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那一张张的纸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小心翼翼地从保险柜里拿下那一叠纸,才发现那是一张张素描画,而画里画的人物都是同一个女孩。不同角度,不同侧面,深深浅浅的阴影,柔和的线条,好像镶着太多感情和思念。
而那个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同样有浅浅的梨涡。
我一张张地翻着那些素描画,直到翻到最后张素描画,才停住。上面上写着几个淡淡的铅笔字:TO夏悠然。一刹那,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画中的人物正是夏悠然。
我整理好现场,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乔以远的房间。在我和向松的眼里,那颗艾斯比利亚星光才是最值钱的东西,而在这位二世主的眼里,那些素描画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回到自己的房间,脑海里却在徘徊着那些素描画,没想到玩世不恭的二世主还是个痴心人,那么二世主和夏悠然为什么分开,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我陷入深思,放在床边的电话响起。我翻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疑惑了一阵,还是接了起来。
“是小安吗?”
这个声音显得很熟悉也很陌生,我一愣,居然是乔以辰:“是我。”
听筒的另一面传来他的笑声,他笑道:“我向管家要的,还担心不是你的。”
耳根子微热,我没有吭声。他又说:“小安,我刚从意大利回来,晚上有演出,你来吗?”
“我……”我支吾一阵。
“来吧,我有礼物送给你。”乔以辰又道。
沉默一阵,我还是没有说话。他又说:“小安,你一定得来,记得啊。”
挂了乔以辰的电话,我还是有点晃不过神,思来想去还是和向松发了条短信:保险柜里的只是些素描画,不是艾斯比利亚星光。
等了很久,向松还是没有回复,傍晚时分,还是有人送来晚礼服。白色的修身连衣裙,细致的剪裁和优质的衣料,可以看出这条裙子一定价格不菲。
我换上衣服,正遇上小小。她有些羡慕地打量了我好几眼,而手里拎着鸟笼,鸟笼里正是‘安徒生’。‘安徒生’有些昏昏欲睡,精神很不好,感觉是生病了。
可是它见我的一瞬,眼睛突然发亮,低低地喊道:“林小安,是猪,是猪。”
都这模样了,它还喋喋不休地让人讨厌,我望了望鸟笼里的‘安徒生’问道:“你要带‘安徒生’去哪啊?”
“‘安徒生’最近食欲越来越差,好像生了病,夫人说让我带‘安徒生’去看看病。”小小悠悠道来。
我点点头,虽然不喜欢这只絮絮叨叨的鹦鹉,但是这段时间和‘安徒生’的相处,也让我和它之间建立了为微妙的感情。它突然生病,我也莫名地有些难受。
回望了鸟笼里的‘安徒生’几眼,我才出了门。
到了车库,果然还是有司机在等待。车子缓慢地行驶,行驶了十五分钟,我才发现方向有些不对头,并不是到原先的音乐会大厅。
我望着车外的风景好奇地问道:“不是去原来那个地方吗?”
司机回头说:“大少爷说今天演出的地方有变。”
我迟疑了一会儿,微微点点头:“好。”
车子似乎在路上行驶了很久,一路上都是一些荒芜的景色。我顿时有些紧张,又问道:“到底是去哪啊?”
司机回头冲着我笑了笑,说:“放心,快到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车子才停了下来。我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有些迟疑。下车后,发现前面有一个教堂。
我望了望四周,月色下,绿草茵茵,就剩下一幢独立的白色教堂。司机没等我晃过劲就先开着车离开了。我抬起头望了望教堂,悄悄地迈进门。
偌大的教堂空荡荡的,一排一排漆着白色油漆的长椅上空无一人,只剩下祭台上一排排的蜡烛在摇曳。我越走越慢,又警惕第回头望了望,依然没有人。我越走越觉得好奇。此时,一阵钢琴声响起,我仔细一听,那支曲便是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
我这才发现,台上的一个角落摆着一架孤零零的钢琴,而钢琴上的男人穿着捋的异常平整的白色西装,烛光晃动印着棱角分明的侧脸。神采飞扬的动作,让人不自觉地被此情此景所陶醉。
我找到一个偏一点的椅子坐下,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台上的那个人。他紧闭的眼睛,微微扬起的脑袋,陶醉的神情,在钢琴上跃动的指尖,让我不自觉地深深沉迷。
音乐戛然而止,我才把目光从钢琴上的男人的身上移开,他微微扬起薄唇,漾着淡淡的笑容,往我身边坐下。我抬起头望着烛台上的蜡烛,局促地问道:“为什么今天会在这里演出?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这场音乐会是单独为你准备的。”他轻轻地说。
我侧望他一眼,才问:“为我?”
