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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爷爷生在天地间

于得水正想如何逃跑,抬头一看,只见雅葛里正看着围在一起,吓得浑身发抖的几十个民夫,眼中露出凶光。于得水马上明白大祸临头,趁四处混乱,顺势一滚,滚到木笼车下。

刚刚藏妥,就听雅葛里用蒙古语对元兵说道“这次遇袭,民夫里必有断头贼内应,统统杀了。”元兵答应一声,分成几组,还没等那些民夫明白过来,纷纷掉了脑袋。

雅葛里也知道民夫里不可能有内应,可现在手里只人数有限,如果一会儿断头贼来攻,这些民夫受惊乱跑,一定会破坏防御体系,莫不如提早杀光了干净。

于得水躲在大车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那些杀红眼的元兵发现。

元兵把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民夫身上,秦锋和张大虎被关在木笼里,反而躲过这场屠杀。雅葛里见几十个民夫杀光了,这才稍稍放心,扭头看见木笼,微一沉吟,挥手命令“把木笼里的人也杀了。”几个元兵拿着刀剑冲木笼奔来,于得水在木笼车下只见几只脚来来回回,连忙把头埋下,怕让他们发现。

秦锋见机不好,连忙和张大虎背靠背坐在木笼当中,身体被捆,只能用脚拨开探过来的刀枪,元兵失去耐心,又忌惮张大虎勇猛,不敢打开笼门,于是拿出弓箭火铳就要往里发射,秦锋把眼一闭,再也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不知从突然有五六百个断头贼逼近防御圈,手持刀剑嗷嗷叫着冲了上来,元兵再也顾不上他们两个,去巩固防线去了。

于得水见那些脚纷纷离开,再也没有一个了,这才壮起胆子探出头来,见元兵再也无暇去杀秦锋二人,他们依托大车,向外射杀冲进来的断头贼。

于得水从车下爬出来,捡起一把刀,对准木笼的铁锁砍了几下,可他力气太小,那锁只出了几道印子。

秦锋在木笼里看得焦急,喝道“快把绳子给我割开。”说着,他背靠笼边,于得水挥刀砍断绳子,秦锋又说道“把刀给我。”于得水从笼缝里把刀递进去,秦锋毫不犹豫,挥刀斩断张大虎的绳子,说道“大虎快去把笼门打开。”

张大虎接刀来,攒足力气闷喝一声,铁锁被他斩落,因为力量太大,那把刀也折成两半。

于得水见他们两个脱困,转目四望,形势竟然发生变化。

不知什么时候,元兵吹响号角,四周响起喊杀声来,在断头贼的外围无数号角响应,竟然把这些断头贼给反包围了,于得水心中大惊,本来想趁乱逃跑,现在看不清形势,一缩身形,又趴回木笼车下。

秦锋也看到形势变化,略一沉吟,不禁赞叹雅葛里不愧身经百战,故意让那一百个骑兵追击进入树林,然后埋伏在林边,等断头贼主力出现,这才让前锋、后卫还有林中那一百个骑兵兜头反击,只要中央防御圈能坚持住,那么在精锐骑兵的内外夹击之下,这些断头贼必定全军覆没。

那些断头贼好像也看出危险,不顾性命的往防御圈攻击,只要杀了雅葛里,那些外围的元兵自然溃散,才能反败为胜。

谁胜谁败于得水并不关心,他躲在车底下,只听四周喊杀震天,四处刀来剑往,心里暗骂,这群疯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你们愿死就死,把老子带进来干什么,

于得水心里暗骂,可身子却半点也不敢动,忽见张大虎砍坏的那把残刀就在车前,伸手握在手里,这才有了些勇气。

此时雅葛里早就把他忘了,全神贯注指挥元兵防守,这些断头贼看似凶猛,实际上却各自为战,根本不能行程有效的攻击组合,草寇就是草寇,哪里能是正规军的对手。

雅葛里满意的看着远处,那里前锋、后卫还有林子中的伏兵在断头贼外围展开攻击,而自己虽然只有几十个人,但依托大车防御,弓箭火铳轮番射击,断头贼虽然凶悍却只能扔下一批批尸体,他甚至还组织了十几个人待命,随时能发起最后反击,那时候断头贼就会彻底被消灭。

