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欣仔细观察了一下博西,至少肉眼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一丝受伤。又看了看江亦林的惨不忍睹,忽然就万分同情江亦林了。
“过来再坐会儿,既然喝了,也不差再来一杯。今天是你妹妹的好日子,你做兄长的,也应该来敬一杯酒。”
江老爷子发话,江亦林哪有不遵从的道理。
只是江老爷子的话叫他一懵,好日子?
“亦欣和博西……”
“是的,哥哥,我们今天是领证了。”江亦欣微笑着,确定以及肯定的望着江亦林,左手中指上的祖母绿在灯光映射下,格外醒目耀眼。
江亦林的脚就跟灌了铅一般,愣是抬不起来,就连扭头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他看了看低头的江亦婉,又望了望一脸春风得意的博西,以及江亦欣淡然却少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般。
讷讷的说了声恭喜:“是……什么时候领证的?”
博西答道:“今天一大早,赶着人家上班的点去的。”
江亦林看着温和的博西优雅的笑着,顿时觉得自己闹了个天大的笑话。之前,根本没有任何风声透露两个人决定近期结婚。何况,江亦欣昨晚跟温其九出去,他是知道的,所以当江亦婉拿着那份协议书给他,声泪俱下的请他帮忙时,他才没多少犹豫就答应了。
江亦林目光深沉,暗含探究一直注视这江亦欣。她回江家七八年了,他似乎都没有看透过这个妹妹。半夜跟一个男人出去,清晨和另一个男人注册结婚,这跳跃的跨度之大,着实让江亦林匪夷所思了一把。
这一刻,他看江亦欣,陌生到让他心惊。
他木然的端起佣人递上的酒杯,头皮发麻的看着江亦欣和博西这一对,说:“恭喜二位,我先干为敬。”其余,再也说不出什么祝福的话来了。
张嫂正在给博西添酒,添完之后拿起江亦欣的杯子。突然被江亦婉止住了,关心道:“张嫂,欣欣酒量不行,你去厨房拿一些苏打水和可乐出来,给她掺一掺吧。”
张嫂一想,也是,就把酒放下,转身去了厨房,回来时,手上多了两罐东西。
“大小姐,你要可乐还是苏打水?”张嫂询问江亦林。
“给她加可乐吧。”江亦婉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张嫂是江家的老人,一贯听多了江亦婉的命令,此时也没多想,更没注意江亦欣的表情,直接开了可乐,灌进了高脚杯内。
江亦欣低着头,眸光一闪,抬头时,已是一派坦然。
端起杯子,和江亦林碰杯,一饮而尽。
江亦林放下酒杯,正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咣啷”一声,玻璃杯落到桌面上,碎成了好几片,散落在各个盘子里面。
江亦欣已经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博西惊得丢了杯子就双手去接,将她搂了满怀。怒道:“还不快打急救电话。”
瞧着刚才还好端端的江亦欣,一杯酒下肚面孔涨成紫红色,又渐渐变得铁青,气息微重,胸口起伏不定,像是呼吸困难。
博西惊怕的叠声让人打急救电话,怕江亦欣呼吸不畅,又不敢抱的太紧,厉声的叫围上来的江家众人退开些。
江亦欣恍惚间,想让博西别那么大惊小怪,嘴巴未开,还没吐出一句话来,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江亦欣睁眼,看见有些微裂缝的天花板,灯罩上灰尘扑扑的日光灯发着亮眼的光。眯细了眼睛,有些适应不了强烈的光线,抬手想要遮挡,手背抽痛了一下,一只温暖的大掌随即覆盖上来,包裹住她的,摊平她屈起的手指,搁在床上,指腹在她手背的针口附近轻轻来回抚着,缓解疼痛。
“不要乱动,在打点滴。”
江亦欣稍稍扭头,视线触及的到已经只剩下小半的输液瓶,看来她昏睡了好久,因为点滴的速度比蜗牛还慢,慢到可以忽视它在滴。
再往旁边看,对上博西略带青色的下巴,惨白的脸上满是疲惫。
她的喉咙里有火在烧,喊出来的声音像是沙子磨过一样:“博西。”
光照在她苍白无血的脸,青紫的唇,散乱的头发,整个人如同失去了一魂三魄般,没有精气,也没了往日的灵活。
博西坐在床沿,宽大的手掌轻抚她的额角,把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边上,又探了探她的温度:“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嗓子疼的冒火,其余都还好,江亦欣摇了摇头。
博西帮她掖了掖被角,嘱咐道:“如果不舒服就跟我说。”
她点点头,病房又安静了下来,静得能听到点滴“滴答”掉落的声音。
江亦欣抬头看了看输液管,可能是药物的关系,她的头晕的很,像是坐在大风大浪的小舟里,跟着那海浪起起伏伏,一会儿东高西低,一会儿西高东低,晕乎找不到北。
江亦欣抬手,想要告诉博西,可恍惚间觉察到博西的面容前所未见的严峻,凌厉的目光罩着她,惊得她不敢呼吸,屏一会儿,呼出一点,再一点点,之后缓慢无声的吸进一点。
“很难受?”博西调慢了控制器,双手中指一下一下的按揉着她的太阳穴,宽慰的说,“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好了。打完咱们就回家。”
江亦欣又闭上了眼,她想,刚才神情冷酷的根本不是博西。
再醒来,之前的不适已经消除,江亦欣感觉身体一抖一抖的,是博西正打横抱着她。这样的动作不是第一次,这一次的却叫她小小的失神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