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中年时分,何副总来了,他下车时给每个人都打招呼,就像是领导那种模样,态度和蔼,谦逊有礼,跟人握个手什么的。只是他看到我时,他的脸上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微微露出一丝的不悦,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了,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呢。
我想,也许他以为我早已被扫地出门了吧。何副总的脸色很快就变得自然了,看来虾皮没有说假话,那一瞬间我笑了。我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显然是个意外。我为此高兴。我伸出手,用非常友好的声调说:
“何副总,你好。”
“你好。”
何副总轻轻地握了我的手,天哪,他的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软的如同女人的手掌一样。我知道,他现在是多么的虚情假意。
我看着何副总离开我们排列的队伍,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一个道理了。
我想,这个世界如果真有上帝,就一定会有魔鬼吧,没有一个和上帝捣乱的家伙,这混蛋的世界还有什么意思。
“真不好意思。”
晚上,何副总和我们闲聊时说:“给你们裁掉了两个人。”
所有在座的人都虚伪的笑了,大家无一例外的对此不做评论,我们还真是心照不宣。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我还和这几个家伙有那么一点的联系,我们还是一伙的。
“何总,这个项目什么时候动工。”
这才是我们真正关心的,其他的,就算了吧。我小心的问,对于其他的,我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是说,他和经理到底谁将胜出,到底为什么和经理闹翻了,这一次来又为了什么。这些我都不关心。
在这的眼里,何副总就是一个斯文的混蛋。一切的客套都是那么的虚情假意。可是我又不得不笑。
“我想快了吧。”
他说,他的眼睛闪烁不定,看起来奥妙高深的样子。我知道他不会说,我们从来没有在他嘴里打听出关于这家企业的任何事情。
何副总这次显然是来和经理和解的。就在第二天,他和经理私下聊了一个早晨,何副总问经理对他有什么意见,是不是他做了让经理不满的事情。
我们经理只是笑了笑,并不搭理他。
在经理走后,我看到何副总一脸的落寞。嗯,美人迟暮,英雄末路的。
是呀,何副总是一个英雄,可是我们经理并不赏识他。
那一天,何副总出乎意料的对我们的工作没有挑剔。
嗯,也早早的离开的我们看守的院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呆了一个晚上。
而我,嗯,我只是开始冷眼旁观了。
这里,我知道,我注定是不会长久的呆下去了。
那一瞬间,我心中也很落寞。
由于大老板极力挽留,我们经理最终留了下来,还是负责我们这边,我想说:这次何副总谦逊多了,不再认为一纸的授权书便能够决定一切。如果这边有什么事情,他一定会说,找你们经理吧,这里的事情他负责。
我笑,我突然有些幸灾乐祸,就算是这家伙混的比我好,也让我感到这家伙的悲催。
在这之前,何副总可是很得意的。
呵呵,我得承认,我们头儿也和我们一样,也是面和心不和,一个对一个不满意。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过了几天,何副总笑着对我们说,虽然他马上表示,他这是在开玩笑,不当真的,可是这也许最能表明他的心态了,看来他也有些无奈吧。
何副总看来是一只空降的强龙,将我们经理当成地头蛇了。这家伙,嗯,在我们面前倒真是一头强龙。不过在我们经理面前吗,是不是只是一只大蜥蜴呢。
我笑,虾皮是不是看着自己也像是一头强龙呢,可惜呀,我不是一只地头蛇,不然我也会感到安慰。
不过虾皮可不是什么强龙,他连大蜥蜴也当不了。
我笑。
这期间,虾皮让我写下门卫规则,又让我去做饭,还让我发了传真,理由当然不能辩驳。我想,这也许是他整我的小把戏吧。
我笑,我默默干着我的活,我不争辩。
我冷眼旁观,我要看这些家伙怎么将我撵走。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学习的机会。
在交班时,虾皮恰巧开车出去,我搭了个顺风车。重要的是,我要和虾皮说点心里话。
