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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个永生难忘的中秋节

他没有给燕儿写信,没有心情。

没过两天,他俩得到通知,去东疆托克逊的一个小队继续出工。托克逊,就是来的时候吃拉条子那个地方。又要回东疆!而且还要再翻一次干沟!

领导安排了,就得执行。一大早,仪器组长送旭他俩到路边,搭乘喀什到WLMQ长途大巴。组长建议他们坐卧铺大巴,这样更舒服一点。但他俩都没有同意,为了省钱。

出发了,太阳越来越高,车里越来越热。一路上沉闷无语。思早早地闭上眼,似乎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小小的身躯随着车摇晃,她的身体承受得住吗?旭突然有些心疼她。是的,他俩真的成了难兄难弟,不,是难兄难妹。

思也是来自农村的。是位很有才华的女生,坚忍,要强,文采高。只是身体太过单薄。

是不是该找些话题跟她聊聊呢?她这样顶着风睡觉会感冒的。可是又聊些什么呢?十几个小时的路呢,哪有那么多话题!还是让她自己睡吧,也许这样她会感觉轻松些。旭的心里很乱。

大巴一路奔驰。还好,路上没有出什么问题。

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到达小队驻地了。月亮很亮很圆很大,斜斜地挂在空中。这天正是中秋。大巴把他俩放在驻地门口,一加油,拖着黑烟走了。他俩带好行李,进了大门,找到队办公室。没想到,队长却拒绝接收他们。原因是,设在鄯善的一处东疆前指和队上并没有接到关于他俩来这个队的任何通知。况且,队上早就接收了好几个实习生了。队长需要请示上级,如何处置这件事。

很是意外!

队长忙碌得很,总是进进出出,发指令,指挥生产。一会这事儿,一会那事儿。旭和思很尴尬的立在队长办公室,没有人给一个座位,也不知道站在哪里,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是中国传统的节日,队上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些月饼、苹果之类的礼物,没有他俩的。

开饭了,很丰盛的饭菜,别人都聚在一起大吃,没有他俩的。

院子里摆好电视,大家都在看晚会,唱歌,没有人理他俩。

队秘看他俩可怜,自己花钱买了一些饭,给他俩。旭很饿,可是,哪有心情吃?

没有人认识他俩,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外招的,举目无亲。

他们两个是小虾米,小到用肉眼几乎看不到。

他俩在这里是多余的,别人不需要的。

旭感到很委屈。自己并没有犯任何错,为什么会受到如此的对待?

可是他俩又不能走,哪里都不认识,能去哪呢?

更不能回家,他俩是出来挣钱的,没有挣到钱,怎么能回去呢?

…………

旭不惧怕身体上的任何劳苦,却难以承受这样的心灵伤害。

可是谁都不能埋怨,也许是部门之间的沟通不太通畅,产生了误会。

…………

仪器组长刚收工回来,听说了这事,赶紧过来看望他俩。这是一个成熟而稳重的人。但是对这件事他也无能为力。他安慰旭和思,领导会协调解决的,来了就走不了,你们放心吧!

是的,谁让走都不走!

因为来的突然,没有来得及给他俩安排宿舍。很晚了,指导员和队长商量了一下,让他俩暂时先住进县城的银泉宾馆。路上,指导员温言软语,劝他俩放心。可能他害怕这两个年轻人经受不住打击吧。但是他想错了,他还不了解这两个来自农村的年轻人。

饿。旭空着肚子,一夜饥肠辘辘,根本没有睡着。

太阳很高了。终于有人来接他们了。

队长简单安排了一下:把工资关系交到财务;从明天开始,旭出工,给震源带点。思在队部帮忙,实习队秘。感谢上苍,感谢队长,这是留下他俩了。

旭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工作准备。他就要正式加入小队这个团体,并为其工作了。旭感到很高兴。他打算以高涨的热情,认真踏实的作风,以真自我来投入工作,获得领导和大家的认可。因为大姨评价过他“聪明有余而机变不足,满腹灵气而拙于表达”。并告诫他,“人分三等,第一等人靠笔杆子,第二等人靠嘴皮子,第三等人靠跑腿子。你写不出好文章,又不善于言谈,只能靠踏实干活来安身立命了。‘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任何领导和单位都喜欢努力工作的人。少说话,多干活。”作为30多年教龄的老教师,大姨看人很准。尽管她对旭的评价很中肯,期望并不高,但旭还是记住了她的话。好好工作吧!

旭和仪器组的几个操作员住在一起。除了组长以外,还有两个。对待工作都是很认真负责的。其中一个操作员40多岁,居然还是他老乡!终于遇到亲人了!

带来的三百块钱已经快用光了。饭票是从食堂那里借来的。只能这样,总得吃饭吧。领了一身信号服。这种服装颜色很鲜艳,橘红色。穿上它很显眼,这是为了和周边景物明显区分,避免施工误伤或在野外走失找不到。

实习期间是每天都要出工的。搭震源修理车出工。出工收工的时间跟喀什那边一样。工作和生活终于步入正轨。虽然天天坐车往野外跑,但毕竟不是在遥远的公路上漂了。每天的工作有了目标,作息有了循环。

作为一个从小活动范围不超过50公里的农村大男孩来说,这次的旅程来回往返,费尽周折。终于,他在铁路、公路,火车、汽车上来回颠簸了7300多公里之后,稳定了下来,开始了他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就业。尽管这一切来得很晚、很艰难,但终于还是开始了……

大丈夫患在事业不立,其它都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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