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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幽城湮灭

夜幕下的邺城安详平和,丝毫未被即将发生的战争所影响,犹如一位打坐入定的高僧。

夜色掩护下的十五万之众迈着整齐的步伐朝邺城急行军,行进的大军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阵型也未见紊乱,由此不难看出此军素质之高。

邺城北面的广德门大开,城守的尸体横陈遍地,城墙上一人手持照明石,耀眼的光亮在无尽的黑暗中连续闪烁了六次,之后恢复了原本的黑暗。

“看来,进攻的时候到了,传令下去,目标邺城,杀!”高骏的血色战马上,红铠男子伸手遥指邺城的方位,嘴角浮现阴冷的弧线,沉声道。

十五万大军并未遭受任何阻拦,长驱直入邺城。正当骑兵部队第一分队顺利突入广德门,士兵们心中庆幸并未遇到攻击,以为一切按计划进展顺利的时候,殊不知死神正向他们招手。道路两旁的城墙上悄然多出密密麻麻的黑影,只要时机成熟,一支支弩箭就会洞穿一副副躯体。

“小心!有埋伏!”一名骑兵满脸震惊地盯着贯穿胸膛的弩箭,感受着体内生命不断流失,心里无比恐惧,大吼出声。

顿时,漫天箭雨直逼骑兵部队,惨叫声混合着鲜血流淌在邺城内。

“准备好了吗?”头盔上镶着蓝色羽毛的年轻军士望着手下百名士兵坚毅的眼神,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那好,轮到我们出场了。记住一个敌人没杀死之前你们谁都不准倒下,明白吗?”

“明白!”百名士兵回答的干净利落。

“杀!”

古老的城市弥漫在血与火之中,残垣断壁下战斗进行了三天三夜,一眼望尽,除却尸体、尸体,还是尸体。

邺城的一处城墙下,一群士兵将两个秦军将士团团围住。

“你一定要撑住!”头盔上镶着蓝色羽毛的年轻军士一手持刀护于身前,一手扶着一名腹部受创的中年士兵。

“不用管我,你自己快走!”受伤的中年士兵本想给身边的年轻人一个微笑,没曾想一笑牵动了伤口,不禁咳出口血。

“我不会抛下你的!要走一起走,要死就死在一起!蓝翎军人宁死不放弃战友!”年轻军士说完,冷冷的扫了一遍面前的魏军。

“哼,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通通都得死!”领头的独眼男子狠声道。

“你们够资格吗?”年轻军士轻笑一声,左手将伤员护在身侧,右手持刀自左往右一划,顺势嵌入敌军。魏军士兵没想到那个年轻人竟然如此大胆直接杀入人群中,一时愣神被打个措手不及,短短一瞬死伤五人。

“哼,找死!”独眼男子眼神阴毒,犹如看着死人般看着试图突围的两人。拔出大刀,慢慢朝战圈走去。

“你们好好看着就行了。”魏军士兵看到独眼男子走过了,立刻让出一条道路。

“快走啊,不要再管我了,我只会拖累你!”受伤的中年男子试图脱离青年人的保护,只可惜他伤的太重无力挣脱。

“我说过不会抛弃你就不会抛弃!你不用多说了。”青年人的语气充满坚定,不容置疑。

“既然我无法改变你的心意,那我只能。。。。。。”受伤的中年男子拔出自己的佩刀插入自己的腹部,露出解脱般的笑容:“只能。。。一死,这样你就会离。。。离开,快。。。快走!”受伤的男子缓缓闭上眼睛。

“不。。。不。。。”青年人悲愤不已,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中年男子,眼泪不住流下。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青年人的眼神越加冰冷,猛地抬起头,道:“你们都得陪葬!”

青年人轻轻放下中年男子,极速闪到独眼男子身侧,反手一刀直切向其腹部。独眼男随意一格就将青年人弹开,指着青年人冷冷道:“你这样的实力竟然也能成为蓝翎军,真叫人失望。。。。。。”

青年人脸色阴沉,瞥了独眼男一眼,再次发起攻击。兵刃交错声不绝于耳,很快两人交手就超过五十招。独眼男子一直占据上风,死死压制着青年人,时不时在其身上留下伤口,却没有下杀手,只是像老猫戏耍老鼠般将青年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小子,你还太嫩了,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受死吧。或许大爷我会大发慈悲,给你留个全尸。哈哈哈。。。”

“哈哈哈。。。。。。”周围的魏军士兵爆发出强烈的嘲笑。

青年人不为所动,心里不断盘算着:我的实力只是稍弱于这独眼男,但是这个独眼男以为自己是黑煞军成员就如此狂妄自大,这将是他的弱点,只要我继续假装实力与之相差太大然后抓住机会,乘其不备定能给他致命一击。

