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悠走到客房的时候正巧碰到从里面出来的柳叶,他忙行礼,“彦师叔好。”
彦悠点头,询问道,“他怎么样了?”
“回师叔话,李公子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精神还不太好。”
“我知道了,我进去看看就好,你走吧。”
“是,弟子告退。”
彦悠推开门,就看见李月痕倚靠在靠窗的椅子上面,望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晨光给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年轻稚嫩的精致脸庞在晨光下折射出白玉一样的微光,显得更加的柔嫩了。听见推门的声音,略微侧头,见到是她,轻轻的牵动了唇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温柔美好。
彦悠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站好,“在看什么?”
李月痕重新将目光转到窗外,“它们生得真好。”
彦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窗户外面种了一丛灵草,生长的很茂盛,枝繁叶茂,众多的长叶子簇拥在一起,青翠欲滴。
彦悠看着窗外,“就算没了武功,你也能活得很好,这天下不能修行的人多了,还是一样的过日子。”
“可惜,我不能。”李月痕转过头,看着她,“彦悠,我姓李啊。”
京华的李家,哪里容的下一个废物的子弟呢?
李月痕开口,全然没了生机一般,声音淡淡的冷,“京华的李家,强者为尊,可是我已经失去了成为强者的权利,我要怎么活下去,在父母失望的眼神中,敌人嘲讽轻蔑的眼神中,那些人的欺凌侮辱中,活下去?我连奋斗的机会都没有,人们都说莫欺少年穷。可我注定了一辈子站不起来了,我活着真的有意义么?”
彦悠低头,这人还那么年轻,却早早的没了生机。活着,怎么会没有意义呢。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那样的绝望,是任何言语也不能解开的结。
“放心吧,彦悠,我不会死在你们青云的。”
“为什么一定要死?去找能治你的伤的人啊。”
“哪里有?我已经找了三年的,所有的有可能的机会我都已经试过了啊,只是没有办法。如果能治,我的父亲怎么可能想要放弃我呢?”
彦悠无言,眼睛看着窗外面的天空,青云的天空因为外面山上的青云大阵,总是带着极重的云彩,没有外面的那种晴朗天空。被自己的亲人放弃,是件最难受的的事,彦悠轻轻的伸手,指尖垂着那条柔顺的丝帕。
李月痕抬头看她,“我……”
“拿着吧,以后总会有用的。”
李月痕无语的看着她,神色沉静,却掩不了眼中的一丝疼痛。
彦悠冷冷的开口,“你的病,我来治。”
李月痕摇摇头,“别开玩笑了,我这伤……”
彦悠打断他,目光悠远,语气坚定,“我说能治,就能治。”
李月痕还是不愿相信,虚弱的笑笑,低下头去,不愿再说话。
彦悠住在桃林中央的地方,一栋小小的阁楼,用细小精致的青竹一根根的搭建而成,很是精巧别致。小楼的四只小角各垂挂着一串有一个个银色的小铃铛串成的风铃,微风拂过的时候,清脆的铃声在桃林传的很远。小楼的四周环绕着开得茂盛的桃花林,落英缤纷在小楼的四周方圆数丈的距离被无形的屏障阻拦,小楼的四周都很干净,没有一个花瓣。
彦悠回头对正在仔细查看那些桃花的李月痕轻声道,“很漂亮?”
李月痕点头,苍白的容颜在桃花的映衬下显出几分艳色来,“嗯,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桃花呢,这片桃林之美,几乎可与京华的牡丹花海媲美。”
“喜欢么?”