被里外夹击的断头贼阵脚大乱,那为首的女头目也看出危险,只见四下里的元军好像潮水般涌过来,再过一会儿,恐怕自己苦心经营的这点人马一个都剩不下,她起了蛮性,将手里双刀一分,也不管其他,甩开其他喽啰,单人独骑舞刀冲杀过来。

一向勇猛的雅葛里反而沉稳起来,把那个女匪首放进防御圈后,然后旗子一抖,元兵迅速把缺口补上,早已待命的十几个蒙古兵马上冲杀上来,女匪首双刀舞动,却寸步难行。

好在雅葛里只是想困住她,这才没有性命之虞。

女匪首回头观望,只见防御圈外的手下见自己被困,豁出命去想冲进来营救,可蒙古兵防御稳固,火铳、弓箭好像雨点般打出去,断头贼纷纷落马,看得她心疼不已,这才醒悟中了雅葛里的奸计,自己成了诱饵。

双方激战正酣,没人注意此时张大虎劈开囚车,于得水钻进车下。

张大虎脱出牢笼,四出寻觅武器。这时两个元兵看到他们,立刻催马冲过来。

张大虎闪身让过马头,一声暴喝,用力向马撞去,这一下也不知有多大力气,那匹马竟然抵受不住,长嘶一声摔倒在地,骑在上边的元兵也重重摔在地上。

张大虎两步迈过去,抓住元兵的两条腿,此时另一个元兵驰马来攻。张大虎大喝一声,抡起手中那个士兵把疾驰的马头打得粉碎,手中那个士兵自然也活不成了。

马上元兵久经战阵,自持勇猛,从血泊中爬起来的老兵,什么凶残场面都见过,这次却被吓得傻了,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敌人,把人当武器。

张大虎满身都是血水和脑浆,面目狰狞好像凶神恶煞一般,扔掉书中半截破碎的尸体,一把抓起那个被吓傻的老兵,怒目横眉,继续向雅葛里冲过来。

全局本来都被雅葛里牢牢掌控,万万想不到张大虎这个凶神突然冒出来,阵脚大乱,这些久经沙场的元兵哪里见过用人当武器,都被吓破了胆。

比元兵更惊骇的确实躲在车下,抖成一团的于得水,平时见张大虎憨厚,没少占他便宜,现在这疯子发起性来,会不会把自己也干掉,想到这里,于得水往车下又缩了缩,后悔自己一时好心,放出这头疯虎到处乱咬。

于得水听得耳边喊杀声蓦然增大,壮起胆子睁开眼睛,只见雅葛里粗壮的双腿在眼前摇晃,而张大虎挥舞着元兵身体赤红双眼也跟着冲杀过来,这两个人豁出性命厮杀,千万不要殃及自己这条小鱼。于得水只觉下身一热,尿了裤子。

雅葛里万万想不到张大虎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破笼而出,手中没兵可用,又决不能任凭张大虎肆虐,否则中央防线一破,全盘皆输,只得亲自消除内患,然后集中精力消灭断头贼。

张大虎勇力过人,又挟满腔愤怒,可论战场厮杀毕竟远远不如究竟沙场的雅葛里,没有两个回合就被打倒在地。

于得水趴在大车下,眼见张大虎活不成了,心里既慌且怕,不敢出手相救,又不忍眼见张大虎的脑袋被砸碎,索性眼睛一闭,把手里的破刀乱舞一气,心中默念“张大虎啊张大虎,我若出去救你,咱们两个都活不成,,刀也舞了,也算尽力兄弟情义,救不了那也没办法,以后年年今日我都给你多烧纸钱,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你也千万保佑我,给你给你送几年。”

