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秋掌柜能放过你,我李浩然却也是不能饶你……”
李浩然从八指身边走了过来,看着陈老三的目光如同看向死人一般,接着说道:“所以今天,你死定了!”
陈老三怨毒地看着这个令他陷入如今境地的罪魁祸首,心中悲愤难当,好在他虽然草包,此时却也知道秋掌柜才掌握着他的生死。
想到这里,陈老三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陈堂主有命,我……实在不敢不尊,还……还请秋掌柜能够体谅一二,高抬贵手……杀了小人恐怕会脏了秋掌柜的手啊!”
堂兄的命令他不敢不尊,然而秋掌柜的威胁之语还在耳中回荡,他也不敢放肆,是以他刚才还威风凛凛,此刻却是软了下来,至于要留下李浩然之事,却是不敢再提了。
就算自己堂兄惩罚地再狠,也要好过当场死在这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到时我见到堂兄,定要将这老头定罪杀了不可……”
低着头的陈老三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秋掌柜冷眼看着三步外的陈老三,良久之后,说道:“你是赤虹帮弟子,应当知道“三刀六洞”的规矩,你目无尊长,出言顶撞,当按帮规伺候……是要我出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陈老三一愣,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秋掌柜,猛然间才想起此人虽然多年不理会帮中事务,却仍旧担任着长老职位,按理说,比他堂兄赤金堂主地位还要高!
若是自己抗命不遵,眼下这么多人瞧着,就是秋掌柜当场将他一掌拍死,也不会有人替他说话。
想到这里,他不由直冒冷汗,面如土色,就连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包括八指在内,都是不由抽了抽眼角。
赤虹帮中规矩,如果帮众做了错事,便会受到此种刑罚,以尖刀在大腿处连刺三刀,并且刀刀从腿上对穿而过,要在大腿上留下“六个洞”,是为“三刀六洞”。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老三身上,刺得他浑身不自在,他知道今日已经难以全身而退。
他毕竟是在刀剑上舔血的亡命之徒,倒是还有那么一股狠劲儿,心知与其在此浪费时间,倒不如痛快一些,不枉是一条好汉。
颤颤巍巍从身旁拾过一柄尖刀,陈老三一言不发,猛地一刀扎向自己大腿,一刀及体,他口中“嘶”地一声,显然痛极。
鲜血在一瞬间迸出,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尖刀却是并没有透体而出。
哪怕是一心寻死之人,在自残身体时也会在下意识间将手中力道减弱,更何况他陈老三是不情不愿的了。
听到了身边众人窃窃私语,陈老三脸色阴沉,拔出尖刀再次刺在腿上,这次显然用了全力,果然,只见那尖刀直没至柄,刀尖从另一侧透出头来。
他再也控制不住,“啊”地一声叫出声来,半跪于地,鲜血自伤口处汩汩冒出,染红了半边衣袍。
秋掌柜皱了皱眉,猛地踢起地上一柄长剑,长剑激射而出,在空中带起一道光芒,正中陈老三胸膛,陈老三双眼瞪得滚圆,倒地而亡。
这倒并不是他出尔反尔,规矩中黑纸白字写明着,若是一声不吭忍受刑罚之苦,完成了那三刀六洞,非但不会再罚,反而会令人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暗道一声“好汉子”,主动为他包扎。
而若是哼出哪怕半个字,则会被视为“孬种”,仍然难逃一死。
这也是为何八指等人在听到三刀六洞后眼角直跳的原因了,在帮派中混饭吃之人,多有彪悍之辈,平日里打打杀杀,受伤乃至残疾都在所难免,谁也不会害怕受些小伤,而这三刀六洞之所以恐怖,就是因为若有一声惨哼,则有性命之忧。
受到这个刑罚之人,几乎没有能够活着走出去的。就比如今日的陈老三。
……
“蝰蛇”陈奎坐在赤金堂大厅之中,阴沉着脸,听着左侧八指讲述,不时握紧拳头,发出咯咯之声。
二人都是面对着大门方向,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但自始至终,陈奎目光却是没有看向身旁的八指,反而盯着大门处一动不动。
“最后若不是秋景荣出面,那小子自然难逃一死。可是秋景荣身为赤虹帮长老,又是凝元境符师,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想必奎爷也是能够理解。”
八指侧身看着这位赤虹帮中的实权人物,端起面前茶碗喝了一口,摊手道。
过了半晌,陈奎方才漠然转过头来,看着面前一脸无所谓的八指,目光中没有参杂任何表情,语气却是极为森然:“你好像没有一点做错事的觉悟?”
八指一怔,目光也同时变得犀利起来,他八指并不是赤虹帮中之人,身为西城第二大势力的头目,他虽然没有狂妄到将自己势力与赤虹帮放在平起平坐的地位之上,却也从来没有妄自菲薄。
在他看来,虽然陈奎近年来在赤虹帮中独领风骚,俨然代行帮主之事,毕竟只是个堂主,更何况自己和他一样都是煅体境上品强者,并不用对他毕恭毕敬。
过了片刻,见“蝰蛇”看向自己的目光依然冷峻,八指心中也是有些恼怒,脸上却未表现出来,冷笑道:“奎爷这话却是怎么个意思,莫非将要将这屎盆子扣在我八指头上不成?”
“在下今日能够前来贵帮,将酒楼中发生之事一一告知于你,已经是足够义气。再者说来,这秋景荣也是贵帮之人,就算有错,也是贵帮不和所致吧……”
还未说完,陈奎便冷笑打断道:“好一个足够义气!我那不成器的兄弟,曹胖子以及单飞三人都在酒楼中丧生,凭借着你这两片嘴唇上下翻动,就想撇清干系不成?”
八指噌的一声从椅中跃了起来,双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短戟,此时他已经明白陈奎这是迁怒于己了,也是冷笑一声,道:“阁下不觉得有些欺人太甚?”
他先前还称呼陈奎为“奎爷”,这是道上名号,如此称呼方显尊重,而此时他这句话却是改为“阁下”,已经有些撕破脸皮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