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常封市出来,萧文宇没有急着寻找下一个住处。他们已经开着客运大巴在这条公路上开了大半天,如果继续顺着这条路往下走,被抓住的可能性很大。
萧文宇叫大家回到了藏大巴的小树林里,天色已近黄昏,萧文宇决定让大伙先在车上对付一晚,明天再作打算。比起一个固定的住处,萧文宇此时更需要信息,关于这个星球的信息。
笛卡尔星的夜幕很快降临,加贝文在大巴附近点起了一堆篝火。夜空很美,一大一小两个月亮,众星捧双月,这般美丽的景象并不多见。
季扬拿出他的笔记本,认真的写着日记。加贝文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篝火。萧文宇叼着一颗烟,怔怔的看着头顶的星空,燃起的烟丝中抽出一条长长的线,高高的悬起、盘旋、消散。
“老大,你离开中央星区多久了?”加贝文没有抬头,盯着面前的篝火问。
“快四年了。”萧文宇答道。
“我总在想,我们到底欠了这个联邦什么?”
“哼,我只知道,这个联邦欠了我很多。”萧文宇冷笑道。
“哈哈,果然是老大,有魄力。”。
“从得到判决的那一刻起,我对这个联邦就失去了信心。不过人总要有个活法,自暴自弃可不是我的风格。”
“那是,跟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你轻易放弃过什么。我还是蛮幸运的,本来以为肯定要死在塔米尔星了呢。”加贝文扔下了手中的树枝,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你一说塔米尔星我想起来了,上面怎么会派你去塔米尔?十七军什么时候委派过这种任务?”
“都过去了,还提他干啥?”加贝文突然面露难色,故作轻松的说道。
萧文宇不会看不出加贝文的异样,加贝文明显在掩饰着什么。
“你是哪年去的塔米尔?”萧文宇似乎是随口一问。
“零九年。”加贝文刚一说完就后悔了,以萧文宇的脑子,肯定一下就能猜出原因。
“是因为我吗?”萧文宇直截了当的问道,死死的盯着加贝文的眼睛。
加贝文被萧文宇看的有些发毛,萧文宇这幅样子并不多见。不过那股压迫感加贝文很清楚,那是萧文宇真正愤怒的表情。加贝文不敢多说,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混蛋!”萧文宇怒吼着,惹的周围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往这边看。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老大,你也不用感到内疚,这样我也轻松些。毕竟那次的事我也参与了,张紫嫣的死也有我的责任。”加贝文诚恳地说。
听到这个名字,萧文宇还是感觉胸口一窒。眼神也黯淡下来,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
季扬醒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昨晚一直在猜测张紫嫣是何许人,虽然他不清楚这个女人跟文宇哥是什么关系,但是有一点季扬可以肯定,文宇哥入狱的原因多半跟这个女人有关。
季扬心里想着这个名叫张紫嫣的女人,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公路边上。清晨的空气很好,阳光懒懒的洒下来。季扬仰着脸,沐浴着阳光,打了个尿颤。
换做别的星球可没有这个机会,光天化日之下上小便。
正当季扬拉拉链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的公路上有动静。
那个声音季扬认得,那是汽车引擎的声音。
季扬从树林里探出头来,好奇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几辆墨绿色的吉普车从空港的方向开过来,似乎是朝常封市的方向去的。
季扬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车上的人肯定不是常封市的贫民。常封市那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些人去那做什么?
“回去叫加贝文准备准备,咱们也去看看。”萧文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吓了季扬一跳。
施家驹住的地方位于常封市的西部,政府早已放弃了对常封市的管理,缺水缺电成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最大的问题。施家驹每天必须到距他住所几公里的地方取水。
这里有一口大家合伙打出来的水井,方圆十几公里内的人都要在这里取水。施家驹通常早上来打水,他觉得早上人会少一些,不过这只是他自我安慰的借口,在人口密度极大地贫民窟,无论什么时候来打水都要排很长时间的队。
施家驹拎着两个塑料水桶,睡眼惺忪的跟在一个胖女人后面。昨天他带着大家赶走了上野党,晚上兴奋的有些睡不着,现在他有点后悔,昨天不该睡那么晚的。
队伍前进的很慢,要过很久才能往前挪一小段距离。施家驹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驹哥——”
施家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晃了晃脑袋,大概是自己睡着了,梦里听到有人喊他。
“家驹哥——”声音又一次响起。
施家驹终于确定了有人喊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正飞快的朝这边跑着,神情紧张,似乎是有什么大事。
“小豪啊,出什么事了?”施家驹终于看清了少年的相貌,朝飞奔而来的少年问道。
“家……家驹哥,上……上野……”少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混乱不清的说。
“别着急,慢慢说,上野怎么了。”
少年费力的咽了下口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气喘吁吁的说:“上野的人又来了!”
“又来?!这也太快了吧?”施家驹不可置信的惊道。
“华哥看见他们的吉普车了,叫我赶紧过来通知你。”少年说道。
“你去通知其他人,叫大家带上家伙去东门,我这就去找华子。”施家驹放下手中的水桶,一边走一边对这个叫做“小豪”的少年说。
施家驹越想越觉得不对,上野的人从来都是直接开车进城,而且通常开的都是吉普车,昨天那些人开的是大巴,而且是把车停在城外走路进的城。
难道昨天那些人,真的不是笛卡尔星的人?
施家驹还没来得及多想,前面东门的方向,就传出了枪声。
施家驹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心头的惧意一瞬间涌上来。他们手里的这些片刀木棒跟火器比起来,简直就是玩笑。施家驹只迟疑了一下,还是加快脚步往枪声传来的地方赶去。
施家驹很快就看见了上野党的人,几十号人悠闲的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打头的几个人手里还拿着步枪。施家驹躲在一个废弃的电话亭旁,小心的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人。
施家驹没有看到自己人,估计都像他这样躲了起来。施家驹向周围看去,目光扫过周围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很快他就看到了要找的人,就在离他不到二十米的一堆建材旁边,一个身影正在小心翼翼的探着头。
施家驹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的闪到了那人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方被施家驹的一拍吓得差点跳起来,猛地朝身后看去,直到认出了施家驹,脸上紧张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是家驹哥啊,吓死我了。”
“张华呢?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施家驹问。
“华哥……死了。”
“死了?!怎么会这样?”
“华哥带着几个弟兄想把他们吓跑,谁知道这帮畜生掏出枪就打……”
看着面前悲伤的同伴,施家驹不愿多问。心头那股怒火越来越盛,牙齿咬得咯咯响。
“家驹哥,咱们怎么办?”这个穿着工装服的小伙子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故作坚强的问向施家驹。
“想办法搞一把枪过来,你知道其他人在哪不?咱们把他们引到‘墓地’去。”施家驹探头看了看对方的人数,心里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