉得我很碍眼吗?如果我自己主动离开了这王府,就再也没有人碍着你们了,不好吗?”
荣主子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管你身份有多卑贱,至少现在王爷还看得上你,你就应该珍惜这份福气,作为王爷的侍寝女子,没有王爷的允许,岂是你想走也能走的?”
这些明明就厌恶她到极致的女人们,为了讨好辰玦,竟然违心地想留下她?真的太可笑了!
黎羽心里清楚,在她们眼中,她不过是个卑贱的烟花女子,是她们闲得无聊时糟践的对象,像她这种只能伺候男人又上不了台面的人,她们是看不上眼的,哪能容她放肆?
辰玦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昨晚才那样对她……
她的感受,当真可有可无吗?
罢了,就当昨夜她是以一个烟花女子的身份做了他的生意吧!
抿唇,黎羽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不想像你们一样,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在这王府里囚禁自己一辈子!”
见众人脸色一片惨白,黎羽笑着继续说:“就算我再怎么卑贱,我也是个人,最重要的是……我,没兴趣跟你们抢同一个男人!”
说完,黎羽潇洒地转过身去。
身后,没有人再追上来。
这一次,她不想再听到任何刻薄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