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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红羽赠帕,二妖争峰。

红羽捣腾了半日,竟是无法将这一头乌发重新归拢束好,又恐青干怪罪,故只不停得捻着犀牛角梳梳着,却想不出个妥帖的办法来应对。

青干坐于亭中,初始凉风习习,晨阳淡淡,兼之眼前大理石桌上果香弥漫,心境悠然。虽对方才红羽将头发弄乱有丝不悦,但心想有她重新梳理整齐,便觉尚可,亦无异议。然坐了半日,仍不见梳好,心下已明了了大半。

“羽儿妹妹?莫不是梳理不好罢?”青干疑惑道。

“只因青干兄头发生得太好,乌黑浓密,故想多梳几遍,以使其更亮些。梳头百遍活络经脉身心自安,梳头多的好处不能尽述,青干兄日夜在此守护,也需多休息,且稍安勿躁,待我梳个新样儿发型于你可好?”红羽故作镇定答道,心内有几分不安。

“嗯,有道理。羽儿妹妹辛苦了。只不要发式太过新奇突兀,免得回去母后见了责怪。”青干道。

“青干兄放心。”红羽答。

看眼前端坐的心仪的人儿,于红羽是再美不过的沉醉。没有章法的梳理他的根根青丝,虽心内略有焦灼,倒觉得快活非常。

细细梳了片刻,她心下明白自个儿梳不好这乱发,便对青干道:“青干兄,不如这样,你随我来我宫中,打小随我一起长大的丫鬟宁儿最会梳头,让她来梳最妥当,你也趁机四处逛逛,免得长久一处闷得慌。我那儿还有一物想赠予你,只怕你不肯收。”

“哦,是什么?羽儿妹妹的礼物哪敢有不要的道理?”青干答,心内疑惑红羽何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又觉好笑。

“既如此,一言为定。我先将这金盔于你戴上,碧玉簪发带替你收着,回宫再说。”一行说,一行不由青干辩驳,便将那金盔替他戴于头上,又小心将背后散下来的乱发梳理整齐,接着飞快将碧玉发簪及发带一并儿装入腰际香囊。

“好吧,羽儿妹妹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也随你四处去逛逛。”青干起身吩咐侍卫守护好此处,便同红羽一阵风般飞往太阳宫。

及至太阳宫,守门卫士见红羽携一英武少年郎欲进宫中,飞快上前行礼,红羽打了一个手势,随即领命起身开门,迎二人进去。

“参见公主殿下!”里面一应侍卫丫鬟见红羽携了一英武少年进来莫不惊奇。

“宁儿,过来,其他人都退下。”红羽道。

宁儿领命过来。

“帮这位公子将头发梳好。”红羽道,携青干坐于厅中一雕花金丝楠木椅上。

“是,公主。”宁儿答道,心想原来公主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个少年啊。

她很快帮他梳好了发髻,额顶头发皆向上束起,中间挽一个髻,旁边梳十六个小辫,亦向上挽起,同上面一个髻束于一处,插上碧玉簪,愈发衬得青干英俊潇洒又多了几分贵气逼人。

红羽对这个新样的发髻很满意,她亲手帮他戴上金盔,系好金色束带,心情瞬时明亮许多。

“拿我前日绣的帕子来。”红羽吩咐道。

“哦。”宁儿心中觉得好笑,打小相处十余年从未见她如此上心过,飞快拿出绣的帕子交由红羽。

“来,羽儿替青干兄擦擦汗。”红羽话未落,已将帕子轻轻试过青干额头,因适才赶路,确有一片细汗密密布于额前。

“羽儿妹妹费心了。”青干道。

“这方锦帕就给你了,日后想要我这里多了去了。”红羽道,将那一方亲手绣着鸳鸯戏水和自己乳名的帕子递给青干。

青干接过帕子,看了上面的图案,因红羽打小只好舞枪弄棒,未曾绣过什物,故这鸳鸯也绣的似鸭非鸭似鹅非鹅似鹧鸪非鹧鸪的。上面虽则有羽儿二字,然亦绣得两团流云似的,分辨不得。