他顿了一会儿,才说:“长大后,管家才告诉我,我妈和我爸当年是在这个教堂举行的婚礼,可惜,我妈她命不好,年轻的时候陪着老爷子来回奔波,好不容易生意做大了,也该是可以悠闲的享福了,她却生病了。那时候我才五岁,记忆里的她还那么年轻漂亮……”
我又侧过头望着乔以辰专注又深沉的目光,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能够安慰他,这段回忆在乔以辰的心里应该是不能够触碰的地方,而如今他却完全信任地把这些事向我述说。
沉默一阵,我安慰道:“别伤感了,也许她在另一个地方更希望能够看到你的笑容。”
他轻笑了一声,又说:“我一直想专门为一个女孩单独弹奏这曲《献给爱丽丝》。”
“是吗?”我反问道。
“是,这首曲子是送给爱的人。”
如此平静又温柔的声音,却让我的心微微一颤,我转过头,望着他认真的表情,夺目的目光。那一刻,内心似乎也被他的话语所感动,可是又有一个力量再拼命地告诉我,我是一个贼,我来到乔家只是为了偷那颗艾斯比利亚星光。我没有资格也不可能去爱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就是乔家的大少爷—乔以辰。
我收回目光,教堂里只剩下一排排摇曳的烛光,沉默良久,我还是没有说话。
乔以辰冲着我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到教堂前的台上,好像要拿什么东西,一会儿看到他带着一幅画走下台,掀开画布的一瞬,让我微微吃惊。
那幅油画的情景画的是一条蜿蜒又悠长的小巷,一片狭小的夜幕上唯独剩下稀疏却异常闪亮的星星。的确,小巷里的星星是最闪亮的。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小巷里的星星是最闪亮,因为这仅有的几颗星星已经成了这块狭小的天空里唯一的风景。”
我点点头,笑了笑:“记得,这幅画是你画的?”
“对,是我画的。很久没画画了,画的不好。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个画家,所以我和以远小时候也时常在他的身边学画画。”乔以辰缓缓道来。
乔以辰的画让我想起了在乔以远保险柜看到的那一幅幅素描画,静默的一瞬,他又递过那幅画,目光尽是满满的期待:“小安,给你的。”
我没有接过那幅画,久久地凝视着上面的星星,良久才说:“对不起,我要走了。”
我站起身,头也不回,一步一步迈着异常艰辛的脚步往后走,那一排排的长椅好像无止境地在添加着,一直一直地往前走,却怎么也看不到门的出口。最后,我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出了教堂。
漆黑的夜色,荒芜的郊外只听到风呼呼刮过的声音,我拽紧衣服逆风往前走。往事好像历历在目,我曾经深爱的男人卷走了我的所有的钱和另一个女人离开,而这个女人却是我的女上司。我万念俱灰,对人生失去信心,这样选择了走这条路。
我本来就应该过提心吊胆,隐隐藏藏的日子,本该知道金盆洗手是该有多困难。
我一直一直往前走,急于找到一辆的士。可是,走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一辆的士。
就在这一瞬间,一辆黑色轿车从我身边经过,停在我的前面。乔以辰从车上下来,他一声不吭地往我这儿走来,直到走到了我的身边,他依然不说话,最后狠狠地搂住我的肩膀往他的怀中去。
当下,我一惊,正欲从他的怀中钻出来的瞬间,他冰冷的薄唇已经贴上了我的唇,这样霸道又不依不饶。火热的舌尖不断地往里探去,从开始的试探到最后的强迫直入。
炽热的呼吸,强烈的索求,热烈的吻,带有强大的占有欲,好像要把我整个人的灵魂抽干好得到他的满足。
我不断用力地推搡他,而他还是丝毫不放松,更加重力道。他用力地咬住我的嘴唇,近乎变态的啃咬,好像要让我记住这种带有疼楚的爱。
最后,我用尽全力推开他,微微喘着气死死地盯着他,我能感到已经破皮的嘴唇上浓浓的血腥味。
乔以辰深呼了几口气,似乎意识到刚刚有些失态,眼里尽是温柔的歉意:“我……对不起,对不起……小安……我。”
我努力地深呼吸,内心缓缓地恢复了平静,咬着嘴唇,说:“没事,我先走了。”
我正准备背过身,迈出脚步的一瞬,他又重重地拉着我的手:“为什么?你在怕什么?”
“没有怕什么。”我回过脸,一脸古井无波。
“那小安,你……”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又缓缓地说:“我要回去了。”
“为什么?”他不解地望着我。
为什么?因为你是乔家的大少爷,因为我是个贼,因为我来到乔家就是偷乔家的东西。这些话我当然不会说,我望着夜色下他夺目如星的眼眸,轻笑了一声:“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似乎静默了很久,他才说:“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我低下头,又抬起头微微地笑了笑,说:“那,我要回去做事了。”
“我送你回去吧,这里很难拦车。”依旧的彬彬有礼,好像和刚才给我那个霸道的吻的那个男人是毫无相关的两人一般。
我的嘴边静静地淌着一抹笑意,语气淡然地说:“不用了,我想走一走。”
“林小安……”
话毕,我就迈出脚步,径直地往前走去,迷乱的方向,不知道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方向。我轻轻地用手背抹着嘴唇,淡淡的血迹沾在了手背,我急于掏出纸巾要把手背上那一道淡淡的血迹擦干,却怎么样都找不到纸巾。
拼命地往包里翻找,像是要把包里的东西全部掏光还是不能找到一张纸巾擦拭手背上的血迹。我胡乱地翻弄着包,就在这时,手机从包里滑落,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我俯下身,拾起手机,才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