车上,虾皮向我抱怨,经理最近如何不近人情地朝他发火,他夹在何副总和经理中如何为难。何副总让他干什么,经理都不同意,他简直无法应付。
这小子向来喜欢抱怨,如果你对他有意见,当面提出来,他就会说:他是如何的辛苦,又是如何受气,他原本就想负责的,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干着有什么意思。可是经理非让他干。
“不行,我给经理说说,我也不干了,让老驴来干,我干不好这活。”
这种人真是让人腻味,你想不去腻味都不行,如果有人争这个位置,他也很担心呢。可是他又没有这个能力,嗯,他除了觉得比我强之外。
不过,我可不是来和他说这个的。
我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马上就要入秋了,道路两旁的树木都开始憔悴起来,嗯,这倒是么符合我的心境。
“我听说,虾皮。”
我打断他的话。这家伙的抱怨总是那么的腻味。还有那张瘦弱的脸,我真是不知道,他为何总是标榜自己如何、如何,唉,江南才子,生不逢时。
“我听说,”我看着他笑:“有人给我说,你们四个人合起伙来,要把我和老蔫整回家去。”
“你听谁说的。”
他问,他一脸惊奇。车更是猛的刹了一下,我的身体像钟摆一样不由的摇晃不停。
“你不想想,老蔫我敢整吗,就凭他和经理的关系。”
虾皮大声的叫嚷,那神情,仿佛外星人看到地球人一样的惊愕,这个地球还有人这种东西。
“就是,我也是这样说的。”
我可不管你们整不整,重要的是,我要说明白。
“咱们单位的人,嘴巴就是胡说。”
“好了,你也别当真,其实了没啥,就这么几个人,我想也不可能。”
我心中的撒旦在笑,他给我暗示,我应该出卖一个人。
“我告诉你吧,是眯眼说的,他说你们都举手表决了。呵呵,真有意思,举手表决,这种话谁相信,行了,你知道就行了,可别乱说,我也不相信,你会和眯眼合起伙来,那个家伙在你嘴里不是畜生吗,这家伙真是胡说,人怎么能和畜生合伙呢,那这人不也成了畜生了。”
我看虾皮脸色不好,我******又安慰他,我真是实心实意。
但是我知道,从此以后,我不会和虾皮是朋友了,那怕是表面上的朋友也不会是了。
下车后,我又叮嘱虾皮,让他不要乱说,不过,我知道,他一定会嚷嚷的。我知道。我只想告诉他,那天我为什么反应激烈,其实如果大家心平气和,真让我回家,我也不会那么不讲道理。
晚上,老蔫打电话来了,问我和虾皮说了什么,因为虾皮一见眯眼就发飚了。
“你给县长在胡说了什么。”
眯眼自然诅咒发誓,他什么也没有说,我知道,眯眼无论发生多么毒的誓,都没有人会相信他。当然,有时他说的是谎话,你知道,你也得相信他,你得小心了。他的谎话也会让你担心的。打电话给老蔫,问是不是老蔫告诉我的。老蔫自然也否认。这不,老蔫电话打给我了。
我笑。我说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最近的不愉快。
我想现在日子不好过了不一定只是我了吧,他们那密不透风的同谋关系,这群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家伙们,到了泄密的一天,这种关系然后能维持多久呢。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如果你不朝他们屁股上踹一脚,他们一直自鸣得意呢。
当何副总再一次销声匿迹后,花脸和老驴来上班了,当着众人的面,花脸给我解释。
“县长,不是我们要整你,给你说实话,是何副总对你不满意。”
花脸一脸的诚恳,只要他愿意,他总能表现的十分诚恳。
“我知道。”
我笑着说:“主要是我不想给他刷马桶,他天天叫我刷马桶,把我叫烦了,可能他因此对我不满意吧。”
我想说的幽默点,可是这帮家伙一个都不笑。
“你知道就好。”
花脸悻悻地说道。
我笑,这些家伙们,事成于密败于疏,玩弄阴谋诡计也不行。
我们再没有谈论这个话题,我认为已说开了,我们甚至在一起还聊了一些愉快的事,说了许多的俏皮话,大家表现都非常的开心,到目前为止,我们彼此都没有受到伤害,我是说,我们都可以别往心里去吧。
我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可是根本就没有。
呵呵,我达到了目的,可是他们呢。我心中还替他们有些难受,我真该让他们达到目的才对。
我小心谨慎,我独自打扫大厅卫生,打扫值班室和厨房,我不到交班时绝不早走,即便是有人说:你可以走了。我也会等到规定的时间,我不想授人以柄,我从不为私事请假,我老实的呆在这里,老实的干活,我开始注重衣着,尽量穿得得体,我一个月理一次发,不像以前只将头发洗净了事,我吸取教训,我小心提防,我少说多做,我不去招惹谁,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