青干本亦武学出身,对此亦不懂,且自小管教甚严,在奉命守卫东方神柱前未曾迈出过女娲娘娘宫邸一步,对女红更一窍不通,即便绣的活灵活现的鸳鸯给他看,他未必认得。

“这是什么?擦汗用的?上面是什么鸟雀儿?”青干觉得新奇,道。

“哦,管他什么,你只管得收下罢了,闲时擦个汗什么的,也不枉费了这帕子。”红羽无意道出鸳鸯图,恐他问多了识破自己心事致自己心内窘迫,便拿话塘塞他。

“哦。羽儿妹妹所赠,定当收好。”青干道,亦不再追问帕子上所绣何物。

“我带你后花园逛逛。”红羽遂带着青干去了后花园看那些巧夺天工的亭台楼榭,奇花异卉,流云飞瀑。

二人漫步于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弯曲小道上,眼前三步一景,绿树掩映,怪石嶙峋,一隅假山上飞瀑如银,清泉叮咚,时有仙乐如丝如缕不绝于耳,令人沉醉。

“羽儿,近日未曾下届去得桃花源,桃花仙和冰玉兄可好?”青干问。

“嗯,一切如故。”红羽对青干曾垂青桃花仙心有芥蒂,故对黑龙潭盘踞桃花源上空一事只字未提,不愿看青干为此作出任何举动。

“哦,那就好,我近日奉母之命需认真看守东方神柱,以防下届妖魔来犯,故无甚空闲去桃花源走动。你再去时替我问候一下。”青干道。

“青干兄多虑了,桃花源一切安好,问候的事不在话下。”红羽口不应心答道。

“时候不早,我来多时,该告辞了。多谢羽儿妹妹盛情款待!来日闲时也去母后女娲娘娘宫中坐坐,了表谢意。”青干拱手作揖道。

“青干兄客气了。改日一定去。”红羽道万福回礼道。

二人随即安静出了宫门,红羽目送青干飞身前往东方神柱,直至消失到无影踪方才返回宫邸。

“公主,原来是他呀!”宁儿见红羽一人满面春风返回,便迎上前道。

“少贫嘴。不过一朋友而已。”红羽见丫鬟说中心事,红脸驳道。

“哦,那帕子可是给了。不知绣得何物?公主,何不告诉他是鸳鸯戏水呢?这可是公主生平第一件女红了。”宁儿道。

“诉他有何用?他本亦是个只好舞枪弄棒的,即便告之凤凰亦未必会明白。既如此糊涂着也未尝不可,免得生分了。”红羽道。

“打小陪伴侍候公主长大,未曾见得公主如此犹疑心细过。他若不解,随他去了便罢,也免得公主委屈,因他丢了身份。”宁儿听闻红羽心事,心下已明白许多,有几分担忧道。

“唉,眼下不咸不淡不远不近正好。你就不必为我多虑了。”红羽道,对现下略觉称心。

“宁儿打小伴公主长大,虽人微言轻,然则最见不得公主吃亏或伤心。劝公主退一步只是为公主打算,公主若听得烦了,只当没听见便是。”宁儿双手绞着前襟的一片淡绿百合刻丝腰带,淡淡道。

“宁儿又见外了。你我自小相伴一处,虽非姐妹,胜似姐妹。宁儿待我的心我是知道的,再不要说人微言轻的话,只是职责不同,这宫中大大小小上上下下侍卫丫头包括园林技工哪个不是天帝精心挑选的得道仙人,论职称,论身份,皆是天宫神仙,无甚尊卑上下之分,在这太阳宫中断不分高低贵贱的。”红羽道。

“公主如此说,宁儿觉得惭愧,终究没公主看得明白。然仙界亦有禁令,男女不得有儿女私情,只为公主忧心,恐为其所累。”宁儿道,明亮眸子里满是疼惜。

“不消担心,我心中自有分寸。这亦是我之所以不告诉他帕子所绣之物缘由之一。不远不近不离不弃便是最妙。”红羽道,一双星眼闪着点点星光。

宁儿见红羽如此说来,便不再言语。

红羽听闻宁儿一番肺腑之言,句句正中心事,遂坐于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梳妆台前发了一会子呆,又甚觉无趣,行至后花园本欲散散心又忆及方才二人一同漫步的情景,遂拔出金钗,化作无影剑舞起剑来,直舞得流行追月,天昏地暗方歇。

待回来又饮了一杯丫鬟新酿的桂花醇露,觉得神思清爽起来,离了太阳宫,裹着一片祥云流星般飞至夸父山。

夸父山上,桃花仙依旧于清风洞中修习桃花心法,弓神仍悉心立于洞口守卫,而石冰玉龙涵二位公子则为布置结界于附近四处奔走。

红羽默不作声进得洞内,一眼不眨看桃花仙微闭丹凤眼潜心修炼,虑及青干嘱托她问好之事,便觉多此一举,于是决意不提此事。

桃花练了一会儿,便见眼前红羽托着腮一双星目出神望着自己,便觉可爱,道:“羽儿妹妹回来了?片刻不见倒是想念许多。”

