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包括让我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吗?”冷语箫微微有些激动。
“如果过去的事情是你当初自己要忘记的。你还会要回到原来的样子吗?”欧阳默问道。
“我自己要忘记的吗?”冷语箫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她说道,“我无法得知我过去是如何的。现在我就像一个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世事的人。无法思考,因为连目标都没有。现在,连让我有情绪的事情也不多了。”
“是吗?如果让你恢复记忆呢?”欧阳默小心地问道。
“你可以吗?”冷语箫笑了笑,但是拒绝了。“人多么可笑。拼命想要逃离,却又拼命想要记起。本以为自己不贪心,却如此贪得无厌。”冷语箫自嘲道,“或许,我应该拼搏一下。即便我可以立马恢复记忆,我怕我还是会痛苦。但是如果我去争取恢复记忆,或许不会那么难过。”
“也就是说,你还是想要记起?”欧阳默说道,“既然想要记起,那当初想要忘记的心情又怎么理解?”
“当初的忘记,恐怕是我一个错误的决定吧。但是如果我现在立马恳求你让我记起,将会是另外一个错误的决定。”冷语箫拉起欧阳默的手,“虽然不认识你,但你是第一个说我没有病的大夫。或许你觉得这没什么。但是在这座皇城里面,我想我学得会看清楚哪些是假,哪些是真。”
“那你丈夫呢?”欧阳默试探地问道。
“这样问似乎太过唐突了。”冷语箫笑着说道,“我想你应该是我失忆前记得的人吧。否则你不会对一个高高在上的皇主夫人问这些话。”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冷静的时候能够看穿我。”欧阳默叹了叹气。
“那么你便不是真的来为我看病的吧。”冷语箫笑了。
“我是来辞行的。现在你或许无法理解,但是等你记起我的那一天,我想你会明白的。”欧阳默知道,自己下的毒药,怎么解。但是她不知道,如果没有解药,冷语箫自己会醒过来吗?不,不是醒过来。她终究还是为了她选择了失忆。
“嗯。好。既然是来辞行的,恐怕日后难以相见。但是既然难以相见,为何要留下给我留下印象?”冷语箫还是感受到了欧阳默所作出的不同寻常的表现。或许本身她的思维方式于常人就有太多的不同罢。
欧阳默的眼神黯了下来。因为她察觉到冷语箫带给她的感觉让她回到了那个时候,她有着自己的期盼,有着自己的决心。她说过要奋斗到底的。可是她现在确实在逃避。但是,不逃避又能如何?她毕竟对付不了临夜。
她和殷曦宁,本身就有许多牵挂在这里。为了理清这些牵挂,她以为逃离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冷语箫的一番话让她再度迷惑。一个错误的决定。另一个错误的决定。
“如果。如果我有未了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会带给我很大的痛苦。如果,如果是你,你会放弃吗?”欧阳默还是问出了口。
“我无法回答。这并不是我的人生。你既然这么问我,我想我的答案可能就会决定你的人生了。但是你的人生不应该是由我决定的。”
“可是你总会给我最好的答案。”
“如果你现在很痛苦。那么当初我给你的答案只是解决了当初的你的痛苦,却一步一步使你走到了今天的痛苦。所以我的答案还是错的。”冷语箫直起身,“我当初是不是也是因为放不下才走这条路?”
欧阳默不置可否,只是沉默。
“那么我现在唯一能够告诉你的是我此刻的心情。那就是我先前告诉过你的那句话。我当初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谢谢你。语箫。”欧阳默此刻更需要的是冷静。她发觉自己因为这纷繁的一切,失去了当初那份能够看透很多事物的心境。冷语箫的一番话,让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后悔并不是一件错误的事情,而在明知道要后悔的时候再去做这件事情,那便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只是,尘世沉浮,她已然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欧阳默离开了皇城,却决定在皇城暂住一晚。“殷大哥,我们休息一晚吧。”
“不赶路吗?”殷曦宁为欧阳默的沉默和懒散感到不解。
“我想静一静。”殷曦宁明白欧阳默见过冷语箫之后的心情不太好,但是他认为这毕竟是多少有些冲击力的。冷语箫已然不记得她。
“也好。有事记得叫我。”“嗯。”
夜还是那么安静。静得让人厌恶。欧阳默突然害怕自己的心太过平静。现在,其实已经等于到了大漠。因为她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有人听说了她的故事会感慨世事多变,而有人如果听说了她的故事或许也会觉得空洞。这只不过是在整个大千世界里的一种生活罢了。
她无法体会自己身上的担子多重,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女子。但是她明白曾经的自己是好斗的。若身在尘世,便难逃沉浮。曾经听闻过这样的话。所以她开始变得想要逃离。现在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了。她,殷曦宁,还有啸卿,他们一家子,将要远离这个明争暗斗的可怕地方。可是她却还在反复动摇。是,她知道这样的动摇在告诉她,她如果因此永远远离这个地方,放下一切,她注定会后悔。可是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会后悔,欧阳默自己也无法解释。
她不愿意放弃,可是——敲门声打断了欧阳默的思绪。“姑娘,有一个人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欧阳默接过信,没有名字。打开后,欧阳默静坐在屋内,闪动的烛光是她久久未入眠的预兆。或者说,欧阳默已然无法离开。
“既然已经身离大漠,陷入尘世,便已难逃沉浮。你我情缘,太多牵扯其中。小默已然无法逃脱内心的谴责。只能留信一封,待君亲启。暂别,而非永别。若你我有缘,他日大漠深处,永不返尘。只可惜倘若相顾而言,自当难以抉择,只得不告而别,他日再见。”欧阳默还是走了,不管是因为什么。
“他日大漠深处。”殷曦宁喃喃自语,欧阳默与他相约在大漠深处。她还是没有放下。策马飞奔,殷曦宁没有回头,朝着大漠深处奔去。
不是不想找到她,不是不想保护她,而是他此刻只能做此抉择。会不会当他策马到达之际,她就在大漠深处等候他?
欧阳默究竟为何毅然再次放弃回归大漠?殷曦宁为何不再选择追寻欧阳默的踪迹?冷语箫何时才会恢复记忆?而临夜,此刻又会在做什么?一切且待终结卷第四卷。
第一章第一章 难辨真情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