“小子,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分神,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本大爷我怎么杀你?不用担心,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独眼男子跨出一步逼到青年人身前,挥刀砍向其颈部。

青年人顺势滚到一边,独眼男子冷笑着大步横移,追上青年人当头又是一刀。青年人险险的避开,几根头发随风吹散。

两道人影飞速移动,时合时分。青年人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逐渐落入下风。“镪”,最朴实无华的碰撞,两人力量的直接对抗。

“可恶,没想到他的力量这么强。”青年人咬牙勉强格开独眼男的大刀,后撤数步才稳住身形,不住喘气。虽说青年人实力不俗但是力量上还是差了独眼男子一截,着实有些吃不消。

“怎么,不行了吗?”独眼男不屑的道:“一点意思都没了,那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好快,呃。。。”青年人勉强阻挡独眼男子的进攻,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视线不自觉得有些模糊。

“是你太慢了!”

“准备受死吧!”独眼男子手腕一转,刀锋划出森冷的弧线,带起鲜红的色彩。

“啊。。。”青年人半跪身子,左手死死捂住被砍断的右手,鲜血不断喷涌。

“砰”一只脚狠狠踏在青年人身上,独眼男子俯下身拍拍青年人的脸,面目狰狞,道:“瞧瞧你现在这样子,就像一只羔羊,任人宰割的羔羊。额。。。不对不对,应该说你是只蚂蚁,一只手指就可以杀死的蚂蚁。哈哈哈。。。”

“额,咳咳。。。”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独眼男的心脏,独眼男手中的刀无力地掉落,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胸前的匕首,道:“你,你。。。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独眼男不甘的闭上仅有的一只眼睛。

年轻人眼中的暴戾之气并未因为独眼男的死而消退,反而更加强烈。年轻人吃力的站起来,扫了四周的人一眼,道:“你们都得死!”

“大家不要怕,他受这么重的伤,肯定撑不了多久。大家一起上,一定可以杀死他的。”一位魏军士兵煽动周围的士兵,企图群起而攻之。可惜,在看到他们看到心中强大的队长死在年轻人手里,他们丝毫泛不起再战的勇气,一个个推搡着后退。

年轻人却步步紧逼,顿时鲜血纷飞,屠杀,一场屠杀就这样开始。

夕阳下,一群尸体上唯一站立的独臂青年走到一具尸体面前,扛起那中年男子的尸体摇摇晃晃愈走愈远,只留下逐渐拉长的影子以及一句:“父亲,孩儿为你报仇了!”

邺城经过这一战之后,原本奢华宏伟的古都化为一片废墟。随处可见焦黑的瓦石房屋,可奇怪的是经过如此惨烈的大战却未见任何的难民。

邺城外五十里,树立着一座优雅别致的亭子——清风亭。

“启禀文王,邺城方面传来消息,我军全军覆没。。。。。”一名将军表情沉痛,顿了顿继续道:“歼灭魏军十二万多。”

“哦,这样啊。”文王面容憔悴,眼神无光。

“文王不必如此自责,身在乱世战死是每个战士都在所难免的,况且他们死的其所,能为了文王一统天下的伟业而献身那是尔等的荣耀。”李将军单膝跪地,右手护于胸前沉声道。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不适应硝烟弥漫的战争啊。”文王无奈的摇摇头,道:“果然还是王弟比我更适合这战争啊,我去摆弄棋琴书画或许更好些。”

“文王太过谦让了,没有文王的文韬武略哪有我军这般强盛的今日?”一名青衣老者缓缓道。

“玄老不要夸赞本王啦,本王心中有愧,想来这场战争应该是本王统领的有史以来死伤最大的一场战争。”

“文王不要自责,我军将士在踏上战场那刻就已抱定必死的决心,无怨无悔。而且我军只以三万军队的微小代价歼灭十二万敌军,更无平民百姓伤亡,这是何等的值得引以为傲的壮举。”

“唉,不要再提了,本王想静一静。”文王挥挥手阻止了意欲继续出言宽慰的一众人等,快步走出清风亭。

就在文王一众人在亭中讲话的时候,清风亭被一群悄然出现的身著黑色铠甲的部队所包围。一名满脸煞气的红铠中年人在黑铠士兵的保护下走向清风亭。

“秦怀明,赶快给本王滚出来受死吧!哈哈哈。。。。。。”红铠中年人狂傲至极。

“文王,快,快跟我走。”青衣老者急道。

“不,本王不会跟你走的。玄老,你赶快带宇儿走。”文王迅速从旁边少妇的怀中夺过婴孩塞到玄老粗糙的大手中。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