“多谢仙子姐姐垂爱,我不过是回宫玩了一会子,何劳记挂。”红羽闻言答。

“妹妹客气了。”桃花仙道,弯弯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笑意盈盈。

“适才见冰玉兄和龙涵兄在周遭布置结界,何不让冰玉兄将石洞内八名北极冰雪侍卫一同唤出共布阵法岂不妙哉?”红羽道。

“我亦正有此意。只不知冰玉兄意下如何。”桃花仙道。

“仙子姐姐权且于此守候,我去诉于他知。”红羽话音刚落便已飞身前往石冰玉龙涵布阵之处。

此时石冰玉和龙涵正在夸父山边界画着水势图,意欲调取渭河之水给对方来个措不及防击溃敌军。

“如若使杀伤力更胜一筹,需请吾兄黄河龙王龙瑞来助战,如有黄河水之力,会瞬间将那些随军将士魂魄打散。”龙涵看着眼前的水势图道。

“言之有理。只是龙瑞多日不见,不知近日可有空闲前来相助。”石冰玉道。

“我与他情同手足,再忙他亦会来。”龙涵道。

“那就有劳龙兄黄河走一趟了。”石冰玉双手抱拳施礼道。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看看。”龙涵回礼道,随后消失于碧霄中。

“冰玉兄,为何不将北极冰雪侍卫请出,一同布置阵法呢?”红羽道。

“嗯,我正有此意,冰雪阵放于最后,待龙吟阵布好,就是冰雪阵。”石冰玉答。

“如此甚好!”红羽赞道,见石冰玉忙于布置龙吟水阵,无暇顾及与她闲聊,便四下里逛了一会儿,又回清风洞中陪伴桃花仙了。

桃花源上空,风天率众已静候几日,军中兵士心内已现疲乏之态,但因惧风天的严酷,故未敢表现出分毫。

野鸡精自上次海棠玉扇被小白龙收走后,便愈发痛恨野狐精,暗暗发誓与之势不两立。

她向来安逸惯的,如今在这临时驻扎的帐篷中,总觉度日如年。便趁夜里国师不防备时悄悄溜至方圆百十里的夜市上,化为地方官兵夺些人间什物,前日悄悄专程去一家兽皮店抢了一副狐狸皮回来,搭于肩上,权当披风。还差人暗中诉于野狐精道:“这野狐皮披着还真是挡风!”

野狐精听闻此言,遂觉怒不可遏,亦化作地方官兵悄然去集市抢了些烧鸡兼一支鸡毛掸子,命人将烧鸡送至黑澎帐篷内,又派人请野鸡精品尝,只教说是“公子命人打了新鲜野味请爱姬品尝。”

野鸡精欣然赴宴,不曾想却是她素日忌讳的鸡肉。正当她内心犹疑不决时,又见野狐精命随行侍卫抱着一打鸡毛掸子进了帐篷内。

“公子,这烧鸡的味道如何啊?民间养的家鸡总比之野鸡味道正许多。”野狐精笑道。

“味道不错,你来尝一口。”黑澎道,向来粗枝大叶的他未曾多想内中有何端倪。

“嗯,需多尝几口才是。妹妹要不要来点?新鲜着呢!”野狐精笑着坐到黑澎一侧,挑起一块白嫩嫩油滋滋的鸡脯肉向野鸡精眼前的盘子里放去。

野鸡精怒火中烧,一把将那刚放置一块鲜嫩鸡脯肉的盘子掀起,“咣当”一声势同裂帛摔个粉碎。

“大胆!”野狐精喝道。

黑澎本性味盈然食欲大开,被野鸡精这一摔惊了一下,亦火冒三丈。

“大胆泼妇!竟如此造次!来人啊,拉下去禁闭三日候审!”黑澎对野鸡精的无名之火激怒,决意处罚一次,也给野狐精看看,免得她日后效仿。

“哼!谁敢过来!”野鸡精拔下腰间的剑,一副凛然不可侵犯之势。

“贱人!敢违抗公子旨意!我这就给你个颜色瞧瞧!”野狐精从侍卫手中拿过鸡毛掸子当作兵器,意欲与野鸡精决一高下。

野鸡精见她手中五颜六色的鸡毛掸子,还带着几根泛着莹蓝墨绿光彩的一尺多长的野鸡翎,便觉怒火攻心,举起手中的剑向野狐精心口刺去。

野狐精一个鲤鱼跳龙门,翻身至野鸡精身后,飞速转身一掸子挑开次过来的剑,又如闪电流星般飞快跃至黑澎身后,道:“公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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