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千万人的大城,忽然震动了起来,房屋倒塌,生命逝去。青石板的路上,龟裂出无数裂缝。深井中的水,犹如神龙吞吐一样喷出井外。有人哀叫,有人哭泣。
十多位凡人眼中的神仙就稳稳的站在地上,虽然吃惊,却也没有谁想到去救一救城内无辜的百姓。
天空中雨点有豆子大小,钟铃茫然的看着所有。那一推,却把他推醒过来。
眼前有数万冤魂在城内游荡,三长老随着地上的晃动似乎有点手舞足蹈。千万个魂魄啊,这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他修炼的乌云涌上天,大片的怨气和魂魄被乌云吸收。别人修的是紫云,他这门功法别出一格,取的是死去的人的怨气和魂魄。与紫云比起来速度并不快,却威力奇大。
钟铃真切的感受到无数人死去的不甘,和那充满着对生的渴望。在那不知名的地方,他似乎一下长大了许多,身体内涌出的黑色物质染脏了衣物。天与地之下的力量仿佛都交汇在他身上,他就像一块充满污水的海绵,被这力量一挤,无数的脏物被挤了出来。
“你们……,”钟铃声音嘶哑的让人害怕。“各位前辈能救救人吗?”
他可以为一己之私去杀了刘明,他也可以不管天下乱不乱,但他无法做到对这样庞大的生命消逝无视。
“无量天尊”道羽抚摸着白胡子“这城内无数人,难以救了几个。况且这一切皆是劫数,也是定数,我等无能为力。”
大地隆隆作响,树木山石,还有屋子和人就像在一口锅里被翻炒的食物。看着一个个冷漠的高手,钟铃哈哈大笑。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梦,这个星球的地下有一条龙,还有两个能够随手撕裂空间的人。这一场灾难,果真是神仙打架呀!凡人是如此无力的承受。
他想起那一句话,
“你的肩膀太窄,扛不起这片天空。”
钟铃哈哈的笑着,手里捏着短剑大步跑向石碑。二十步的距离,一个呼吸都不用的时间,他跑的艰难而努力。黑色物质泥土般干硬了他的衣物,一滴滴血液也顺着他的衣物滴在地上。
十步。
鲜血如同刘家江的江水汹涌,大地上无一个生灵活着。干枯的大地急切的向天空索要雨水,几滴雨水落下,鲜红鲜红的。
“这人疯了,胆敢在石碑前狂奔。”一个又一个人被他超越。
钟铃跑的太猛,一下收不住脚,一直跑到了距离石碑只有两步的地方。诡异的,他停了下来。
一个孩童被压在废墟中,他伸出干瘪的手
“哥哥,救救我。”
血水流成了一条大江。尸骨垒砌成了小山。刘明双目无神的坐在地上,双目间早已失去了神采。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的京城如今已经是死气沉沉。钟铃就站在尸骨垒砌的小山下面,他嘴唇动了动,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整座京城是一个巨大法阵的一部分,有人用极大的手笔布了一个局。这千万人的生命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生灵的祭品。那人能随手撕裂空间,那人能降服一条龙。这样的局,所图无比庞大。
钟铃收回手,任凭那孩子的声音在身后叫唤。
“我的肩膀太窄,也扛不起这数千万人的生命。”
他渐走渐远,肩膀不断的在抖动。孩子哭喊的声音逐渐的没了,他也似乎老了十岁。他可以肯定,这里是一个幻境。,在他之前有一个人走进了十步之内却停了下来,想必也是遇上幻境了。他闭着眼睛行走在无尽的废墟中,也不知道走了多远。鲜血在地上被干涸的大地吸收,土地有一些红。他曾听老农说过,红土不适于种粮食,想必这里的红土要是种上粮食的话,来年的收获一定很好。
孤寂,安静,还有一种残垣断壁的凄凉。他一直这么走着,坚信终有一天能走出这个地方。衣物被时间摧毁的破破烂烂,鞋底被大地磨的露出了脚。一个月,两个月。大地永远是鲜血浸透的红色,树木山石已经被震倒变成碎渣。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影,他张开嘴,却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人影有些模糊,五官也看不清楚,他欣慰的笑着。
“能战胜恐惧,孤独寂寞,是为心志坚定。能坚信一个目标,能在一个必死的境地中去找寻唯一的出路是为执着。你的资质很好,即使不是天才也能成就一翻事业。”
“我该怎么出去?”