“玄老,您就答应文王吧!”美妇恳切道。

“已经来不及了,你们全都留下吧,一个都别走了!”一道阴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保护文王!”蓝翎军统领唐正大吼一声,迅速窜到文王面前将其护于身后。蓝翎军在顷刻间就将清风亭保护的严严实实,并与身著黑铠的黑煞军对持。

“好久不见了,秦怀明。”

“你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杨浩!”清风亭中的秦文王低头看向慢慢走到两军阵前的中年男子。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本王看在你将不久于世的份上会帮你解惑的,有什么就赶紧问吧。怎样,本王对你够仁慈了吧?”

“你以为你的黑煞军一定是本王的蓝翎军的对手吗?”秦文王漠然道。

“或许三千黑煞军抵不过你的两千蓝翎军,但是你别忘了本王还带了一万军队。”魏炀王淡道。

“属下等誓死保护文王!”蓝翎军统帅唐正沉声道。

“誓死保护文王!”蓝翎军士兵动作整齐划一,紧了紧手中的武器,两军顿时出现剑拔弩张的情景。

“啧啧,好一群忠诚的士兵啊,可惜啊,可惜。。。”魏炀王堆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可惜?有什么值得可惜的?”秦文王道。

“可惜。。。”魏炀王顿了顿,眼神往秦文王身边的李将军斜了斜,轻笑道:“一粒老鼠屎会坏了一整锅粥,你说是不是啊李伟业李将军?”

“真是的,魏王没必要这样突兀的把我供出来吧。”一道身影在空中旋转一周落在魏炀王身旁。

“真是的,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一点都不懂得尊重我这个王兄。”魏炀王无奈的摊摊手。

“王兄?难道你就是杨刹?”秦文王一众人震惊不已。

“没错就是本王,整天带着这人皮面具真是难受啊。”说着,所谓的李将军撕下薄薄的人皮露出本来面目,一张英俊略带邪气的脸庞。

“怎样,没想到吧,秦怀明?我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派去你身边。”魏炀王看看秦文王,继续道:“出乎我意料的是,安插在广德门的城守竟然被你不动声色的干掉,连杨刹都没发觉,就这样被你摆了一道,害得我军损失惨重。只是本王不明白的是你什么时候发现本王安插奸细的?”

“或许是天意吧,”秦文王一阵唏嘘,“就在你军出发的消息传来的那天,本王因为心绪不佳就与玄老一同四处走走,谁知在广德门城楼上发现一个城守鬼鬼祟祟躲在角落不知在干什么。于是,我们就慢慢接近,看到他正喂怀里青色尖嘴麻雀般大小的小鸟吃着玉简石。我们当机立断抓住那个士兵,在我们的逼问之下,他将他所知道的计划全盘托出并告之我们你还在我身边安插一个奸细,只是不知道这奸细的身份。接下来的是就不用我多讲了吧。”

“岂有此理,那个混蛋竟然如此大意,连有人靠近都没注意到,还敢出卖我,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幸亏,本王没告诉那小卒子杨刹的身份,不然就真的损失惨重,还会让你逃脱。之后,你们一边严密监视各大臣的一举一动,使得杨刹无法通知我你们的计划;一边通过信蜂鸟迷惑我,让我以为一切进展顺利,行动未被你们察觉。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我军一步步走进你设计的陷阱之中。秦怀明,我不得不承认我太小看你。不过,你最终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哈哈哈。。。。。。”

“哼,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秦怀明冷冷地盯着杨浩,盯得杨浩一肚子火。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逞强到什么时候!”杨浩怒极反笑,“不过,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本王没不想再听你废话!要我性命就动手吧,何必磨磨蹭蹭的!”

“真的不想知道吗?是关于你王弟的事情,你,确定不想知道?”杨浩玩味的看着秦怀明。

“有什么就快说吧,我没时间跟你耗。”

“那我就说了,你可还记得当初是谁将杨刹推荐到你帐下的吗?”不待秦怀明回答,杨浩特意加重语气继续说道:“没错,就是你王弟——秦怀中。好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讲了,相信你是个聪明人,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到这个时候你还想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真是可笑!”秦怀明身体微微颤抖,他不肯相信自己的亲弟弟会联合敌对势力对自己下手。

“你也知道都到了这种时候,我骗你有意义吗?信不信全由你。”杨浩面无表情的站在,似乎在给秦怀明时间考虑。双方沉默的对峙,气氛越发的沉重,杨浩最终受不了这等压抑的气氛,大手一挥,冷声道:“杀,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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