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下班途中,我再次接到了秦尧的电话,在此之前其实他也约过我两三回,我倒是应过一回。
秦尧:“多然,你有空吗?”
我:“......我正要回家。”
秦尧:“我请你吃饭吧,今天胜了一场大官司,想跟你分享一下。”
我:“......呃......”
秦尧:“有约了?”
阮晋鸣今天有应酬。我:“今天没。”
秦尧:“那,去‘月光石’可以吗?”
“你同事呢?”你找同事庆祝不是更合适吗?
秦尧笑:“你别这么拘谨,我就是嫌一个人吃饭没劲,所以才邀你共餐,你别想多。”
好吧,好像是我自作多情了。“呵呵,那我大概半个小时会到。”
秦尧:“你在公司吗?我去接你?”
“哦,不用,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你先过去就好。”
“那我到你楼下等你。”
到“月光石”坐定点了餐后,秦尧说:“前几天去了BJ一趟,孟旭和嫣兮好像闹了矛盾。”
我愕然:“咦?是吗?”
秦尧笑:“是啊,孟旭说嫣兮已经三天没理他了。”
我说:“嫣兮脾气拗,不过,一般都气不久的,大概孟旭是真惹她生气了。”
秦尧又笑,突然话锋一转:“那你呢?”
“诶?”
服务生开始上菜,秦尧继续道:“我有些好奇你的性子是什么样啊?”
我愣了愣,忽然有一种推背感,“呃,其实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前方有人喊道:“多然妹妹。”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是江熙远和纪浮悦,最近运气真好,处处遇熟人。我起身颔首:“江大哥,纪小姐。”
江熙远对着纪浮悦耳边说了些什么,纪浮悦笑着朝我点头示意了下,往一个包厢走去,江熙远走了过来,讶异道:“阿晋怎么没在?咦,原来是秦律师。”
秦尧也站了起来同江熙远握手,“江检,幸会。”
我觉得阮晋鸣的朋友都很爱装,都是人精,江熙远分明早就看到我对面的秦尧,这会儿还故作惊讶。
江熙远玩味的看了我一眼,说:“我说眼熟来着,还真都是熟人,哈哈,那我不打扰你们用餐了,几个朋友都在里面,我先失陪了。”
江熙远走的时候,还不忘朝我调皮的眨眨眼,我急忙堆笑,没准他一回头就给阮晋鸣打报告了,这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明明就是个简单的吃饭,一经传播就会变了味,上次在星巴克被容秉延碰见就是个例子。
江熙远一走,秦尧随口问:“你和江检很熟?”
于是,我说:“......还好,?他是我男朋友的朋友。”
秦尧错愕了一番,随即付之一笑,说:“哈,怪不得我约你吃饭,你总是搪塞,原来是这样。”
我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他每次都是淡淡温和的语气,得体又不冒昧,我没好意思会错意,免得自作多情。
然后,秦尧又说:“嗳,我本来还想追你来着,现在看来还是慢了一步。”
他突然说的直白,桃花来的太快,我就更尴尬了,忙说:“这真是我的荣幸。”
其实我并不觉得我这话有笑点,可秦尧却是笑开怀:“多然,你真的很可爱。”
他没头没尾的夸我“可爱”且还用了“真的”两个字,我估摸着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说滑稽吧,虽然我真的感觉不到自己有滑稽的一面。
末了,秦尧仍是风度翩翩送我到家,最后还补充了一句:“与你共餐的心情总是很愉悦,你若是不介意,偶尔当朋友联系联系,可好?”
“......当然可以。”我顿了顿,无比真诚的说:“谢谢你晚上又让我蹭了一顿饭。”
秦尧忍俊不禁的笑出声,然后慢悠悠的同我说:“再见”。
回家后,刚洗完澡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敲门声就响起,我抬眼看墙上的时钟,8点53分左右,不是吧,阮晋鸣应酬这么早散了?