“走出去,记住,执着是你最强的天赋,修行的道路上一眼万年,你不去适应寂寞,就是寂寞把你摧毁。”
钟铃大步的离开了这个地方走上一条小道。小道的外面有尖叫的声音,有鲜血,有死亡的气息。他站在小道的尽头,转身看着幻境里一片废墟。
鞋子依旧好好的穿在脚上,衣服除了是黑色的杂质还是杂质。他默默的再往前走了一步。
一步之遥,石碑上的花纹隐约可见,碑的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石锤。
“嘶”道羽手臂抖动了一下,扯断了几根胡子。“此人小小年纪能走在所有人之前,且距离石碑只有一步之遥。”他飞快的想到,这京城是他的家,方才求几人救人却无一答应,他是否会记仇?是否会来报复?或者把此人带回道冲门。
杂乱的城市里,钟铃在这一刻成了中心。
鲜血的味道刺激着钟铃的嗅觉。他最后一步怎么也踏不出去。无尽的压力压在他身上,骨骼在格格的响。
“这怎么可能?”明理脸上露出惊恐,他似乎从幻境中清醒了过来,看着一个废物在一瞬间走到自己前面,他发疯的连走七步。轰然压力压在他的身上,他紧紧的绷着身子一大步踏在钟铃身边。
“轰”
气浪纷飞,明理被这一震弹飞了出去。压力压在他的身上,他脸色变的雪白。
“经脉宽阔,根骨俱绝,心志还需磨练,初步断定,绝品下等。”
即使这么一句话犹在耳边萦绕,明月还是杀人般的盯着钟铃。
瘦弱的身躯犹如扛着几座大山,汗珠混合着血水流在地上。钟铃伸出手努力的去够那一个石锤。他红着眼,咬牙道:“我踏着鲜血而来”
指尖碰触到了石锤,他大叫一声紧紧握住,同时右脚猛的踏在地上。压力陡然大了无数倍,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雨水冲散了鲜血,石碑前的人,无论男女。这时的目光都钉在钟铃的身上。
“为了离开,也为了救人。”
手里的石锤这时几乎有万斤重量,压的手臂举不起来。他一点点的抬着,举起了有拇指那么高。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敲下去。
“铛”
金石撞击的声音响起,这一声盖过了整座城市的哀鸣,整片大陆上无数人清晰的听见了这一声钟鸣。遥遥的钟声耗尽了钟铃最后力气,他被巨大的响声震的晕倒在地。即使晕了,他还紧紧握着锤子,身体还在承受着庞大的压力。
茫茫宇宙,无尽虚空。
七八个人坐在一座殿里。这里是南溟的禁地,大殿的名字就是无尽虚空。
“铛”
金石敲接的声音忽然响起,巨大的声音震的几个老人头晕目眩。其中一人手边的茶碗被这声音震的破碎一地。
好半晌,这声音才安静下来。
“众位长老,是否是有敌人来袭?”殿外有人问道。
其中一位长老来神识一扫,摇摇头清醒了过来。他打开门,门外是一位中年男人,他对着男子道:“无妨,不是敌袭,你先下去吧。”
大殿中央的巨钟震颤不止,这一口钟乃是南溟的警钟,已经有数万年的时光没有敲响。这时忽然无故响起,七八个长老凑在一起,对着那钟指点起来。他们有的白发苍苍,有的面目俊秀,却没有一个女人在其中。
“这钟,是不是老六你恶作剧敲的?”
中年男人委屈的道:“二哥,你看,你和大哥都在这,我做什么手脚还瞒得过你们两?再说,我没事敲那东西干嘛?又不是要打战。”
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翻却不得要领。他们都是活了十万年以上的老怪物,记忆中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一时也想不起这东西怎么会无故响起。
忽然其中一人道:“难道是那一边有人敲响了钟?”
“哪一边?”
“就是几万年前不是还有人敲响过的,那个人叫,叫,叫谢什么?”
“谢无法。”有人叫道。
“这人资质实在好,在门内修炼了万年达至虚境。可惜后来被打死了。”一位老头摇头叹息。他仔细的想了想道:“我记得那一边的石碑就是过山钟,好像已经有几万年没有人打理,也不知晓那东西吸收了多少灵气。”
几人对望了一眼。那东西随着时间越久,吸收的灵气越足,导致压力越大,几万年没有人打理,如今压力会达到一个多大的程度?
有一个白发老头呼吸急促起来,他大声道:“你们这一次谁也别和我抢,老子要他做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