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明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这是一个很老的居民区,大概是三十多年前所建,原小区的人大部分都搬到别的地方住了,目前这里住的基本都是打工族和一些做小生意的,鱼龙混杂。浩明是跟一个男孩一起合租,六楼,房租非常便宜。
离楼道口要有500米才能到存车棚,浩明心想,我上楼拿点东西去店铺,估计用不了五分钟就能下来,车放楼门口应该丢不了吧?这大白天的……等一会去店铺的路上再买个锁,应该不会再出现状况了吧。
决定好后,浩明大步的上楼,想缩短离开电动车的时间,一进家门便迅速行动,翻找自己要拿的东西,只用了三分钟就整理完毕,关上门急匆匆的下楼,迫不及待的在第一时间向停车地方看去……还在!
浩明笑了笑,本来就因该在,这么点时间怎么可能把车……来到车前,又傻住了。放电瓶的踏板处空空的……电瓶让偷了。
浩明迟疑了有五秒钟,马上意识到这么短的时间,贼肯定没有走远,马上四处张望寻找可疑的身影。小区里只有一群老人各自溜达着,根本看不到什么嫌疑人。
这时浩明注意到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在晒太阳,离自己丢车的地方只有不到50米,而且还是面向这里,马上跑过去询问。
“奶奶,您看到刚才谁拿了那辆车的电瓶了吗?”手指着自己的电动车。
老奶奶满头银发,但看上去还是很健康,“看到了!”说话也很清晰,“刚才有辆面包车在那停了一下,然后下来一个人把电动车上的一个什么东西搬了上去,好像还挺沉,然后就开走了。”
忽听此言,浩明转身就跑向小区门口,边跑边说了声谢谢。刚下楼的时候,他好像感觉有辆面包车走出小区大门,来到大门口,车水马龙,根本不见那辆面包车……
浩明恨的牙根痒痒,恨不能把这个小偷喉咙咬断。一个人蹲在电动车旁边,不知所云。有一刹那想过报警,但又想到这只是心理安慰,电瓶根本找不回来了,还是先上楼吧。
进楼道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新买的电动车,心想这回没有人再偷了吧,这个壳子根本就不值钱。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6楼,无精打采的去掏钥匙开门……左兜,没有,右兜,也没有……完了,刚才走的太急,钥匙锁在家里。
“噗嗤,哈哈哈……”浩明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从包里拿出电话,想给室友打电话要钥匙,刚拨通了号码,一首轻柔的音乐传来,屏幕出现两个字,“再见!”……手机没电了。
浩明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右臂自然下垂,右手拿着手机做拨号的动作,眼睛紧紧盯着漆黑的屏幕,一动不动。这时,一滴眼泪落在了屏幕上,然后两滴、三滴……
突然,浩明猛地回头,无人,又突然向楼梯处看去,空空的……浩明好像感觉有个看不见的物体在旁边嘲笑、捉弄着自己。“啊!——”大叫一声,用尽全力击打着防盗门,每一拳都几乎用尽全力,一直打到右手三根指骨骨折……
其实这些倒霉的事很多人都曾遇到,根本没什么大惊小怪,但这些倒霉的事都赶到了一起,让你真的觉得像是有人在操控自己的命运,一步步把自己逼向绝境。
浩明喘着粗气坐在楼梯口,脑子里飞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混乱不堪。十几分钟后,下楼来到小区门口,在一家商店里借了一个万能充电器,充了十几分钟,翻找着那个室友的电话。突然一个名字映入眼帘,手停了下来,按下拨通键,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
“喂?妈,你干嘛呢?”浩明轻柔的问道。
“呵呵,看你张姨打麻将呢。”浩明的母亲现在一家餐厅里洗盘子,平均每天上班只有三、四个小时,挣得也非常少。没事的时候就会去楼下的麻将馆看别人玩,偶尔也会玩几把,但都是1元以下的小麻将。
“哦,你没上去玩两把?”
“玩了!昨天玩的,今天休整一下,呵呵。你干嘛呢?”
浩明知道母亲想玩却怕输得太多,即便输一元,她都会不高兴,同时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羞愧。“我刚送完货,路边歇会给你打个电话”。
“哦,都挺好的哇?钱够花不?”
“都挺好……”浩明看着已经肿起的右手,心酸的答道。
母亲一听感觉有些不太对,“真的没事?”
浩明从小就明白“知子莫如母”的道理,因为他每一次沉默,母亲都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浩明怕再说多了露馅,“行了妈不说了,我有电话进来,我真的没事,哈哈,逗逗你!”
“你这孩子……行了,自己注意点啊,没事别老打电话,长途太贵!”
挂掉电话,面对这样的一天,此时居然会有一丝暖意,这也是浩明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的精辟。
浩明没有给室友打电话,慢慢的走向旁边的社区门诊,因为,真的是疼的不行了。人在气愤的时候,会麻木痛觉神经,但那个劲儿一过,才会真正感受到冲动带来的后果。
下午三点整,门诊一个看病的人也没有,只有一个护士在办公桌上看书,见到有人进来,赶忙站起合上书,“您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声音很清纯,应该也是刚毕业的学生。
浩明冲护士笑了一下,把已经肿成馒头的右手伸给她看……
“啊!”女孩吓得叫了一声,但突然意识到这样很没礼貌,“对不起对不起……”连说了数声对不起。
刚才那一叫把浩明也吓了一跳,心想你个护士什么没见过,这点伤你也怕?但一看她的样子,没错,肯定是实习的。
浩明在护士眼前晃了晃“馒头”说道:“没见过吧?我也没见过……”
本来紧张的女孩听到这话,笑了一声,紧张感也没有了。“您是要包扎一下,还是要打个石膏……”
浩明一惊,心想完了,我的右手今天就要断送在这个棒槌护士的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