探出猫眼,不是阮晋鸣还能是谁?
我开门,侧身让他进来,“今晚这么早。”
他躺在沙发上,幽幽的说:“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喝多了?”我俯身看他,脸色也还好啊。
“嗯,不知道......”他拉我坐下,习惯性的把头搁在我腿上,闭着眼吩咐,“你给我揉揉。”
我又自动开启奴xing功能,一边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问:“......要不要给你泡点蜂蜜水?”
“不用。”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睁开眼,古里古怪的直视我看,我被盯得毛骨悚然,停了手上的动作,问:“干嘛?”
他拉着我手放在唇边,“没,就是每次睁开眼,看见你在身旁都让我如梦如幻,今晚应酬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你,多然,你说说,怎么会这样?”
我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有些不适应突然装矫情的阮晋鸣,便转移话题:“我刚在外面吃饭,碰到江大哥了。”
阮晋鸣笑了笑,突然拉下我的脑袋,吻了吻我的唇,“我知道。”
果然,他周边的朋友都是他的情报员。切,居然也好意思冠冕堂皇的说在应酬中突然想到我。
我一头黑线,然后没话找话:“他们是不是在交往?”
“不清楚,纪浮悦离过婚,阿远是对她有意,不过,纪浮悦许是被伤过,有逃避心态。”
“诶?她看起来很年轻啊......”
“傻,人家早恋早婚不行吗?”
好吧。就你英明。
“不说别人,说说你吧。”阮晋鸣猛地坐直了身,不怀好意的问:“你说说,你和秦尧怎么回事?有次秉延也见到你们不是?”
“......咦?你头不晕了?”
阮晋鸣捏了捏我的鼻子,“语气太生硬,不要转移话题。”
“好吧,你也认识秦律师啊?”
“少来,别以为你喊他秦律师,我就会让你忽悠住。”
“......你别这么小气行不行,难道我就不能有男性朋友啊?”
“这种事还能大方啊?你知道阿远今晚是怎么和我说的?”
“我又没听到,怎么会知道?”
“他说,秦尧那厮看你的时候,眼睛都是笑弯的,还说我怎么连自己的女人也不看好。”
我眼角抽了抽,嘴角也抽了抽,“江大哥分明是在胡说,这么瞎扯的话就是猪听了也不信。”
“行啊,你还有胆拐着弯骂我连猪都不如了是吧?”阮晋鸣直接将我推倒,跨坐在我身,两手恶意在我腰上直挠痒。
我被挠的全身酥麻,连笑带叫的求饶:“嗳,你听错了,我没有那意思,嗐,不许挠了,你再不停手我就要生气了!”
阮晋鸣丝毫没有被我话影响到,还悠闲的说:“你生气吧,我就喜欢看你恼,你越恼我越喜欢。”
多么恶趣味两个人。“啊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住手!嗳,阮晋鸣,你停手!”
阮晋鸣伏在我身上,追问:“好,那你说,秦尧是怎么回事?”
“那你也告诉我,梁闰功到底向你要了什么?”
“行啊你,我没问你怎么会遇上梁闰功,你还敢跟我提他,你看我今儿怎么教训你!”
“嗷,晋鸣,等等,阮晋鸣,别,你等等......”
阮晋鸣停顿了一下,沙哑的声音沉沉的笑言:“你说。”
我很认真的说:“今天不方便。”
“......”阮晋鸣顿时幽怨的看着我,表情很挫败。
我看他一下子恹恹的样子,便在心底暗爽,仿佛赢得很有优越感。
他搂紧我的腰,伏在我胸前,狠狠的发出警告:“小样,你现在就偷着乐吧,过些天,我非连本带利的要回来不可!”