“嗯。”
“我也喜欢它们,进来吧,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的。”彦悠道,率先走在前面,经过那屏障的时候轻轻的伸手一触,就走了进去。
阁楼看着很小巧,走进里面才发现其实身为宽敞,大概是因为屋里的东西太少了,只放了一张桌子,几个原木色的凳子。旁边放了一个小几,扣着的几个白底青花细瓷的茶杯拱卫着一个同色的茶壶。
“坐下,”彦悠走到凳子上坐下,伸手提了茶壶倒水,那茶壶本就烧得细致莹白,李月痕看着那只手,到比那茶壶更加的细致白皙些。精致的像是艺术品一般。
依言走到她跟前的椅子上坐下,彦悠将一只杯子推放到他面前,“喝点水吧。”
李月痕端起杯子,见杯子里的水清透白澈,分明是白水一杯,不由得一愣,神色不变的端起来抿了一口。
“伸手,我帮你看看你的伤。”彦悠冷请道。
“哦。”李月痕听话的将手伸出来,彦悠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细心的感觉着脉动。指尖泛起一点青色真气,滑溜的从手腕钻入了经脉之中,分成了几分,迅速的从手臂开始流动。真气在体内带出清凉的感觉,缓解着经脉出的干枯和痛楚,在经脉断裂的地方竟然直接不过经脉,从肌肉里畅通无阻的流过,甚是奇异。终在全身转了个圈,几缕小小的真气在心脏的地方汇聚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旋,慢慢的散发出些许的凉意,滋润着全身的经脉。
李月痕惊讶地看着她,“彦悠,这是什么属性的真气,竟然如此神异?”
彦悠收回手指,淡淡道,“生机。”
随即站了起来,慢慢的往外面走去,李月痕跟在后面,问道,“那是什么,天下修真者分五行,难道你修炼的是木系的真气?”
彦悠走在前面,白色的衣衫随着动作画出柔美的弧线,“天下五行只是修真者的基础,却不是全部。如此之大的世界,有无数衍生而来的真气属性,就像,”她略听了一下,“玉家的幻术,也就不在这五行之中。我所修炼的这种功法练出的真气,也是不入五行,要说的话,算是木系衍生出来的吧。”
正说着,已经走到外面的园子里,小楼的外面是开垦的整齐的菜园子,各自的种了些家常菜。爬满的架子的豆角一串串的累累的结着,生机勃勃,旁边的西红柿长得肥肥大大的红的可爱极了,跟前还种了紫的透亮的茄子。再往左就是一茬茬的韭菜和香葱之类的。
“那……”李月痕犹豫着,脸上带了真真实实的期待,“我的伤,可以治么?”
彦悠回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李月痕被她看的几分不自在,“怎么了?”
彦悠声音淡淡的说道,“你年龄这么小,怎么记性那么差?”
李月痕有些莫名其妙,“彦悠,你……”
“我昨日刚刚说过,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治不了的伤,你今日就忘了?”
“可以治么!”李月痕激动的又重复了一遍,彦悠已经不理会他了,自己到外面的院子里,开始采摘蔬菜了。
“真的可以治么!我……”李月痕很是激动,虽然当初离开京华一个人来青云山上,就是为了治伤,那人也说只要是彦悠肯出手,就一定能治,自己也是专门为她而来。可是这一切的希望,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是成了现实,高高地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他真的可以高兴了。
正在激动的时候,彦悠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传来,“为什么会想到来青云治伤?”
李月痕已经,好在他早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平静道,“父亲说,青云千年传承,说不定会有很多上古传下来的古籍,我来青云,也不过是一试,也并没有想到真的能够找到治伤的办法。”
“是么?”彦悠的声音依旧冷清,“我还以为,是有人指点你专程来找我的呢。”
他心中一阵冰凉,只觉得心脏旁边的真气旋如寒冰一样冰冷刺骨,神色也是急变,好在彦悠背对着他才没有看到他的脸色,“怎么可能?我要是知道彦悠能治我的伤,早就上雾华山来了,哪里还用等这么久?”
“事么?”彦悠冷冷道,“就算你来,我也未必会给你治。”
李月痕只觉得一阵的冰冷,仍是开口道,“为什么?”
“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的生活,”彦悠转过身来,身后漂浮着几颗颜色鲜艳可爱的茄子,见他脸色苍白,皱了眉,“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李月痕摇摇头,“没事,只是有点累,我进去坐一下就好了。”
彦悠点头,“进去吧,我去做饭。”说着转身往后面走去。
李月痕看着她的背影,整个人如坠冰窟,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来,他用手拂去,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什么,彦悠,这就是彦悠。从来没有将世间任何人事放在心中过得彦悠么?那人说得对,他真的该庆幸这次自己成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