忽听一声惨叫,原来雅葛里站在车前,刀锋正好砍断他的脚筋,支持不住,单腿跪在地上。

雅葛里不愧是一员猛将,受此重伤还侧头看清于得水伤了自己,大喝一声“原来是你。”

于得水被吓破了胆,顾不上屁股热乎乎的流淌下来什么东西,好像安了弹簧般从车下窜了出去,起的太猛,脑袋重重撞在车梁上,顿时起了一个包,他丢掉手里的刀,连连摆手说道“不是我,不是我……”说着说着,眼泪好像断线珍珠流了下来。

雅葛里自认英雄一世,不料却伤在这个无赖和一把破刀上。

雅葛里终究勇悍,身受重伤,手里的铁棍却未撒手,根本不屑理睬于得水,狞笑一声,镔铁棍狠狠向张大虎砸下去。

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柄刀,横里一扫,雅葛里的头滚落在地,身体也随即摔倒。

张大虎愣愣的看着雅葛里死在面前,指着尸体,嘴里念念不停的说着“二丫,二丫,你看到了吗…………”

秦锋砍掉雅葛里的头后,毫不迟疑,一手提刀一手拎起雅葛里的头,转身跳上大车,把人头高高举起,用蒙古语和汉语大声喊道“雅葛里人头在此。”

距离最近的是包围女首领的那十几个元兵,见雅葛里被杀,各自胆战心惊,战心也不那么强了。

断头贼的女首领趁势杀出重围,到了囚车前,本来她见中计,索性便想孤身冲进来,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兄弟们丧命,可这番变化实在出她预料,雅葛里已经死了,她反而不知该做什么。

刚才的景象她完全看在眼里,若没这三个人,不要说自己,就连手下那些弟兄都要全军覆没,这番大恩大德自然要重重酬谢。

可她看了看满身脑浆和鲜血,痴痴傻傻的张大虎,又看看脸色苍白,脑袋上有个大包,眼泪鼻涕横流,隐约间还有股臊臭气味传来的于得水,她不禁犹豫了一下,这两位的形象和英雄好汉相差太远。

忽听头上有人大喊“快叫你的人往里冲,结阵拒守。”

女首领向来都是喝令别人,突然有人命令她,不觉微微一愣,秦锋怒喝道“发什么呆,再慢你的人就死光了。”

女首领醒悟过来,回头见麾下弟兄纷纷倒地,心里焦急,再也顾不得其他,纵身跳到大车上,站在秦锋旁边,双手挥动,指挥断头贼集中力量猛突一点。

若论战阵指挥,秦锋却是一点不懂,只能看着女首领手势翻舞,本来乱打乱冲的断头贼很快集结成阵。

开始女首领被困,断头贼群龙无首,进攻全凭个人悍勇,再加上元兵在雅葛里的指挥下防线稳固,只能眼看同伴一个个的倒下。

现在情势逆转,雅葛里被杀,女首领安然无恙,站在高处指挥,断头贼迅速重整队形,排成一个三角锥阵,好像一把锥子插进元兵的防线,元兵本已无心防守,防线很快被撕开一条口子,断头贼从口子涌了进来。

趁断头贼集结的空当,迅速的观察了一下形势,里面元军士气低落,逃的逃跑的跑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而外围的元军因为不知道雅葛里已死,一方面阻击树林中反击的断头贼,一面还要全力往里冲,以实现合围。

秦风扭头见冲进防御圈的断头贼在女首领的指挥下已经列阵完毕,正准备发起攻击,连忙叫住女首领说道“叫人把雅葛里的人头插在高杆上走在最前边,然后让所有会说蒙古话的人高喊‘雅葛里已死。’瓦解元兵士气。”

女首领见麾下弟兄不停倒下,仓促之间也想不到好办法,只得完全按照秦锋的话去办。

她飞身上了一匹无主的马,终究不甘总落下风,回头道“小子竟敢指使我,一会儿找你算账。”秦锋一愣,女首领咯咯笑起来,吩咐两个女喽啰留下保护秦锋,自己率兵向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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