闻言,我又没出息的打了个冷颤。
隔天傍晚,孟旭突然打电话说他在T市,约我到星巴克。
我准时如约,孟旭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很疲惫。
他和秦尧一样,都是喝蓝山,我一如既往的点了拿铁。
孟旭先是客气的说:“师姐,这么突然把你叫出来,真的不好意思。”
我说:“没关系,我正愁着无聊呢。”
孟旭微微一笑,抿了一口咖啡,缓缓的说:“师姐,我找不到嫣兮。”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遂问:“什么意思?你们怎么了?”
他神色渐渐显得疲倦,说:“有些误会,也是我不好。其实她离开BJ已经十多天了,前两天我去过她家里,她没回家过,我也没敢让她家里人知道,怕他们担心。我来了T市也有数天,能想到的地方,我都去过了,就是没找着她。”
我很是诧异:“我没听嫣兮说过什么,我一直以为她都在BJ。”
“我去过她公司,才知道她辞职了。师姐,嫣兮真的没有来找你吗?她突然就这么不见了,我很担心。”
“......没有,我前天还和她通过电话的,她什么也没有说,情绪也是很平常。嫣兮很热爱她的工作,竟一下子辞职了,孟旭,你们到底怎么了?”
孟旭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前天给你打了电话吗?她许是将我屏蔽了,师姐,她若还找你,你劝她联系我,有些误会解开就好了,逃避不是问题。”
我看了看孟旭,然后拿着小汤匙搅拌着咖啡,语气坚定:“......嫣兮虽然固执,但不是会乱胡闹的人,孟旭,必是你做了什么令她生气的事。”
孟旭顿了顿,有些苦笑,呢喃道:“是,是我的错,可我是爱她的。我们本打算5月20号订婚的,结婚的日子是选在10月18号,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可是,我现在找不到她。”
我心里一阵唏嘘,感情的事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我见孟旭并不想多谈他们两人的矛盾之源,也没再多问,便说:“我回去给她打电话,尽量劝劝她。”
孟旭笑得苦涩,却极认真的说:“谢谢师姐。”
回家后,我就给酸菜鱼打电话,不过没打通,转接语音信箱。
我有半个多月没有玩微博了,今天一登陆,才发现酸菜鱼长年不变的签名“我是白雪公主”变成了“我做过一场美梦,在梦里我是公主。”
我看着酸菜鱼的签名发了一会呆,然后退出微博,给她发了短信:酸菜鱼,累了就回来,我在这里。
发完了短信后,我起身走到碟机旁,又开始找片看。
我这个人有一个大毛病就是,明明许多的电影在电脑和手机里都找得到,偏偏我就要淘回来放在碟机里看,我说过的,我有轻微的强迫症。
《傲慢与偏见》,一部浪漫又现实的爱情故事。达西与伊丽莎白两次舞会中,他的傲慢和她的偏见,两人的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我正看到影片中,达西和伊丽莎白再一次在罗新斯相遇,达西对伊丽莎白的第一次表白被拒的时候,酸菜鱼来了电话。
酸菜鱼说:“师姐。”
声音太小,我几乎听不出她的语气,“嗯。”
“哎,”酸菜鱼叹了一声,像是知道我想问什么,说:“我没事。”
“酸菜鱼,孟旭找过我了,他很担心你。”
“是吗?”酸菜鱼轻喃,然后话锋一转““我正给自己放假呢,心情还不错。”
“酸菜鱼。”
“师姐,你猜我在哪?”
“许嫣兮。”
酸菜鱼继续跑题,“一个优美自然,古色古香,景色宜人的Yan遇之城。”
......?Yan遇之城。“......你什么时候去了丽江?”
“来一个礼拜了,帅哥靓女美景令人流连忘返,回头我拍些照片寄给你。”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再玩几天吧,难得的假期。”
“你不是辞职了吗?”还难得的假期......
酸菜鱼迟疑了一下,“你知道了?他和你说的?”
