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请。”水玲珑的脸色很是阴霾,只是我这心头烦乱并未注意,便一头钻进了马车。
当马车远离众人视线之时,黑泽长明满意地笑了,然后他扬扬手,一边的士兵赶紧解开尚。尚铁青着脸愤怒地看着他,而他则是悠哉地品着茶,全然不接受这些愤怒。
“你何以如此动怒,她注定只属于本王。”他笑了,笑得格外张狂。那个死脑筋的蓝殇宁死不肯废后,结果呢,她自己昭告天下放弃蓝幺国皇后的身份,回到自己的身边,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可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璐儿只会是蓝幺国皇后,她从一出生就注定是蓝幺国之凤,谁也改变不了。”尚气急败坏地驳回他的话,“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会让你永世不得安生。”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要不是本王助你,你能名正言顺地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当你登基的时候,别忘了你答应过本王的条件。”他继续品着茶,全然休闲愉悦的姿态。从今天开始,他可以每天抱着她,感受她真实的气息。
“一切都是你和香雪儿密谋,我从始至终都没答应过。”他的愤怒再次被激起,当他被迷药弄晕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已被香雪儿关押起来,又当他得知蒙宇和蓝殇遇难之时,他气极懊恼悲痛却又无可奈何。
“那是你和她的事,本王只知道蓝幺国主尚联盟黑泽时,赠予本王虎城。”他起身拍拍他的肩说道,“本王在想,蓝幺国人不会这么言而无信吧?”
“你。”尚感受到他手上的重力,他愤然推开黑泽长明,甩甩衣袖大步离开。黑泽长明鬼魅地笑了,然后继续气定神闲地品茶。
颠簸的马车让我一阵酸楚,我赶紧下车跑到马路边呕吐起来,水玲珑随即跟上。待我回头见她独自倚靠在树干上斜视我的时候,我觉着自己犹如被她窥探的猎物,不知为何她的眼神让我莫名地恐惧不安。
“你不是说永不回黑泽吗,怎么突然变卦了?是因为夫君死了想寻求依靠?”她的语调很缓很慢很冷很难听,“你若早点识趣我们也就不用这么大费周折了,更不会死这么多人,难怪相国说你是祸害,你还真是个害人精。”
我不想搭理她,径自向前走却被她一把按住。我面露愠色她却视而不见,依旧嘲讽道,“您以为自己很清高很大义?这一切都是你的一相情愿。你可知为什么我们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攻下虎城擒住贤王?你又可知我们如何能不费一兵一卒迫害你那夫君,射杀你们赫赫有名的大英雄蒙宇?你若想知道答案,可以问你身后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我猛地回头,见到男装扮相的香雪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她眼里的冷漠让我极为不安,但我仍旧沉着气问道,“她说得可是真的?你们为何要这么做?陛下可是贤王的弟弟,他从不曾亏待你们?”我连连摇头,甚至都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悲剧是因他们而起。
“你真的不知道吗?这一切本来就应该属于尚,我只是帮他拿回来而已。”她一步步向我逼近,我连连后退直至整个人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她轻身一跃,将我固定在树干之间动弹不得。此时此刻我就像黏附在网上的昆虫,她俨然是那只巨大的蜘蛛。
“你们想做什么?”荒山野岭,眼前的两个女人又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我,难道这里是我的葬身之地?我环顾四周看到了悬崖,也罢,是时候追随蓝殇而去了。“念在妯娌一场,你让我自己选择好吗?”我看着她再指着前面的悬崖。她心下会意便松开手,我缓缓向崖边走去。
“请你们善待宫里的每一个人。”这一句话随着我一起坠落。
“蓝幺国皇后梅璐不甘心成为黑泽的战利品,追随先帝而去!”当这则爆炸性新闻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时已是数月之前的事了,而现在蓝幺国最大的事件莫过于贤王尚登基成为蓝幺国君。贤王蓝殇虽有一子但仍在襁褓之中,所以众大臣商议过后一致决定由尚继承皇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万福。”这一支皇家队伍浩浩荡荡地穿梭于圣城,接受百姓地膜拜和祝福。盛妆华衣的香雪儿笑容满面,和善地向大家挥手。一边的尚毫无悦色,只是顺着大家的步子走着。
“娘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当队伍远去,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茶楼包厢里对坐着观望情景的两人拉开了话匣。
“伺机入宫。”被唤作娘娘的人一时激动,杯里的茶水溅洒一地。她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她永远忘不了三个月前的那天,她们逼着她跳崖时的狠绝。若不是一路拾荒的小红恰巧路过此地将她带回破庙救之,她怕是再也见不到日出日落了。这份恨已深深烙在她心底,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他们。他们应该想不到她还活着。对,梅璐还活着,会披着仇恨的外套接近他们,让他们明白何为因果报应,更要让他们痛苦不堪。
“娘娘,你小产刚愈,不应情绪激动。”她刚说起就意识到这话会深深地戳痛我,果不其然我的脸色越发难看,她赶紧就此打住。
我将手抚上肚子,黯然神伤。对不起,蓝殇,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娘娘,不要难过了,再大的伤痛我们都经历过了,我们不应该再难过再流泪,而是应该将悲痛化为力量。我的命是娘娘救的,所以我会永远追随娘娘。”当她从乱葬岗死里逃生的那刻,那激动和感激不言而喻。上天待她不薄能让她在拾荒途中救回自己的恩人,所以缘分之说,不可不信。
“你不要再叫我娘娘,蓝幺国早已没有皇后梅璐了,我因脸伤换脸的那刻,梅璐就彻底死了。现在我们应该想一个法子换一个新身份。”我将手搭上这张陌生的脸,无奈地笑了。
她是一个如此机灵可人的丫头,又怎能不知我说这话时的伤痛。当我醒来看见整张脸布满血印形同厉鬼之时,那份凄凉从心底散布到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我当时真想一死了之,可这个丫头却心平气和地告诉我,活着才有希望。是啊,活着才有希望!我们两个日夜跪在郝神医门口,不管刮风下雨闪电雷鸣,这才将那固执的老头打动。他问我是想变漂亮吗?我随即答道,我只要一张平凡的面容配以与世无争的形态。他会意,赐予我这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
“我有一个办法。”这鬼精灵的丫头突然拉着我向门口跑去,还让我与门口的行人撞个满怀。我有些埋怨和不解,在抬头看到来人时全数会意。
“你撞到老爷我了。等等你别走,让我好好算算。”眼前这个高壮的胖老头赶紧伸出左腿将这个本不宽敞的行走间堵住,然后举起腰间的算盘细打一通,“你的胳膊撞到这件绸缎衫了,脚也踩到我这双苏绣布鞋了,你说赔多少吧?”
这胖老头是圣城出了名的财迷,也是和梅老爹齐名的大财主端木宏,只因他这人喜好精打细算唯利是图,向来不招人喜欢,圣城之人见之纷纷避让,生怕他拿个算盘在你身后追着要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