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因为白素贞的这一个动作,眼神转向了她,白素贞像一个姐姐一样关切的笑着,子衿心头一暖,原本的伤怀开始酝酿成感动,然后他们二人把目光转向墙上的竹叶钟,上面显示着已经是晚上十点五十六了。
“再过四分钟就是子时,到时候徐先生就应该可以过来了”白素贞这样说道,却引起了子衿一直以来的一个好奇“白姐姐,其实上次千寻来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他们的灵魂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对于子衿的这个问题,白素贞历经认识几千年自然知道真实的答案,但她只是淡然一笑:“会有人告诉你的,但不是我”
面对白娘子的欲语还休,子衿破天荒的没有刨根问底,他似乎能从白素贞的口气中感受到那种佛曰不可说的深奥,她不愿意为难白素贞,所以只能一个人腹诽:会有人告诉我,会是谁呢?
“沙沙沙”一阵并非钟鸣而是模拟风吹竹叶的提示音响起,竹叶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消磨了这世间的四分钟,两枚竹叶做成的指针来到了十一和十二的大写数字上,人间的夜晚十一点到来了,而灵界的子时也在几声更漏余音中开始了。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珊影那边我相信她自己有分寸,主要是南乔,现在还不知道他的下落”此时的月老正在枉然洞内,似乎是刚刚和燕呢南交谈完毕。
燕呢南依旧是头上戴着斗笠遮蔽着面容,身后的九条狐尾像是炫彩的白绸一样铺展开“我知道“他这样一声感慨继而说道”其实我也早就料到,南乔那孩子不会就此罢休的”
“那燕羽和子衿对换灵魂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月老在说这句话之前显然一下一世的看向了左边的墙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但那种感觉却转瞬即逝。
燕呢南笑了一声:“子衿已经告诉我了,是你的主意吧”月老并不回应,但也邓宇间接默认,于是燕呢南继续询问:“虽然说南乔别有用心,但你我都知道,凭他现在的力量是无法为难子衿和燕羽的”
月老则回应道:“我这么做防的不是南乔,我担心的是珊影会关心则乱,反而被南乔利用,惹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你还是那么有主见”燕呢南无意间用了一个“还是”,便已经足以揪扯出一段过去的故事,月老很显然不愿意在跌到回忆之中,于是急忙岔开话题“你这洞里面倒真是什么都不缺,也不用我费什么心思替你准备了”
燕呢南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说道:“都是楚风这孩子想得周到”
月老听得出燕呢南话中“孩子”两个字的含义,但她也明白这个所谓的孩子到底心意如何,于是继续说道“殷梨亭也曾经把杨不悔当成过一个孩子”
月老之前给燕呢南送过很多现代社会的书籍图文让他不至于还把思想停留在几百年前,所以这个典故月老知道,燕呢南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所以呢”燕呢南并不绝招,似乎等待月老去挑明,于是月老夜不再绕来绕去:“你和她就没有想过要放下过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吗?”月老所说的她指的是谁,燕呢南清楚,但燕呢南只是微微一笑:“那你呢,为什么不放下呢?”
这一次轮到月老不再接话,燕呢南的这句话像极了自己上次来的时候留下的最后那句话“那你会原谅他吗?”月老很清楚,燕呢南现在所说的和自己当初反问他的是异曲同工。
“其实如果就是因为惘昔,我现在才可以依然活着”这是燕呢南对自己话语的补充
“但如果不是他,你,你们,我们,都会活得更好”这是月老始终不变的回答。
然后就是两个人不再言语,陷入了沉默,周围是聆音草营造出的大自然和弦。
“他要回来了,我该走了”月老率先打破沉默,紧接着便起身,燕呢南只是点头回应并无挽留,但月老却自行停住了脚步。
“替我和他说声谢谢吧,谢谢他帮我们一直留着千寻和徐先生的星魂,这件事情上,的确是他帮了我们”月老并不回头,她怕一个多余的动作就会瓦解掉自己的心防,于是说完之后便匆匆离开,在枉然洞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段逐渐远去的涟漪。
而就在月老离开不久,枉然洞墙壁上的森林剪影之中闪现出一个人影,那影子逐渐从森林中走出,离墙壁越来越近,最终像是冲破结界一样从墙上走了下来,一阵光芒之后,身影逐渐明显,原来正是幽王,他的眼神看向枉然洞口,似乎还在张望着月老离开的背影。
“对不起”幽王本身就微微蹙着的眉头此时更加深锁“虽然我知道这句话你已经听厌了,但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向你道歉”幽王的这句话是和燕呢南说的,虽然他的眼神并没有看向燕呢南。
燕呢南轻轻一叹,气息将面前的薄纱掀动了一下,露出充满魅惑的下颌,微微泛着淡青色的胡茬。
“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就只有等着未央自己去理解”燕呢南对幽王用了未央这个名字来称呼月老,因为他知道,惘昔应该更愿意听到月老的名字,而不是职位。
幽王的眼神看向燕呢南,他知道斗笠之下的那双眼睛也一定在看着自己“子衿和燕羽的事情,我也会上心的”幽王这样说道,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食言,顾珊影离开鲛人宫的事情就是幽王透露给月老他们几个人的,只是当初他在让燕呢南告诉月老的时候,故意省去了自己的名字,他不想让月老觉得自己是在邀功。
“未央说过,徐先生的星魂,只要子时一过他就会领回来,绝不有差池”燕呢南有意再次提到月老的事情,他不想让有望自己一个人深陷自责难以抽身。
“我知道,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幽王喃喃自语,眼神动摇出几分回忆的无奈,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灵界尊主应有的状态,他的威严和霸气四方在面对月老和燕呢南的时候总是会自动收敛成无尽的愧疚,而能够让他有这种变化的另一个人此时已经离开了鲛人宫。来到了凡界,来到了月老咖啡店的外面,雨水此时还在吟诵着无人听懂的内心独白,在屋檐上叮咚成一句句的律诗,也在顾珊影的发丝衣裳上留下泪痕一样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