“嗯,他还说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逃避不是问题。”
酸菜鱼干笑一声:“不算误会吧,他初恋到BJ找了我,说怀了他的娃。师姐,孟旭和我在一起都多久了,她说怀了他的孩子,他们这是一直都在保持联系呢。”
“怎么会这样?孟旭怎么说?”我大惊,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他倒是诚实,说是有次同学会,喝过头才犯了蠢,还强调他爱的是我。可是,师姐,在他坦诚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死了。”
“嫣兮......”
“大概是我负了向师兄太多,如今轮到别人负自己。”
“......”
“哎,我真的没事,我已经想通了,或许对我来说他还是个很重要的人,但已经无关爱情了。”
“等你散完心,要不要回来T市?”
“不了,我想去C市,工作已经联系好了,十天后就任职。”酸菜鱼淡淡的说,“师姐,孟旭如果还找你,你就说不知道我在哪。”
我谨慎的问:“或许,嫣兮,你要不要和他见一面?”
酸菜鱼的声音似乎有了哽咽:“那是一道我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坎,我回不去了,师姐。”
“......好,我不告诉他。”我心里一颤,“嫣兮,要不我去丽江找你,好吗?”
酸菜鱼说:“不用,我真的没事,我这人心可硬了,没有那么脆弱,你不用担心,能哭出来反倒是好事。”
和酸菜鱼结束了通话,我就没有心思继续看电影,蜷在沙发上进入了冥想。
后来,接到阮晋鸣的来电,被告知陪他赴一场宴会。
我本无意去,但阮晋鸣说了,非去不可。
他用了命令的语气,听起来令人很不舒服,但我还是认命的化了妆,准时到楼下。
结果一下楼就发现,阮晋鸣这个“烧包”又换车了?!仔细一看,是高傲不凡,豪放不羁的红色兰博基尼。
阮晋鸣熄了手上的烟,努了努嘴:“你干嘛用这么鄙视的眼神看我?”
“你看错了。”有那么明显吗?
阮晋鸣倚在车门旁,笑说:“秉延的车,我借来试试感觉而已。”
“哦。”好吧,误会一场。
他将我上下打量,说:“布料单薄,裙摆偏短,领子过低了。”
“......”我嘴角抽搐,低头看了看被贬的一无是处的装扮,还好啊......
但阮晋鸣神情怪异的直盯着我瞧,让我毛骨悚然,遂说:“那我上去换好了。”
他却突然笑了笑,转身开了车门示意我上车,“算了,就是有些娇艳,我不舒服。”
“......”直到他发动引擎,平稳向前驶进时,我还是没弄明白,他究竟是在不舒服什么。
过了一会儿,阮晋鸣又问:“你喜不喜欢?”
“什么?”没头没尾的。
“这车子啊,你喜欢吗?”
“......你是不是还想再给我弄一辆?”
“我哪敢啊?回头你又要恼我。”阮晋鸣忍俊不禁,“不过你要是喜欢,我就给自己弄一辆。”
“......”
“要不让你试试?我免费当你教练。”
“别,我不想伤害它。”
“怕什么?真要弄坏了,咱也赔得起。”
我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帮我把那车弄走,我又没有开,成天停在车场招摇撞市,烦人。”
他很不悦:“你这人就是没半点浪漫细胞,哪个女人收到礼物不是眉欢眼笑的,到你这儿就变成了烦人。”
“也不是谁都像你那样,爱显摆。”
“你就是没事爱找茬,我不和你计较。”
“......”我不想再发表任何言语了。
“......你要真不开,回头弄个车套遮起来,眼不见为净,不就行了?”
“......”果然变态,大好的车非要遮起来荒废。我直接把脸转向窗外。
阮晋鸣皱了皱俊眉,“没事借着车子发怒,你今天怎么回事?”
“没有。”我应了声,但没过几秒钟又脱口而出,“你应酬干嘛不找你助理去?”
“我说怎么阴阳怪气的,原来是这个梗。”阮晋鸣冷哼,“别不懂事。”
于是,我只好懂事的闭了嘴。